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魏封遠(yuǎn)戰(zhàn)死，上京局勢生變。

應(yīng)幹帝私底下動作頻頻。

除了提拔顧傅居，又以一山不容二虎之由，故意挑起他和順國公魏封行之間的隔閡。

太子病弱，他又暗中出手，讓太子黨，二皇子黨，五皇子黨私下你爭我鬥，相互制衡。

應(yīng)幹帝只願羣臣俯首，聞?wù)樤~如潮。

偏朝中的老臣如賢國公，陽都侯，修平伯那些膽大包天的，時常用規(guī)矩禮數(shù)牽制他這個帝王。

應(yīng)幹帝都想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踢走。

哪裡知道，這些人私下早就擰成一股繩，要將他從龍位上生生拽下來。

水能載龍舟，亦能噬龍骨。

這社稷從來不是鐵打的鼎，而是衆(zhòng)人託著的水。

帝王不仁，莫怪水濺鼎翻。

兩年後，護(hù)城河飄滿碎箋，百姓伸手一撈，正是早些年應(yīng)幹帝登基後，親信彈劾燕王，恨不得致其於死地的奏摺。

燕王殺回上京。

血色殘陽中，守在城門巡邏的御林軍頭領(lǐng)的頭被一箭射落。

箭羽上綁著的正是燕王被廢爲(wèi)庶人，闔府流放的聖旨?xì)埦怼?

各皇子黨派全被控制。誰能想到其中竟有一半早已倒戈燕王？

燕王身側(cè)玄甲染血的魏封遠(yuǎn)一刀劈開宮門。

一番廝殺，後又有忠勇侯支援。金鑾殿前的漢白玉階，終是又一次浸染了新血。

殿中那方傳國玉璽的綬帶，已換了簇新的明黃。

燕王連捅了應(yīng)幹帝數(shù)刀。

魏封遠(yuǎn)：“好了，死透了。”

魏封遠(yuǎn)：“別那麼血腥?！?

他嘴裡那麼說，卻是指尖寒光一閃。那柄新月般的彎刀已沒入徹底斷了氣的應(yīng)幹帝胸膛，刀刃挑開的動作極快，像撕開一頁無用的廢紙。

心臟取出來，竟還在短暫跳動。

魏封遠(yuǎn)嗤笑。

“他這樣的人，心竟不是黑的?！?

不過一炷香，本該水火不容的魏封行和已成爲(wèi)太傅的顧傅居在宮門前撞上。

魏封行身後跟著老臣。

顧傅居身後則是這幾年的朝中新貴。

魏封行和顧傅居沒有如往常一般互不答理，而是相互一笑並肩而行。

他們總算等到了今日，都是來請燕王登基的。

魏封行溫聲：“這些年大晉上下早就爬滿了蛀蟲。新帝登基這陣子怕是不得閒。要將舊政的腐肉剜淨(jìng)，又得趕在春訊前給百姓屋檐下補(bǔ)窟窿?！?

這是破舊立新，要給百姓謀福利。

魏封行：“我這裡有些想法，想……”

顧傅居：“有勞順國公忙碌了?！?

魏封行？？？

什麼意思。

你也得忙?。?

顧傅居向來嚴(yán)肅的臉上有了笑意：“我早就向燕王提出告假一段時間?！?

魏封行還是一如既往的儒雅。

他稍作驚訝後，溫聲詢問：“這是……”

“去接我女兒?！?

顧傅居無奈：“也不知這次過去還認(rèn)不認(rèn)得我了。”

賢國公瞪眼。

“你……”

“你在外還有個孩子？”

賢國公：“嘉善知道嗎？”

他剛要沉臉。

那個人向來最疼嘉善這個侄女，要是知道顧傅居平步青雲(yún)後就外頭有了相好，怕是得氣的不輕。

“你如今了不得了，就忘了當(dāng)初你岳丈不顧外頭風(fēng)言風(fēng)語，非相中你是個不錯的後生，將女兒低嫁？”“你去定都當(dāng)縣令那陣子，嘉善可陪著吃了不少苦！她那麼個嬌嬌兒，太后是從小當(dāng)做心肝疼的。我要是沒記錯，她當(dāng)年也是急著見你這纔在澤……澤縣這個地兒早產(chǎn)，原以爲(wèi)你是個體貼的！沒想到私下竟也敢……”

顧傅居：“賢國公，晚輩去的正是澤縣?！?

他一字一字，要讓所有人知道，杳杳的存在：“去接我和夫人流落在外，被宵小所害乃至分離多年的親女?！?

故，新帝登基的這一日，顧傅居還有嘉善就啓程了。

可杳杳不知道啊。

在嘉善顧傅居日夜兼程趕到時，她這會兒正在鋪?zhàn)友e看珠花。

小巷內(nèi)，再一次來了生人。

嘉善迫不及待下馬車，看了眼虞家大門，急切的問顧傅居。

“是這處？”

顧傅居：“是?！?

嘉善：“你快給我瞧瞧，髮髻可亂，身上可還妥當(dāng)？”

顧傅居無奈。

難得見她緊張。

他正要安撫妻子，就見虞敬成挑著水出來。

顧傅居忙領(lǐng)著嘉善上前，虞敬成看到他們，也放下手裡的活。

顧傅居正要拱手，被攔下。

“你們文人規(guī)矩都那麼多嗎？”

虞敬成笑：“上次不是說了，兩家日後就是親戚，要時常走動？”

他對顧傅居道：“多虧了你，請了大夫給孫夫子髮妻看診，眼下人都好全了?！?

“孫夫子時常提起你，說有機(jī)會要親自謝恩?！?

顧傅居道：“上次來的匆忙走的也急，該是我拜訪他教導(dǎo)杳杳費(fèi)心?！?

虞敬成沉默一下。

“那真的挺費(fèi)心的?！?

經(jīng)常氣到跳腳罵逆徒。

偏偏跳腳後，私底下又透露，這孩子機(jī)靈，可聰明勁全部用在對付他身上。

杳杳的幺蛾子真的很多。

顧傅居：……

聽明白了。

虞敬成看向眼紅的嘉善：“這位想必就是……”

他不知道怎麼稱呼。

顧傅居上回雖從沒言明身份，可虞敬成也知他非富即貴。

這次再見，顧傅居身上的氣場比上回還強(qiáng)了不少。

顧傅居笑：“虞大哥，這是內(nèi)子?！?

澤縣和上京遠(yuǎn)，杳杳總有一日得回去認(rèn)祖歸宗。

虞敬成請兩人入內(nèi)，又喊屋內(nèi)收拾的玉娘過來招待女客。

“倒是不巧，不知你們過來，杳杳這會兒又溜出去了。忙我這就去找她回來?！?

顧傅居攔下：“是我們來的匆忙，未曾提前打招呼。”

“我們夫婦也有事要同虞大哥和嫂子商議?！?

一聽這話，虞敬成就明白了。

“你們何時帶她走？”

玉娘匆匆出來，就聽到嘉善的聲音。

嘉善雖急著見女兒，可禮數(shù)卻是全的，何況她對虞家夫妻格外敬重。

“我們夫妻倆就這麼個親生骨肉，這些年分別是鑽心的痛。虞大哥你和嫂子也只有杳杳這麼個孩子，親手把她從哇哇啼哭帶到如今，其中疼愛不會比我們夫婦少。如何能忍分別?！?

“我和傅居便琢磨著請你們兩位一道入京。家中寬敞，往後兩家並做一家，一塊守著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