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子孝愣了愣,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手中的刀卻依然使不得。低頭一看,手腕被錢兮抓得死死的,動彈不得。她感覺到,被抓的地方已經(jīng)有了紅印。這錢兮力氣真是大,而這一點鬱子孝完全沒有想到,真是造孽!這樣的局面僵持了許久,兩個人一動不動,就連眼睛也吝嗇得不眨一下。當然了,鬱子孝是無法動彈,錢兮只抓住了她的手腕,可她全身都動不了了。莫非,這傢伙身懷絕技?看錢兮那般從容,面對刀刃淡定自若、毫不懼怕,鬱子孝雖然大部分意識喪失,仍然有些怕。
“其實,面對死,何人不怕?世間少有不畏死之人,我自然也是個畏死之人。你若要殺我,我也無奈,只求死之前能煮一碗酒湯。”說罷,錢兮拔出鬱子孝手中的環(huán)刃,故意放在鬱子孝手邊,然後朝廚房走去。
錢兮取下一個小口袋,解開繩子,掏出一粒特製酒丸,酒丸是她發(fā)明的,把制酒料做成丸,加入錢莊的獨家酒草,隨時隨地,只要有水就可以煮酒湯。錢兮把桶裡的井水倒入鍋中,去燃竈火。竈火點不燃,她又多加了些燃料,搗鼓了半天,還是點不燃。一側(cè)的岑默語支支吾吾地說道:“最邊上的櫃子……還有柴草?!卞X兮瞥了岑默語一眼,想起還有她。錢兮轉(zhuǎn)過頭取柴草。這下,竈火總算點起來了。
水還在燒。錢兮抹了抹額間的汗,靜待水開。鬱子孝在一邊望著,搞不明白錢兮要幹什麼。這時,錢兮突然想起了什麼,忙用棒槌搗碎酒丸,再磨成粉。“阿兮,你幹什麼……”岑默語有氣無力的,身子癱在牆上,軟綿綿的。身子軟綿綿的,話也軟綿綿的。
錢兮沒有理岑默語,繼續(xù)磨粉。酒丸磨成細粉,恰好水也開了,唱出了聲,咕嚕咕嚕。錢兮把粉倒入鍋中,加了四五顆黑棗,蓋好鍋蓋。
“你到底是何人,要幹什麼。”話還是沒有絲毫感情,冷冰冰的不能再冷了。
錢兮反問道:“我若非錢兮還能是何人?”
“我如何知道?!?
錢兮沒有繼續(xù)理她,熄了火,盛了酒湯。她隨手拿了一個湯勺,放進碗裡。錢兮走出廚房,走向鬱子孝。走到鬱子孝身旁,她俯身蹲下,遞上酒湯,說道:“我記得你第一次與我相見,是緣於一碗黑棗濃香酒湯,那酒湯極甜。從此,你爲了多蹭蹭酒湯,三天兩頭往我這兒跑。後來,你就住在至薛府了,每天的飯齋都有一小碗黑棗淡味酒湯。你嫌味兒不夠甜,要多加些黑棗,我應(yīng)了,後來,你也沒見到我了?,F(xiàn)在,我回來了,自然,就要完成承諾。”錢兮把環(huán)刃塞入鬱子孝手中,又道,“你若要殺我,先喝了酒湯吧,這東西易涼,涼了,喝了就會肚子疼。就當是,最後的一碗黑棗酒湯?!?
鬱子孝的眼中涌出淚來,剋制不住。她狠一閉眼,揚起了手。幸好錢兮料到她會這樣,端得極穩(wěn),可那力度太大,差點兒就打翻了?!鞍眩挥X得打翻可惜了嗎?子孝?”錢兮把碗端到她嘴邊,“喝吧?!濒d子孝忍不住了,顫顫巍巍地握起湯勺,舀了一大勺,狼狽地喝起來。錢兮這時瞧她的臉,原先幽藍的血瞳已經(jīng)恢復(fù)了,煞氣也淡了,這才稍微正常了一點。見有效果,錢兮微微一笑,然後馬上變臉,把環(huán)刃在鬱子孝手中握緊,說道:“好了,要殺便殺吧,或許你的痛暫時會少些吧,我也不想看到你痛。”
鬱子孝狠狠咬了嘴脣一口,拿起了環(huán)刃,把刀舉起來。錢兮額頭上冒起了大顆大顆汗珠,她也不想死的啊,萬一不奏效?鬼知道這丫頭黑化得多嚴重,鬼知道這丫頭會不會把自己吃了。她緊握著拳頭,手心滲出了汗。只能賭一把了!錢兮緊咬著牙。神明,保佑我??!她反覆在內(nèi)心祈禱,但願這樣能奏效吧。
“呃啊……”
此時,錢兮的表情是多麼驚駭,怎麼也合不攏嘴。
子孝的嘴角淌下烏血,一滴一滴落到地面上,胸口的血也將衣衫染上黑紅色,還有些微弱的呼吸。錢兮不知該如何是好?!板X兮姐……我剋制不住自己,所以……所以……只能,死……否則……則,會害死他人……”說完這句話,小姑娘就閉上了雙眼。錢兮心道,但願不是永遠。
“咣!”
門被粗魯?shù)刈查_了,衝進來一夥兵。騎著高頭大馬的下馬拱手道:“小的們救助來遲,望大人恕罪?!?
錢兮緩緩轉(zhuǎn)頭:“你們來的不遲,很早的?!?
“小的們願以死謝罪!”所有兵士轟一聲跪下了。錢兮擺擺手,說道:“免了免了,先救人??!”
“???”
“這兒,兩個,快點兒!快點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