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見狀，忙起身打著哈哈道：“二位大人息怒，咱們都是爲了爲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爲了誅殺劉瑾奸賊。千萬莫要劉瑾還沒對付，咱們自己先起紛爭啊……”
聞言，焦芳和楊廷和雙雙冷哼一聲，別過了頭。
李東陽只能搖頭苦笑。
焦芳當初是先跟李東陽接觸的。
李東陽在把決定接納焦芳參與這件事的想法告訴楊廷和的時候，就引來了楊廷和的堅決反對。他廢了很大的勁，這才說通了楊廷和。
今日宴會之前，李東陽還再三叮囑楊廷和。讓他忍一時之氣，千萬莫要跟焦芳鬧得不歡而散。
沒想到，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說到底，楊廷和性子高傲，從骨子裡看不起焦芳這種毫無節操和氣節的勢利小人還有卓不凡這樣在他心中就是靠著諂媚君上受到重用的小人。
李東陽心中暗暗後悔，早知如此，就不該叫來楊廷和。
李東陽親自上前，給焦芳和卓不凡、張永三人面前的酒杯之中都斟滿了酒，然後笑著向焦芳道：“還望閣老明言，那些強人到底藏身何處啊？”
卓不凡心中暗贊李東陽處事圓滑。他這話一出，不但緩解了焦芳的尷尬。還無形之中給了自己好感。因爲，他是替自己問出了這個自己現在最想知道的問題。
李東陽把姿態放的這麼低，焦芳自然也不好一直端著，他正好可以藉著臺階下，於是，開口道：“那些強人，此時便藏身於張彩在城外的田莊之中……”
聞言，衆人頓時面面相覷。包括一直低頭飲酒，滿臉不屑的楊廷和。
見狀，焦芳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還是張永率先打破了沉默，問道：“閣老此言當真？”
焦芳點頭道：“不確定之事，我是不會拿出來說的。”
卓不凡這才明白，爲什麼錦衣衛找了這麼多天，都沒有找到那些強人的蹤跡。原來，他們是躲在了張彩的田莊。
張彩身爲朝廷大員，吏部尚書，錦衣衛就是權柄再大，也不可能進入人家的田莊之內搜查。
李東陽眉頭緊鎖，問道：“不知，閣老可知道那劉瑾藏匿強人的目的？”
焦芳道：“這個，老夫確實不知。最近劉瑾議事，從未叫過我。”
張永道：“劉瑾那廝，不會真有反意吧？”
藏匿江湖強人，還暗中接觸神機營，任誰，也會想到犯上作亂上面去。
卓不凡雖然隱隱覺得劉瑾所做的這一切跟他有關，但是他現在自然不能開口去說。即便是說了，別人也不一定會相信。
楊廷和閉著眼睛，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之後，他豁然睜開雙目，開口道：“僅憑著那些強人跟神機營，他就能掀的起什麼風浪嗎？”
張永道：“那些強人就算是全都混入了城中，現在豹房守衛森嚴，他們想要闖進去，也是絕不可能。闖紫禁城嗎？那就更不可能了……”
“至於神機營……”
張永緩緩的道：“即便是被他們調動，先不說神機營所用的火藥一向都是由兵仗局少量供給的。即便是他們有足夠的火藥，僅憑著神機營那點兒人馬，能攻入城中嗎？”
楊廷和眸光一閃，道：“可若是他根本就沒準備攻入城中呢？”
李東陽道：“你是說……”
接著，幾人的目光，就都投注在了卓不凡的臉上。
朱厚照最近可是時不時就要出城去天下第一樓，而且去了之後，一呆就是好幾天。若非城外的護衛力量不如城內，朱厚照知道百官和太后都不可能同意他在城外長時間逗留的話。恐怕他早就像當初從紫禁城搬入豹房一樣搬進田霞第一樓了。
所以，衆人頓時在想，劉瑾召集人手，不會是想要等朱厚照在天下第一樓的時候發動攻擊吧？
卓不凡自然也想通了其中關節。可是，他懷疑的是，劉瑾真是衝著朱厚照去的嗎？
不管怎麼想，他現在跟劉瑾都已經是勢不兩立、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他沒有選擇，只能是幫著李東陽和張永等人把劉瑾徹底踩死。
李東陽道：“若真是如此的話，那最近一定不能讓陛下出城啊……”
說著，李東陽就起身道：“不行，我現在就要去見陛下，讓陛下知道劉瑾的狼子野心。”
楊廷和道：“你用什麼說服陛下？”
李東陽道：“他勾結神機營副提督，窩藏江湖盜匪，這還不夠嗎？”
“這就夠了嗎？”
楊廷和目光灼灼的道：“以陛下的性格，咱們只有徹底釘死劉瑾，纔有希望。你這麼慌慌張張、模棱兩可的去，只會讓陛下覺得，是咱們容不下劉瑾故意陷害……”
張永接口道：“楊大人說的對。咱們好不容易纔讓陛下對劉瑾興起了幾分厭惡。咱們一定不能斷送這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好形勢啊。若是現在就去陛下哪裡告狀。最後卻查不出什麼證據。劉瑾那廝一定會去陛下哪裡哭訴。到時候陛下心一軟，咱們萬事皆休啊。”
焦芳忍不住道：“那咱們該怎麼辦？”
他心中的著急，也絕對不是裝出來的。焦芳知道，以劉瑾在京城的眼線，用不了多久，他前來見李東陽和楊廷和的消息就會傳入劉瑾的耳中。以劉瑾睚眥必報的性格，哪兒有他好果子吃。
所以，只有劉瑾倒了，焦芳才能安心。
李東陽只是剛開始有些著急，這才亂了分寸。歷史上，他可是以謀略見長。
想了想，李東陽開口道：“可是，這種事情，若是想要徹底釘死劉瑾，那就只能是人贓並獲，讓陛下看到他的謀反之意。”
張永道：“可陛下不出城，他就不動手。難道就這麼一直耗著不成？”
李東陽幽然道：“那就讓他以爲陛下已經出城……”
聞言，張永眼前一亮，道：“大人的意思是？”
李東陽微微點了點頭。
卓不凡一直都沒有發表意見。可是，聽著衆人的話，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因爲，他還是不太相信，劉瑾藏匿那些強人，是爲了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