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天閣的夜晚,比起山居中的相命一行,就顯得有些難以入睡了。隱夜和泣水二人花費盡三個時辰左右的施功,纔將少年掌印上的殘留氣勁去除乾淨,隨即冰瞳立即用藥予以治療,內服外敷,雙管齊下。只見少年一口淤血吐出,整個蒼白的面色才恢復一點血氣。此時門外護法的相羅與御風二人已是焦躁不安了,聽完相塵與相土的敘述,相羅便命二人各帶些許子弟,在城中四門加強戒備,而御風則是喚來御麟等得力子弟,命他們沿四門出發,一路追尋可以蹤跡。
終於,客房的門打開了,只見隱夜、泣水一臉疲憊之色,冰瞳還好,只是心裡擔驚受怕了幾個時辰。
“此子算是命大,不過掌印上的氣勁是給他散去了,能不能活,就等明日正午時分才能見分曉。若是有福自是會醒,若是得禍,我等也已經盡力了。泣水掌族,你還是早些去休息,明日還有要事相商。”隱夜一邊吩咐泣水去休息,一邊招呼相羅二人進屋。
“你等神色如此慌張,想必是爲了那以諾林中醫族被殺之事吧。”隱夜緩緩說道。
“這,始祖既然知道,爲何回來不早說。”相羅面色一驚,御風則是在摸後腦勺,當真一頭霧水。
“我趕赴林中之時,打鬥已經結束,只是這少年躍馬而逃,我又不好現身相救。只是一路跟在左右,以防賊人再度出手。見那一地死屍,你等必然也不會妄動。只是一路跟至城中,也不見有人動手,想來那賊人是一人獨行,並無幫手。”隱夜緩緩說道。
“既是如此,老祖可曾看清賊人面目。”御風急忙問道。
“我到之時,打鬥已經結束,那賊人身法甚是卓絕,我只是見一道人影向林旁山間躍去,要追趕已經來不及了。況且這烈火玄冰掌,本就不是我能對抗之武學。我族秘術武學,乃是潛行刺殺之術,縱然花架子學的再多,也只是精通這一種。”隱夜說著,也面露慚愧之色。
“晚輩知曉始祖難處,自不是胡攪蠻纏的意思,既然始祖如此說來。那我等該如何佈置,想是大敵來犯,必然不會只是在這城外殺人,應該有什麼更重大的目的吧。”冰瞳一旁說道。
“目的,就是不知道目的。賊人又是暗處,我們都在燈下。只能坐等,不可冒然。命各族子弟勤加練習,若是合練陣術的弟子,則轉至安全之地。其它族中子弟皆要戒備,此番這夜不閉戶的以信城,可是要來兇殺狂徒了。”隱夜一面說著,一面望向窗外夜色,失落的神色,帶上點嘆息的聲音,讓這個夜色顯得不那麼明朗,反而是沉重的多了。隱夜等人都在相天閣中住下,相天閣本就有爲幾人專門建設的客房,至於其它的事情,也只能等那少年甦醒,才能抓點頭緒了。
次日的山風格外清涼,從幾個人的窗子涌入,還帶著花草的清香之氣,讓人倍感神清氣爽。相命等人在這山居之中,總算睡了一個安穩覺了。衆人起身,在廳外溪流附近洗漱一番,便在等著接下來要出現的事情。此刻的相命,根本無法斷言好壞了。他蹲在這溪流旁,捧著水又漏掉,又捧起,就是沒有動手洗漱。眼前的溪流淺顯,一看便可見底,雖沒有魚蝦,也讓人看的通透。哪裡像這蠱族的一干人,說的不一樣,做的又不同。怎樣纔算人心,怎樣纔是人性。在他的腦子裡,這個問題一直盤旋。
只見這溪流不急不慢的流淌,時不時還有些花草碎屑漂浮而過。相命望著,望著,見不遠去飄來一整朵翠綠的荷花,綠葉抱著粉紅蓓蕾,甚是完整。相命不忍一下探手抓住,拿在手上仔細端詳。只見這花中一行黑色墨跡,一個細小的危字在花蕊內側出現。他尋著溪流向上游望去,一支荷花隊伍向下飄來。他很聰明的沒有再去伸手抓取,只是細細的觀察每一朵飄過的荷花花蕊內側。
“好美啊,命哥哥,想來是有人在放花燈一樣。”冰心在一旁雀躍道。
