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這是又尋死呢?
雅間內(nèi)茶香嫋嫋。
天兒漸暖和,光線明媚下開著窗,風(fēng)吹進(jìn)來不過輕微涼意。
可無端的,寧允翎冷的一哆嗦。
身後傳來腳步聲。
他回頭,隔著一道屏風(fēng),沒法看清外頭的場景,只依稀瞧見一道輪廓。
“誰啊。”
寧允翎的不虞寫在臉上。
“在外頭鬼鬼祟祟,竟然偷聽本世子講話!”
聲音還那麼像他死去的表哥!
這是故意模仿?
不是專戳他痛處嗎?
寧允翎不知死活,怒:“沒長眼的東西!還不滾進(jìn)來!”
氣勢很足。
很有寧家世子爺?shù)娘L(fēng)範(fàn)。
虞聽晚看向?qū)幵属岬难凵穸嗔斯桑酝鶝]有的憐愛。
寧國侯謀略和膽色在上京勳貴侯爵中,比上不足比下卻有餘。這對(duì)錶兄弟不過相差一歲,心眼全在魏昭身上。
隨著腳步聲漸行漸近。
男人長身玉立,著黑衣長袍,發(fā)用玉冠豎起,精雕細(xì)琢臉上鋒芒畢露,鼻樑高挺。
眼底黑漆漆的半點(diǎn)波紋也無,冷清至極,裡頭漫著徹骨寒意。
魏家子向來風(fēng)姿卓絕。
偏他一身病態(tài)。
面上蒼白沒有血色。
在虞聽晚眼裡,如西子還孱弱三分。
在寧允翎眼裡,卻如煞神。
他是寧家獨(dú)子,自幼被寵慣了,自幼天不怕地不怕,唯獨(dú)怕表哥魏昭。
外頭惹了禍,父親不過是罰跪祠堂,可魏昭卻嫌寧國侯婦人之仁,直接動(dòng)用家法。
他在榻上躺了小半月。
等下地後,老實(shí)本分了一陣子。
全家都覺得稀奇。
和他講道理不聽,好言勸他別惹事不聽,原來欠揍。
直到魏昭出征,沒人管束,他才原形畢露。
寧國侯照葫蘆畫瓢動(dòng)家法。
可……
又怕把這混賬打出好歹。
寧允翎絲毫不怕。
以至於魏昭每次回來,面見天子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見他。
嗯……
親自收拾他。
明明只比他大一歲,可寧允翎往往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喘。
可他是敬佩這個(gè)表哥的。
他腦子不好,有回被紈絝子弟當(dāng)槍使,涉及了一樁姦殺命案。他糊里糊塗的就被關(guān)進(jìn)了牢房。
所有罪證都指向他。偏偏他有口難辯,說什麼都成了外人眼裡的狡言。
那被害女子身份不低,是皇后孃家那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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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允翎不知這件事真正主使其實(shí)是太子。
順國公府從不參與黨派之爭,太子有意拉攏無果,偏魏昭軟硬不吃,可不就拿寧允翎做要挾。
寧允翎背後是寧家。
寧家和順國公府又是聯(lián)親。
可他
可寧允翎知這件事寧家上下束手無策,焦急如焚。
在外敦厚和善的太子只是想讓魏昭服軟,沒想過將事兒做絕。故他沒讓寧允翎吃牢獄之苦。
可寧允翎就覺得吃苦了。
雖不曾被拷問受鞭刑。
可……
牢房裡頭充斥著難掩的味道。
血腥味混著那些犯人許久沒沐浴的餿味。
飯菜難以下嚥,還有老鼠亂竄。
他就沒吃過苦頭,身心都遭到了打擊。
越想越委屈。
都哭了!!!
住了兩天,魏昭來了。
面色陰沉沉的,看著他身上的狼狽後更甚,二話不說就把他撈出去了。
看守牢房的人倒是想攔,被他一腳踹飛。
太子身邊的公公急急趕來。
【“誒呦,將軍您心急,可也不能……”】
魏昭冷冷打斷。
【“回去告訴你們主子,臣不怕事,但也不想惹事。得不償失可不好。”】
【“人臣帶走了,臣弟還小,經(jīng)不起風(fēng)浪,還望太子莫同他玩笑。”】
僅僅兩句話,讓公公噤聲。
魏昭的確有這個(gè)底氣。
人帶出去,便是無辜之身。這案子可以栽贓在寧允翎身上,自然可摘乾淨(jìng),不過是儲(chǔ)君的一念之間。
魏昭的意思很明顯,這次可以當(dāng)做是玩笑。
他不計(jì)較。
這是事,誰鬧出來的誰處理。
若有下回,只會(huì)是太子沒臉。
太子恨的牙癢癢。
可也的確……
若是真把人得罪急了,魏昭轉(zhuǎn)頭成了五皇子黨,纔是得不償失。
這件事最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辦的很圓滑。
所有人都知寧允翎被冤枉了,那些紈絝也‘認(rèn)了罪伏了法’
魏昭和太子應(yīng)翊好似沒有隔閡般,化干戈?duì)?wèi)玉帛,再見面時(shí)照樣能談笑風(fēng)生。
寧允翎每每想到這裡,就熱血沸騰。
但現(xiàn)在,血熱不起來。
他死死看著眼前的人。
像是怕看錯(cuò)了。
又怕做夢(mèng)。
寧允翎從椅子上滾下去,一屁股坐到地上。
“完了。”
“日思夜想,都沒入我夢(mèng)。”
他驚恐:“青天白日,卻看到鬼了。
沈枝意:……
好傢伙,她也看到了。
魏昭停下,沒再走,站在不近不遠(yuǎn)的位置,脣輕扯了扯:“這是又尋死呢?”
這種冷颼颼的話寧允翎可聽的太多了。
【你再惹事,我絕不輕饒。】
【“又落我手裡了,你能不能長進(jìn)些?”】
【“寧允翎,別總是讓我罰你。”】
【“國子監(jiān)小考,你和蕭懷言搶倒數(shù)?他是不想動(dòng)腦子,你是沒腦子。你腦袋是擺設(shè)嗎?長著不用,不如踢了。被別人賣了,還傻的幫著數(shù)錢?”】
【“又和誰打了,打就打吧,你還輸了?能不能出息點(diǎn)。”】
還有……他留給他的最後兩句句。
【“允翎,你得懂事了。我到底不能護(hù)你一輩子。”】
他當(dāng)時(shí)傻傻的問爲(wèi)何不能。
魏昭只是仰頭看了眼月色,神色孤寂。
【“我也會(huì)累。”】
所以,他死了。
寧允翎愣愣的看著,好似怎麼也看不夠。
啪嗒一聲,沈枝意手上的扇子再一次落地。
可她卻忘了撿了。
乍一眼看到本該在棺材裡的人站在眼前,沈枝意如何不懼?
更別說牢獄那一遭,她就怕了魏昭。
別說說話,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
唯有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去看虞聽晚。
姑娘託著下巴笑瞇瞇的。
真是,不知者不懼。
她瑟瑟發(fā)抖,想跑到虞聽晚邊上。
不知怎麼著,總感覺她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性格,辟邪。
這一聲並不響,卻令寧允翎狠狠一哆嗦,猛然從回憶驚醒。
他眼兒泛紅,倏然從地上爬起來,衝過去悲慼大喊。
“表哥!”
他來至魏昭跟前,還沒說話,眼淚就留了下來。
“你怎麼死了都病殃殃的!人瞧著也清瘦了,可是在閻王殿過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