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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鬍子喝住小乞丐,道:“怎麼慌成這樣?”?
小乞丐看了邱雲清二人一眼,附耳對大鬍子說了些什麼,聲音太小,邱雲清也聽不真切,只看到大鬍子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待小乞丐說完,大鬍子起身對邱雲清二人拱手道:“二位要打聽昨夜的事情,我這幾位小兄弟出去跑了一圈,這姑蘇城中昨夜大事沒有,但是,盤門李家卻是被盜了,但丟了什麼,尚不可知,只道李家的管事去巡捕房報案了。李家在本地勢大,一般小事都是自己解決,此次要勞煩衙門裡的人,可見不是小事?!?
邱雲清點了點頭,略一思索,便和唐保二人向幾個乞丐告了辭。?
二人走到街上,邊走邊把事情說了。唐保也覺得,事情一定之間互有關聯,可惜,怎麼也想不出個頭緒來。但是,起碼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夜探李府的賊人,一定不是尋常的蟊賊,其次,李家丟失的東西,一定不是什麼特別秘密的東西,不然他們也不會選擇報官。?
二人回到客店,小二迎上來急急道:“兩位,有客人在廳裡等著。”說著手一指,二人視線轉過去,只見一名中年人在不遠處的木方桌邊喝著茶,因爲這人戴著呢帽,帽檐壓得很低,面孔也看不清楚。?
邱雲清微微一笑,走了過去拱了拱手,這人一擡起頭來,也是一笑。邱雲清這才發現,這人原來是他們見過的,就在前日,他們將跟蹤他們的兩個傢伙送到巡捕房的時候,曾見過這人,只是當時他穿著制服,今日裡卻是便裝。蘇州日租界裡的巡捕,大抵跟日本人處久了,點頭哈腰的模樣有時看起來也令人生厭。?
那人見了邱雲清二人,起身拱手道:“我們督察長想請二位去巡捕房一敘?!?
這事情倒也來得突然,邱雲清和唐保都愣了一愣,不知道巡捕房的督察長要找他們是有什麼事。不過,邱雲清自認沒有做什麼虧心事,看這名傳話人也態度不壞,便去就去一趟了。?
正是這一去巡捕房,整個在蘇州的這段往事,纔開始往越來越不可思議的方向發展。?
二人跟著那人便去了巡捕房,到了督察長的辦公室,這名督察長卻是日本人。不過,這人對邱雲清二人也還算客氣,帶著二人到了一處房間,說有人要見他們兩人。?
一推開門,只見房內煙霧繚繞,留聲機裡放著若有若無的小調,沙發上坐著兩個人。?
唐保一見這兩個人,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邱雲清則面色一冷,道:“這兩位……”?
沙發上坐著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巷子中襲擊他們的那兩個傢伙,其中一人手腕被唐保的鐵蓮子打中手腕的地方,還裹著紮帶。?
這兩人見到邱雲清面色不悅,急急起身道:“都是誤會,誤會,二位別急?!?
邱雲清臉色稍緩,冷冷道:“到底怎麼回事,請你們說清楚,否則,我們可不奉陪。”?
那二人相視一眼,苦笑道:“請兩位先生坐下說話。”?
等邱雲清二人在沙發另一頭坐下之後,那二人對督察長使了個眼色,督察長便出了門,並把門給輕輕帶上,似乎不願意多聽的樣子,看樣子這二人的地位還在那督察長之上,否則怎麼會如此聽話??
“之前,真是我二人魯莽了?!笔滞笫軅侨说?,“在此,向兩位道歉,我叫工藤齋,這一位是陳振光。”?
原來其中一人,倒是日本人,不過一口中國話也很流利。?
這工藤齋把事情的一些始末都說了,似乎並無保留的樣子,邱雲清聽完了之後,才發現,他們可能並不是真有什麼惡意。?
原來,這兩人都是從上海日租界的巡捕房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對齊鳴允的大園子進行監視。而這監視的原因,正如邱雲清之前所瞭解到的,還是因爲齊家一家人得了怪病,紛紛去世的事情。齊家在蘇州也不算小家族了,一家上下近百口人,在很短的時間內身染怪病去世,影響總是極壞的。當時,巡捕房認爲此事有蹊蹺,認爲可能是謀殺案,就責成專案組進行調查,但是這調查下來,並沒有什麼切實的結果。案子後來報到上海日租界的巡捕房,上面就派了工藤和陳振光二人下來。?
聽這二人所說,他們在上海灘也破獲了不少革命黨的案子和其他一些懸案,也算是經驗豐富,不過,到了蘇州之後,面對齊家的事情,卻一籌莫展。?
剛開始,他們也認爲是謀殺,因爲除了齊鳴允和三個老僕,其他人都死了。如果是傳染病,那麼爲何齊鳴允還活著?如果是謀殺的話,那齊鳴允的動機何在?又是如何作案的?下毒嗎?可惜府內外並未找到任何毒藥的跡象……?
總之,疑團重重,絲毫沒有可以下手的線索,而隨著事件的神秘化,城裡的百姓也把這事越傳越神,變得神神鬼鬼起來。?
本來,這大不了也就成了另一個懸案的檔案便罷了,兵荒馬亂的年頭,其實巡捕房對於革命黨的興趣還更大一些。但是,上頭命令下來了,不在蘇州做出點事情出來,回去不好交差啊。於是,二人決定對齊家監視半年,如果沒有什麼異常,便以懸案結案了。?
但是,這問題就出在這監視的半年裡,二人發現,這齊家園裡,發生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又一時無法理解。?