“危險,速回廳內。”相命隨口說道。衆人一聽,皆是一驚,運功查探,發覺不遠去大批腳步聲朝他們的位置移動。相命等人二話不說,則向百毒居廳內退去。衆人皆是施展輕功,躍入這院牆之內。落到內院,才發現院內也多了幾個人影。鐵無情,青木,綠竹,還有白草生和那谷掌族。
“幾位速速隨我等退去,不然可要出大亂子了。”谷立儒一面說著,一面招手示意。相命等人雖不知所措,也不至於慌張到任人擺佈的地步。
“敢問何事如此驚慌,我等乃是路過之客。若是有恩怨尋仇,想來我等還可調解一番。”相命說道。
“小友勿要逞能,縱使你有天佑,也不見得能過的了這些人的招數。我知你們一行武功不弱,還有靜魂前輩此等超脫命數之人,可來人一行,與前輩不相伯仲者恐怕不下十人。若是這樣算來,我們可是沒什麼勝算。”谷立儒慌忙說道。
“這,如此,那便遵命。只是箇中原委,還望如實告知。”相命隨即說道。谷立儒點頭示意。便領著衆人一起退居內院住房之內。領頭的鐵無情和白草生自是輕車熟路,在客房中開啓機關,只見臥牀一陣翻轉,暗道便出現在衆人眼前。鐵無情等人先行下了暗道,相命等人緊隨其後。衆人退入這暗道之中,便一路運功疾行。白草生可不像當初那般無能,一陣步法甚是絕妙。他和鐵無情攙著谷掌族,就這樣一路奔馳而走,青木和綠竹斷後查看。跑了約半個時辰,便在暗道之中開啓機關,打開了一道石壁大門。衆人隨即全部進到石室之中,機關也就此合上。
“晚輩實在不知蠱族到底有多少玄虛,起初一番折騰,難不成是做戲。”相命在石室中靜下心來,便開始發問。
“我蠱族自是光明磊落,從來不會有作惡族人。起先你們遇到的白草生和鐵無情,乃是賊人易容所扮。真的二人早就在我別院之中藏匿了近兩年之久。就算去天選大會,我也是被迫而走,被賊人用全族子弟性命逼迫,不得不去。若是在以信城中呼救,恐怕回到此地就只能見到白骨遍野了。”谷立儒哀聲道。
“掌族一向英明,只是數年前賊人入侵,一夜之間,我等被擒獲囚禁。賊人爲的是我蠱族兩本秘術,用來煉製邪藥,暴增功力。想來那噬魂大法就是邪術之一。兇獸之說,如你等所見,自是背後有人操控。我便派青木與綠竹二人出去細細查探。賊人只是控制了我等出行範圍,並不限制我等在嶺南之地的自由。只是抓捕活人,或者大批馴養猛獸,這些命令都不是我下達,乃是他人所爲。你們在山居之中所見之人,只是一個假象罷了。”鐵無情在一旁道。
“此次兇獸之禍,我覺得乃是賊人設計的圈套,故意引出你等一行,想將你們一同殲於嶺南之地。只是靜魂前輩的出現,讓賊人不敢造次。此番他們是人手到齊了,估計也就該動手了。我等性命,在他們眼中,如同草芥一般,一招半式即可拿去。掌族說天選之人乃是大道加身,擔當重任。我等哪怕冒死護衛,也必要讓你們逃出昇天。”白草生緩緩說道。言語之中盡顯坦然之氣。
“列位勿要遲疑,此密室暫可抵擋一陣,出口則在石壁上方。我等也不知賊人知曉與否。你等此刻若是出逃,想必也是走不出多遠。不如藏匿到夜色頗深,在尋思出逃之策。我等在這洞中也爲你們備好了族中子弟服飾,你等可先換上。”鐵無情在一旁說道。
“如若賊人尋至此處,這密室上方的側壁還有機關,你等可到另一密室藏匿。那裡可以查探到此間密室的一切動靜。切勿發出聲響,此條一定要謹記。”鐵無情說罷,打開了密室上方的側壁。並命青木與綠竹二人隨之進入。
“各位別見怪,我二人自從那日在西峰鎮一戰回來之後,便開始與掌族、掌令密謀逃脫。不得現身,也是實在沒有他法。族中子弟大多都是蠱族族人,只是少數
