聽到霄冷霜這麼說，雲若染的心裡當然很是高興了。
“那就好，我已經連累了太多的人，如果因爲這件事連累到你，我會覺得很愧疚的。”雲若染說道，“你回去吧。”
不知道爲什麼，她說這句話，竟然覺得自己像是在告別。
霄冷霜的眼睛裡閃爍著淚光，她看著雲若染，還想說什麼，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出口，“我真的希望我能在你身邊，但是我也知道你心裡的想法。”
和雲若染在一起這麼長的時間，她怎麼會不知道雲若染心裡的想法呢？
她是那麼脆弱的一個人。
以前她有皇上的寵愛，所以纔會顯得那麼天真愉快，如今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失去了。
肯定最擔心的就是自己會連累身邊的人。
霄冷霜不能讓她有那樣的負罪感。
同時霄冷霜也明白，她說那樣的話不是在開玩笑，在她身邊的確會有危險，想想看她這幾天經歷的事情就知道了。
和她在一起肯定會被她捲入危險之中。霄冷霜也沒有天大的本事能保護雲若染啊。
只能讓她們兩個人都很無助而已。
“這種感覺還真的是很絕望。”末了，霄冷霜說了一句，“分明知道會發生什麼，但還是隻能那麼去做。”
雲若染原本還沒有那麼傷心，但是她聽到對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鼻子一酸，眼淚突然突然掉了下來。
“知道自己會是什麼樣的結局還是要走下去，這纔是人生不是嗎？”雲若染強顏歡笑，但是眼淚卻一直都沒有辦法止住。
“是啊，這纔是人生。我知道你已經承受了太多的痛苦，或許……”
或許死對於她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呢？
霄冷霜沒有能說出那句話，因爲她知道自己不能讓雲若染有那樣的想法。
“好了霜姐姐，說不定以後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呢？說不定你以後在路上遇見一個小姑娘，就有可能是我呢？”雲若染說道。
如果讓她重新選擇一次，她覺得自己肯定不會選擇這麼進入皇宮。肯定不會選擇和君玉衡在一起，不管君玉衡的顏值有多高，都沒有辦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一定的。
這真的是誤終身啊。當初就算是她誤會了君玉衡是個太監，都還決定要進宮，可想而知在她的心裡君玉衡有多重要。
但是現在……現在她已經沒有那樣的想法了。
她已經重新認識了君玉衡，想必君玉衡也已經重新認識了她。他們兩個人在知道對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之後，都應放棄了自己心裡的愛。
並且還成功地將自己的愛轉化成了恨。
“你啊，也只會說這麼好聽的話，你想想看，我何嘗不是失去了很多對於自己來說很重要的人呢？”霄冷霜說道，“其實我也這一直都在失去啊。”
一直都在失去，這一路上她有無數次想要回頭，但是上天都沒有能給她這樣的一個機會。
“我知道你會明白我的感受，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從這裡出去，一定能重新回到你喜歡的人身邊。”雲若染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能說得這麼篤定，就好像她真的知道這樣的事情會發生一樣。
“你就不要再說這些好聽的話來刺激我了。”霄冷霜眼中的淚也終於落了下來，
“你知道的吧，我是真的不想失去你，真的不想離開你。”
“我知道啦。但是你也不想被我連累，所以現在，回到你的房間裡面去，不要再過來，不要再回頭。不要再想著我。”雲若染說了一堆的不要。
霄冷霜疼惜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轉過了身，“我不會，你不是說了我冷若冰霜嗎？所以我纔不會呢。我不會想你的。這都是你自找的。”
“沒錯，這麼想就好了。”雲若染的臉上帶著笑意，“這都是我自己的錯，都是我自找的，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雲若染看著霄冷霜的背影消失，然後頹然地跌坐到了地上。
沒錯，這種感覺還真的讓人覺得很是絕望。
分明知道會發生什麼還是無可奈何的感覺，很絕望。
她覺得自己想在和當時雲若染被扔進河裡的感受肯定是一樣的，分明知道自己會死，可是她不會游泳，周圍也沒有人來救她。
她只能在河水裡沉沉浮浮。最後被水淹死。
分明知道最後會發生什麼，但是沒有辦法改變這樣的結局，因爲自己本身沒有那樣的能力。
雲若染一個人在房間裡呆坐到了晚上，秦嬤嬤送來的東西這一次她沒有吃了。她是真的一點都吃不下。
根本就不想吃。
就在她準備休息的時候，門外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染美人近來可好？”
是冬兒。
雲若染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你還有臉來？”所以她把這句話說了出去，一點掩飾的意思都沒有。
