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有些興奮的道：“李大人此計甚妙啊……”
說著，他看向卓不凡，道：“此事，有侯……卓大人配合，沒什麼難度的。”
李東陽也道：“只要能助社稷誅殺此惡賊，二位都是功不可沒。劉瑾死後，這司禮監掌印太監之位，也非張公公莫屬。到時候，御馬監和司禮監皆在公公之手。公公自然是內廷第一人。咱們大明建國百年，有幾人能做得到？”
張永被李東陽說的心花怒放，彷彿已經看到了誅殺劉瑾之後，他的威風赫赫。
李東陽又轉向卓不凡道：“到時候，我們一定奏請皇上，敕封大人靖國公之位。大人如此功績，足當此賞賜。”
張永也不斷附和道：“這是應該的，若是卓大人沒有被敕封爲靖國公，這司禮監，我也是沒有臉去接掌的。”
卓不凡微微一笑，什麼都沒有說。他知道，李東陽等人這就是在開始許諾好處了，想讓自己和張永爲他們文官衝鋒陷陣。
看著張永那興沖沖的樣子。卓不凡心中微微覺得有些不妥。
以前，他沒有想通，朱厚照爲什麼會那麼重用劉瑾。
但是現在，卓不凡忽然心中一動，明白了什麼。
若是此事真的成了，張永跟文官集團之間的關係勢必更加的親近。
這是朱厚照想看到的嗎？
絕對不是！
朱厚照要的是什麼？他要的是能幫他對付文官集團，讓他不至於被文官集團掌控的幫手。
劉瑾即便是再不堪，他做到了這一點。所以，他一直都受到朱厚照的重用。
可是，假如成功扳倒了劉瑾，讓張永上位的話。張永能做到這一點嗎？
若是到時候張永還是跟文官集團的關係如此親近，甚至聯繫更加的緊密的話……朱厚照還能想現在這般自由嗎？
想到這裡，卓不凡甚至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若時候張永跟李東陽、楊廷和等人還是勾結在一起的話。文官集團和內廷穿一條褲子，朱厚照豈不是又要像他的父皇弘治皇帝那些人一樣，一輩子被文官集團“囚禁”在紫禁城，任由文官集團擺佈了？
看著面前一臉眉開眼笑，跟李東陽談笑的張永，卓不凡更加的心中不安。
可是，他能不答應嗎？顯然是不可能的。現在，他跟劉瑾之間的衝突早就已經是你死我活了。
只能是在事成之後，儘量破壞張永和文官集團之間的關係了。
見卓不凡似乎是陷入了沉思，楊廷和開口問道：“卓大人在想什麼？”
卓不凡這纔回過神來，道：“自然是在想怎麼對付劉瑾。”
焦芳笑道：“有卓大人跟張公公在，大事可期啊。來，咱們共飲此杯，預祝旗開得勝！”
衆人共飲了一杯，李東陽開口道：“此時，只要諸位居中配合，一定大事可期。
張永忙道：“李閣老儘管放心，大家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李東陽點頭道：“內廷能有張公公這樣識大體的人，實乃大明之幸，社稷之幸，陛下之幸啊……”
張永忙道：“閣老讚譽，張永虧不敢當啊。”
又寒暄了幾句，李東陽就又把話題引到了誅殺劉瑾一事上面。道：“現在，咱們還需要商量商量，怎麼能取得陛下的配合？”
焦芳附和道：“是啊，此事若是想要順利進行，還是所需要陛下的配合。如何讓陛下不去天下第一樓，卻宣稱在天下第一樓呢？而且，還要讓陛下在這個過程當中不見劉瑾，不然的話，可就露餡兒了。”
李東陽道：“此時，還是要落在卓大人和張公公的身上。”
卓不凡此時，心中實在是念頭繁雜。整個大明朝的皇帝，除了開國之初可以徹底壓服文官集團的朱元璋和朱棣之外，其他帝王無不是在扶植宦官集團跟文官集團抗爭。不然的話，他們就會成爲文官集團控制之下的一顆棋子。
劉瑾之所以能發展的這麼大，也有朱厚照縱容的因素在內。而朱厚照爲何要縱容他結黨營私？還不是爲了不受文官集團的控制嘛。
可是，劉瑾卻不僅僅只是爲朱厚照平衡勢力。他現在基本已經把文官集團壓制的沒有擡頭的機會了。所以，文官集團才一直都想著要絆倒他。
不管劉瑾有沒有反意，文官集團都必須要讓他倒臺。
現在， 卓不凡卻是不得不一手打破這種平衡。他頓感心中壓力山大。因爲，即便是順利扳倒了劉瑾，那就高枕無憂了嗎？
卓不凡可以預見，在扳倒了劉瑾之後，他或許將要面對一個更加可怕的敵人。那就是文官集團。或許，是文官集團和張永聯合之後的可怕龐然大物。
因爲，卓不凡心中的抱負想要實現，可不是一個區區靖國公的虛銜可以滿足的。他必須要手掌大權，同時，還需要得到朱厚照的支持，更需要朱厚照在朝堂之上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而文官集團爲何要急著絆倒劉瑾？還不就是爲了要徹底控制朱厚照嗎？
這跟卓不凡想要的結果是矛盾的。
可是，以卓不凡現在跟劉瑾的矛盾，若是不扳倒了劉瑾，在劉瑾的掣肘之下，不但什麼都幹不成，還隨時都有性命之憂。
所以，對付劉瑾，也是迫在眉睫的。
卓不凡想來想去，還是得對付劉瑾。但是，在對付了劉瑾之後，他就得代替劉瑾，負責其爲朱厚照遏制文官集團的重任了。
那就只能是在對付了劉瑾之後，一邊跟文官集團周旋。一邊盡力把張永拉攏到自己的周圍。即便是不能把張永給拉攏過來，也不能讓他投靠到文官集團那邊去。
既然決定了，卓不凡便全力以赴。不會再糾結。
衆人一直商量到了半夜，這才散場。
臨走之前，卓不凡向李東陽道：“需要我去做的，我自然會盡力。只是，那件事情，干係也很是重要，還望閣老多費些心思。”
李東陽鄭重點頭道：“卓大人請放心，老夫就是拼了這把老骨肉，也會把那件事情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