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梅棠的話，嚴家家主眼前一黑。
怎麼會這樣，梅棠是怎麼知道地庫的事？！
明明入口那麼隱蔽！
而且爲(wèi)了防止地庫被人一鍋端，嚴家故意把地庫分隔成四十來個地窖，各不相連，單獨有入口。
即便是深受信任的管家，也只知道七八個入口。
就算是自己，也不能完全記住。
嚴家家主惡毒的目光投向梅棠，恨不得把他生嚼下去。
梅棠一腳踹在嚴家家主後背上，讓他來了個狗啃泥：“看什麼看？沒看過你爺爺嗎？！”
嚴家家主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
他顫顫巍巍地想站起來，卻被一旁的雲(yún)州士兵一腳踹在腳窩處，撲通一下又跪了下來。
他擡起頭，死死的盯著梅棠：“自從你隨何大人來朔州後，我每年都沒少給你孝敬，你爲(wèi)何要如此對我們嚴家？！”
梅棠大仇得報，心裡格外暢快：“你肯定是不記得了，當(dāng)年我們一家路過朔州，你見我娘貌美，便擄了去。我爹朝朔州官衙求救，卻被官府移交給你們嚴家，被關(guān)入你們嚴家的私牢。”
梅棠的眼眶紅紅的，復(fù)仇的火焰在裡面熊熊燃燒：“最後我爹孃慘死，若非義父心善，把我救了出去，我也難逃你毒手！”
“你們這些豪強，在朔州爲(wèi)所欲爲(wèi)！我試過去京都告狀，卻發(fā)現(xiàn)你們的爪牙早已深到了京都！我無時無刻都不在盼著，有人能把你們這些毒瘤全部剷除！”
“我盼了幾十年，等了幾十年，終於等到了今天！有大將軍在，我看你們?nèi)绾嗡蓝鴱?fù)生！”
梅棠又哭又笑，爹孃，孩兒終於給你們報仇了！
顧南夕唏噓著，翻看賬本。
這些賬簿足足填滿了四口大箱子。
嚴家搜刮朔州民脂民膏幾十年，可以說是富得直流油。
若非有賬本，恐怕嚴家家主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家底。
顧南夕粗粗翻了十幾本，就沒有再看下去。
“報！大將軍，杜家堡已被攻下。”
“報！大將軍，孫家堡已被攻下！”
隨著捷報傳來的，還有一本本賬簿。
光瞅著那些大箱子，顧南夕就知道自己這一次發(fā)了！
“這些朔州豪強比我這個雲(yún)州刺史還要富裕，這合理嗎？”
梅棠理直氣壯道：“大將軍，當(dāng)然不合理！這些東西可有納過稅？這些隱藏的農(nóng)丁，可有記錄在朔州名冊上？通通沒有！爲(wèi)何沒有？因爲(wèi)這是屬於我們雲(yún)州的呀！這是他們搶來的！”
顧南夕深以爲(wèi)然，並且十分痛心疾首：“我們雲(yún)州上下兢兢業(yè)業(yè)，埋頭苦幹，竟然不知隔壁居然出現(xiàn)這麼多碩鼠，偷我糧倉！實在是讓人心痛至極！”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大人，咱們應(yīng)該要把那些碩鼠全部都揪出來呀！”梅棠翻開點名冊，提醒顧南夕現(xiàn)在才解決了三家，還有七家等著呢。
顧南夕暗道，這梅棠怪有眼色的，難怪能以一介平民之身，做到何雲(yún)燕的幕僚之位。
“來人，隨我去打鼠！”
顧南夕留下一千兵，看守嚴家堡。
倒不是怕那些人逃跑，而是頭一次打這樣戰(zhàn)果豐厚的仗，不留下點兒兵看守，顧南夕心裡不安。
顧南夕又去杜家堡，孫家堡轉(zhuǎn)了一圈，同樣留下一千人後，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去賈家堡，同時還派人回雲(yún)州搬援軍。
……
朔州府城裡，老百姓們還在猜測，這場仗要打多久？
雲(yún)國公會在朔州待多久？那嚴家會不會吃個教訓(xùn)，日後不敢再這樣囂張跋扈？
“哪怕雲(yún)國公多待個三五日，震懾他們一下，我們的日子都要好過不少。”
“聽我隔壁的鄰居說，嚴家家主又要加田賦了！”
“做他們家的佃農(nóng)可真慘，田租本就比其他雲(yún)州高上四五層。嚴家還把本應(yīng)他們家交的稅賦平攤到佃農(nóng)身上。”
“我要是他們，我寧可逃跑，我也不在他們這兒幹下去了。”
“嚴家手段很辣著呢，你當(dāng)是你一個人的事啊！你跑了不要緊，你的家人，你的鄰居，全都要因你的逃跑而遭殃！”
“還是雲(yún)州的日子好過，聽說韃子全被趕跑了，再也沒有人威脅到他們。”
“唉，這都是命，誰讓你生在朔州呢：下輩子投個好胎，投到雲(yún)州，投到京都去！”
隨著百姓們手上的活計不停，只是越聊越心酸。
這日子過著有什麼意思？
一眼就望得到頭，如牛馬一般，子子輩輩，皆是如此。
“認命吧，都是這麼過來的。”有人輕輕嘆一聲，彎著腰，眼神麻木。
突然，賈家的僕從騎車快馬，在街道上奔馳：“司馬大人！快出兵！賈家也被圍了！”
朔州司馬聽到動靜，猛地睜開眼睛，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衝出門去。
“怎麼回事？被誰圍了？”
賈家家僕的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像是被什麼東西嚇住了一般。
“雲(yún)國公！賈家被雲(yún)國公圍了！”
朔州司馬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剛纔不還說，雲(yún)國公圍了嚴家堡嗎？這到底圍的是嚴家堡，還是賈家堡啊？”
賈家僕從哭喪著一張臉：“雲(yún)國公兵分三路，圍了嚴家堡，孫家寶，杜家堡！現(xiàn)在又合攏兵力，去了賈家堡！”
朔州司馬瞅了一首天，日頭還未到正中：“你的意思是，雲(yún)國公沒有攻下嚴家堡，所以掉頭去了賈家堡？”
“不是！嚴家堡，孫家堡，杜家堡全部都被破了！大人，您快別問了！我們老爺讓您趕緊去救他！”
啥？！
官衙裡所有的人全都傻眼了。
確定是攻破送嚴家堡，不是被嚴家家主請進去的嗎？
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可是瞧賈家家僕那急吼吼的模樣，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他們向來眼高於頂，何時露出這麼焦急的神色過？
差役嚥了咽口水，小聲對朔州司馬道：“大人，雲(yún)國公這動靜有點大，咱們再沒有動作的話，有點說不過去呢。”
維護朔州治安，本是朔州司馬的職責(zé)之一。
朔州司馬沒辦法，只好帶上二十人，快馬加鞭趕去賈家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