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人走遠(yuǎn),沈枝意便招呼虞聽晚出門。
虞聽晚沒有別的要帶的,無需整理妝容,拾級而下,準(zhǔn)備上少府監(jiān)的馬車。
“不問我怎麼改變了主意,轉(zhuǎn)頭答應(yīng)蕭懷言嗎?”
耳側(cè)是沈枝意的聲音。
前不久才一起入宮見了沈瑾,虞聽晚多多少少能猜出些。
若有意外是有的,她沒想到沈枝意這般乾脆。
“你是有主意的人,雖說有姑母庇護(hù),可她在皇宮遠(yuǎn)水解不了近渴,沈家內(nèi)宅的事只怕也不願插手,你母親軟弱,若非有你,只怕早被受寵的妾室吞的什麼也不剩。”
“一輩子的事,便是在氣急,也不至於失了智將自己搭進(jìn)去,想來是深思熟慮,你並非頭腦發(fā)熱。”
“既如此,何必我一個做外人的多嘴?”
她永遠(yuǎn)理智又清醒。卻很多時候,願意胡塗。
若是別人,這番話,她是絕對懶得說的。
可沈枝意的話……
虞聽晚到底又道:“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
要不是虞聽晚,沈枝意纔不願聽別人說教。
可現(xiàn)在。
雖說她見識比虞聽晚多,可很多時候遠(yuǎn)不如她通透。
沈枝意虛心:“你說,我記著。”
虞聽晚張了張嘴,最後化爲(wèi)無聲。
“你說啊!”
虞聽晚:“算了,還是留著蕭懷言和你說吧。”
沈枝意:……
提到這個人,沈枝意很是納悶。
也不知他到底忙什麼,那日當(dāng)著她父親的面,說要娶她,後頭想和她說什麼,卻讓親信急著請走了。
只匆匆留下一句,安心待嫁。
這些時日都不見人影。
沈枝意都擔(dān)心,蕭懷言要放她鴿子了。
可看忠勇候夫人那樣,他好像對這樁婚事是格外看重的。
馬蹄陣陣,有人駕馬而來。
“籲!”
拉進(jìn)繮繩,馬兒嘶鳴一聲,前蹄高高揚(yáng)起,驚起灰塵一片。
濃眉如劍鼻樑高挺,輪廓分明如刻,銀絲繡邊披風(fēng)輕揚(yáng)的男子從馬背跳下。
他擡眼看向順國公府的門匾。
視線一轉(zhuǎn),他嘴角綻開笑。大步朝虞聽晚去。
“嫂夫人這是準(zhǔn)備出門?”
虞聽晚半個身子都鑽進(jìn)少府監(jiān)的馬車了,聽到聲響,又鑽了出來。
她看這人眼生,神色平淡。
“你是?”
男子笑了笑:“我同魏將軍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正逢路過,想拜訪拜訪。”
虞聽晚:“哦。”
她問。
“然後呢?”
她看著脾氣也不是很好:“你又不是拜訪我,和我說什麼,難道要我招待你?”
樑越三皇子樑睿:???
“我進(jìn)不去。”
虞聽晚:“拜貼呢?”
虞聽晚:“哦,沒有。”
“那就等通報(bào),夫君若要見你,門衛(wèi)自會放行。”
說完,她重新入了車廂。
對外頭駕馬的車伕道:“走吧。”
車輪滾動,馬車行了老遠(yuǎn)。
沈枝意:“誰啊?讓你說話那麼衝?”
不應(yīng)該啊。
來者是客啊!
虞聽晚垂眸,神色淡淡:“沒猜錯的話,是樑越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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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枝意:?!?
她愣在原地。
下一瞬,就差跳起來。
“誰!”
虞聽晚不明白這有什麼好一驚一乍的:“來也是不懷好意。”
沈枝意想問虞聽晚剛剛那個態(tài)度怎麼敢的啊。
可想到虞聽晚剛剛對順國公夫人那無賴的模樣,又覺得她做什麼都……正常。
虞聽晚:“你當(dāng)他爲(wèi)什麼要那麼規(guī)規(guī)矩矩從大門進(jìn)去?”
“爲(wèi)什麼?”
虞聽晚:“順國公府守衛(wèi)太森嚴(yán),他若硬闖,勢必大動干戈,可他來的悄無聲息,自不會張揚(yáng)的暴露行蹤。”
而只要她放話,就能直接進(jìn)去。
所以,纔過來打招呼。
“難怪……”
沈枝意被她那麼一提醒,也反應(yīng)了過來。
“難怪,他一眼就認(rèn)出了你。”
喊什麼嫂夫人。
要麼,早就提前看過虞聽晚的畫像。對順國公府的人都有了解。
要麼見過嘉善公主。
等等。
沈枝意:“他就不怕有去無回?”
還什麼過命的交清,呸!
戰(zhàn)場上你死我活的交情吧!
虞聽晚幽幽:“我夫君身子弱,能耐他如何?”
沈枝意垮下臉:“也是。”
魏昭不行了。
“那你怎麼好放心,和我出門的?”
虞聽晚理由很充足:“我一個婦人,還是不給他添亂了。”
沈枝意:……
怎麼覺得有點(diǎn)不對呢。
不過。
這邊,樑睿老老實(shí)實(shí)等著通傳。
等他得以入內(nèi)後,已是半柱香後。
榮狄?guī)贰?
樑睿絲毫不慌,甚至很有閒心四處張望,直到入了待客廳。
他沒有聞到半點(diǎn)藥味。
見到了外頭所傳,那個走路都要坐輪椅的魏昭。
他沒有坐輪椅,而是跪坐,行雲(yún)流水咕嚕嚕煮茶。
“魏兄弟。”
樑睿虛情假意上前:“上次我都親眼瞧見你那副將遲御把你收殮入棺了,怎麼又活過來了?”
他可太失望了。
不過……
下一瞬。
“你那夫人,當(dāng)真兇悍。”
樑睿直接在他對面坐下:“剛剛好似我要再多說,她手指就能指到我臉上。”
“你若願意入我樑越,我們那裡的女子可個個溫柔似水。”
魏昭神色如常,穩(wěn)如泰山:“見我果真沒死,打算什麼時候走?”
“走什麼?”
“難得過來,總要逗留幾日。”
樑睿見魏昭臉色算不得好,可說話煮茶又不像是個病入膏肓的人。
尤其眼神攫向他時,明明什麼都沒做,可那鋪天蓋地的壓迫感如舊。
他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樑睿笑容一收:“魏昭,你們魏家歷代給應(yīng)家人賣命,值得嗎?”
“我來前都打聽了,你父親的死和你們皇帝有關(guān)啊。這麼一個陰晴不定的帝王,怎麼配你效忠?”
魏昭語氣淡淡:“上京也敢來,單槍匹馬,你不怕死啊?”
樑睿虛僞:“有你一口氣,就不會讓我出事。”
“我和你私下見面,這事要是傳到聖上跟前,只怕你魏昭有嘴都說不清,魏家怕得是第二個通敵叛國的燕王府了。”
可不就是將把柄往應(yīng)幹帝身上湊嗎?
“我若出事,樑越亂了。你也討不到多少好不是嗎?你父親死了,你的母親,對了,還有剛?cè)⒌姆蛉耍刹荒懿剿釅m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