奸細藏匿其中。我等若不是師傅自幼養大,恐怕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聽信何人。”青木在一旁說道,此時的綠竹一言不發,死死盯著密室石壁上的小洞穴,似乎在查看著什麼。
“別說了,他們來了。”綠竹示意大家屏息打坐,掩藏行蹤。
“谷老兒,想不到你還能跟我耍個花花腸子,放跑長老要抓的人不說,還放了這兩個草包出來。”只聽得一陣女人的嬌喝之聲,衆人便有點心神震撼的感覺。
“妖人,你荼毒我族子弟盡兩年。我等本該早就隨死難的族人一同歸去,只是爲了尋找機會報復,才茍延殘喘至今。如今正好壞了你的大事,你倒是動手啊。我等已經無牽無掛,死又何妨。”谷立儒大聲喝道。
“小小娃兒,別稱你一聲掌族,就當自己長輩。在我等面前,你不過乳臭未乾之輩。看看你這幅鬼樣子,長生之術可是甚好修習。哈哈哈。”其中一男子大聲說道。
“賊人住口,若不是你等惡意引導,害我師傅被污濁之氣侵蝕內臟。師傅怎會受這生不如死的痛楚,你等賊人,受死。”鐵無情說罷,運勁衝了過去。只是還未近身,就被人施功抓住腦門,瞬間被吸食的一乾二淨,屍骨無存。
“我知道這山道是你蠱族多年精修秘造所成,本來是爲了探尋地之靈氣,不想靈氣沒挖到,把我等給挖了出來。我等豈是忘恩負義之徒,你二人快快說出天選之人一行去向,則可饒你們不死,繼續在這山居之中安度天年。”又一男子說道。
“呸,正道從善,孽殺爲畜。你等枉爲人族,估計另祖在世,也必定後悔生出你等孽種。”白草生憤憤罵道。話音落地,他也片刻之間被吸食的一乾二淨,屍骨無存。谷立儒看著二位愛徒慘死,竟是沒有一點動容之色。只見他牙關稍稍一動,血液便從口中狂涌而出,片刻之間便倒地身亡。三人就這樣在這石室之中死去,相命等人聽在耳中,亦是胸中怒火暴漲。靜魂在一旁傳音安撫幾位小輩,勿要冒然。青木與綠竹二人則是一眼淚水,哽咽之聲強忍。
“走吧,此等朽木不可雕也。若是乖乖歸順我暗部,大有富貴長壽可享。我等還不是大難不死,在煉獄之地重獲新生。一羣迂腐不化之人,真是死有餘辜。”一男子罵道。
“侵魂使者,你罵給我等聽麼。人都死的沒氣了,還罵。趕快令弟子們搜山,此次一定要把那靜魂老兒給揪出來。一報我幾番落敗之仇。”聽那聲音,正是當日操控大黃蟒的攝魂。
“攝魂尊者莫要動氣,靜魂老兒定是厲害。也不能在我等手下過招。你一人足以剋制他九成功力,要是二人合圍,定是一舉將他擒拿。”一女子說道。
“不知那浮光老兒此行如何,按理說神志不清,又被我等用藥物陣法洗了心智,應該不會出什麼亂子吧。”一男子說道。
“獵魂使者莫要擔憂,據弟子回報,醫族參加天選大會的一行人,全數被殺於以信城西的以諾林中。想來浮光老兒未出什麼亂子。”一女子說道。
“此番本來不會暴露,若不是噬魂使者殺人過多,哪裡會招來這羣人。”一男子埋怨道。
“此話可就不對了,你們殺的都不比我少。人之精元可比那污濁之氣滋補多了。哈哈哈。”一女子笑道。
“都別爭了,占星子已前往炎海查探炎海異象,想來若是炎海蒸乾,冰窟顯現。我們定能尋得藍晶光源,打開通達之地,迎接深淵首領的到來。”一男子說道。爭論一番,衆人便不再言語,全部退出下方石室之外。只聽得石門聲響,下面便鴉雀無聲了。上方石室之中,青木與綠竹最先發出聲來,嗷嗷大哭,情難自已。相命等人則是體諒他們此刻的遭遇,在旁莫不做聲,爲死者默哀。
此時的嶺南山脈之間,人影穿梭頻繁,到處有毒物出沒。整個山脈好像瞬間被激活一樣,到處嘈雜不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