“染美人這是什麼話？我怎麼就不能來了？我……哎呀呀，應該自稱爲奴婢的，才從染美人身邊離開幾天，居然就變得這麼不懂規矩了。
“你還知道自己應該自稱奴婢？”雲若染冷笑道，“你主子和你交代了什麼，就快說吧，我想要休息了，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你浪費了。”
“主子？染美人居然都已經知道我的主子究竟是誰了嗎？看來染美人也沒有那麼蠢嘛。還是說染美人現在終於有那麼一點點的長進了？但是不得不說，染美人的長進來得太遲了。”冬兒都還記得自己以前在雲若染身邊究竟受了多少氣。
她覺得很多事情雲若染都不應該去做的，那樣只會讓皇上生氣，但是她卻不信，一定要那麼做。
“我也這麼覺得，如果你只是想要來嘲諷我，看我笑話的話，我覺得你現在可以回去了。我沒有必要讓你看我的笑話。”雲若染說道，“你也不要覺得你自己以後會有多好，貴妃不見得就一定信任你。你在她身邊要是有一件事情讓她覺得不順心的話，她隨時都可以殺了你，和我可是不同的。”
冬兒的臉色一黯，她實在是沒有想到雲若染竟然還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印象裡雲若染可不是個會這麼說話的人。
她果然聰明瞭，但是也太遲了。
“今天奴婢過來，是貴妃娘娘交代的，讓我給染美人你送一樣東西。”說著，冬兒的手上出現了一個精緻的盒子。
盒子的花紋很是繁複漂亮的，但是雲若染卻沒有什麼興趣。
至於爲什麼地……答案很簡單。
因爲這是貴妃送的東西。既然是貴妃送的東西，當然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染美人不想看看貴妃送的究竟是什麼東
西嗎？”冬兒問道。
“沒有興趣，既然是貴妃送的東西，肯定不會是什麼好東西。”雲若染倒是不怕這麼說了。
一點都不害怕了。她都快要是個死人了，還有什麼值得害怕的嗎？
“那可是染美人你的損失了。貴妃娘娘可是不會輕易送人東西的。”冬兒覺得被自己說了這麼一句之後，雲若染或許會改變自己的心意，但是她沒有。
“你也知道我之前收到的禮物讓我變成了什麼樣子，我現在寧願不要禮物也不會將我自己置於危難之中了。”雲若染說道。
冬兒當然還記得上一次的事情了，“染美人這麼做可是因噎廢食。”
“我不懂什麼因噎廢食，我只知道有很多事情對我不利，我不要不做不看就是了。沒有必要糾纏。”雲若染說道，她覺得自己以前要是能做到這一點的話，現在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但是現在也不過是說說而已，很多事情都沒有如果。
如果她一開始就死了呢？
“美人的確不再是之前的美人了，只是……美人覺得自己還能逃得了嗎？”冬兒說這句話的時候竟然還有一種復仇的感覺。
以前她在雲若染身邊的時候不知道爲了她的事情操心多少。但是現在她不用再爲她的事情擔心了，以後她只需要在貴妃身邊好好待著，好好享受自己的榮華富貴就行了。
“逃不了又如何？每個人到了最後不都還是會沒有辦法擺脫命運嗎？我的命運就是如此了。我除了有些不甘心意外，不覺得有什麼遺憾。”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雲若染當然不會只有那麼一點不甘心，她覺得很不甘心，很有遺憾。
還有很多的事情她沒有能找到答案啊。
可是她已經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所有的一切到了現在，就算是她不想，好像都只能畫上句話了。
“你把東西拿回去吧，我要休息了。”雲若染說完就走向了自己的牀，路過老鼠洞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昨天放的菜耗子還沒有吃。或許它都知道有毒了？
不是吧，應該不是知道有毒了。估計根本就已經被毒死了吧？
畢竟它那麼小，那麼一點劑量恐怕都已經足夠毒死它了。
冬兒將手中的東西拿了起來，轉身走開了。
雖然並不知道盒子裡究竟是什麼東西，不過雲若染覺得自己最好還是不要知道，反正對於她來說也沒有任何好處。
她躺在牀上，覺得自己根本就睡不著，於是她又站起來，在外面去走了幾圈。
夜很涼，飄著雪。雪花落在她的臉上，她都感覺不到冰。
原本以爲自己會被凍僵的，但是活動了一陣，她覺得還好，沒有那麼糟糕。
或許是因爲她已經沒有什麼可在乎的了吧。要是心裡還有在意的東西，她覺得自己現在怎麼都會想要活下去。
可是她想要對付的是她根本就不可能贏的人。
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意義。
她都不需要去試就知道一定會輸。看看她現在的樣子，什麼叫做絕望？
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還記得你一開始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進來的嗎？那個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離開這裡了？
雲若染閉上了眼睛，聽到自己的心碎裂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