直到昨天,二人發現一向沒有客人登門的齊家,竟然來了邱雲清和唐保二人,於是,便悄悄跟蹤二人,不料卻被發現,引起了衝突。?
“後來,二位要把我們送巡捕房,這正中我們的下懷,也說明了一件事——抓住人有送巡捕房的意識,說明二位倒是守規矩的人,後來看二位拿出法國租界的證明,原來卻是法國方面的朋友。我們這才知道,可能中間有一些誤會,而且,接下來,可能還要有要二位幫忙的事情……”?
工藤說得懇切,不時拿眼角瞄著邱雲清,最後開口道:“不知道二位和齊家是……”?
唐保插嘴道:“齊家太老爺和我們家祖上是相識,這次路過蘇州,來看看他們家後人。沒想到,破落成這樣子了,丟了些錢給他,如此而已?!?
唐保忽然想起了什麼,厲聲道:“昨夜裡襲擊我們的,也是你們?”?
工藤眉頭皺道:“我不明白唐先生的意思?!?
邱雲清此刻把他們之前說的話反覆咀嚼了幾遍,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問題,看樣子,昨夜襲擊他們二人的,也不是這兩位巡捕房的人。如果他們要阻止兩人夜裡出去,大可以找個理由把二人抓到巡捕房去就完了。?
現在的關鍵就是,他們在齊家的監視當中,看到了些什麼事情?他們又要自己幫什麼忙??
邱雲清一時也不知道是否該拒絕,不過,心中掙扎了一陣之後,還是沒有開口說出拒絕二字。?
聽到邱雲清說到這裡,我不禁有點暗暗發笑,其實看來邱雲清和我也是一樣的人,都是被好奇心控制行動的人。其實,在生活中,正是因爲好奇心過剩,纔會發生各種各樣古怪的經歷。尋常人的話,即使遇到了一些不起眼的怪事,往往也會視而不見,更何談古怪的經歷了!?
唐保嚴肅道:“不過,此事也要怪你們自己!”?
他看了看工藤齋被打傷的手腕,冷笑道:“當時你二人把情形說清楚不就好了麼?何必要伸手掏槍,受我這兩粒鐵蓮子?”?
陳振光苦笑道:“當時這位邱先生喝問了,我們原本是打算拿出巡捕房的證件,不料手才一伸入懷裡,您那東西就打過來了,真是措不及防。後來不得已爲了自保,纔拿出槍來?!?
唐保瞪眼道:“說得輕巧,要不是我們邱先生身手了得,早就吃了你們槍子了!”?
邱雲清一擡手,淡淡道:“好了好了,過去的誤會不用再提了。對於故人家中的鉅變,邱某人也一直耿耿於懷,其實,對於事情的懷疑,我和二位也是一樣的,如果有機會能調查清楚真相,那是更好。敢問二位在監視當中,看到了什麼?又是什麼事需要邱某人幫忙的?”?
工藤齋和陳振光對視一眼,陳振光低聲道:“有幾個夜晚,我盯著齊家的園子,發現,只要一過子時,齊家園子裡,齊鳴允就不見了?!?
“不見了,是什麼意思?”邱雲清皺眉道。?
“就是不見了??!”陳振光急道,“幾乎每次,我都親眼看著齊鳴允進了自己的屋子,早上再出來。有一次夜裡,正是月黑風高的時候,我也是突發奇想,想看看齊鳴允夜裡在做什麼。於是,我輕輕翻上牆頭,摸到了齊鳴允臥房的頂上,揭開瓦片往下一看,只看到屋裡亮著蠟燭,一片亮堂,只是齊鳴允不見了!後來,我又如此觀察了幾次,發現齊鳴允晚上就會忽然在房間裡消失!後來,我甚至提前躲到屋頂上,看著屋內,我親眼看到齊鳴允點上蠟燭,練了一會兒三仙歸洞,然後便看了一會兒書。我看得有點犯困,就揉了揉眼睛??删驮谌嘌劬Φ囊粍x那,齊鳴允就沒了!桌上的三仙歸洞的碗和核桃還在,蠟燭也點著,書也在桌上,被窗外的風吹得嘩嘩直響,可就是人沒了!當時我嚇得一哆嗦,差點從房頂上滾下來。我甚至有個感覺,覺得如果我一回頭的話,就看到齊鳴允面色鐵青地站在我背後!令人毛骨悚然??!當然,我後來一回頭,身後什麼都沒有!”?
陳振光講的這個事情,就有些離奇了。唐保奇道:“工藤也看到過麼?”?
工藤點頭道:“陳兄弟告訴我之後,我也和他一起去看過。不管我們怎麼盯梢,真的是稍不留神,一轉眼就看不見齊鳴允了,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喼惫值綐O點!遇到這種不尋常的事,我們愈發相信齊家人死得極不正常,於是,我們便一直在蘇州城裡調查著?!?
邱雲清沉聲道:“二位可以檢查一下那間屋子……”?
“邱先生一定是想說,屋子裡有密室是吧?”陳振光苦笑道,“開始我們並非沒有想到這一點,齊鳴允可能是閃身進了密室了。但後來我們數次去齊家園子查探,沒有任何發現,那房間我們可以確認是沒有任何密室的。而齊鳴允那人又是個啞巴,性子又犟,只怕弄死了也問不出個什麼來。而且他又沒有犯什麼事,我們也沒有辦法抓他來拷問。”?
“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消失又出現吧?”唐保皺眉道。?
“這是其一,後來,還有一件事。後來,爲了接近齊鳴允,我曾經花高價向齊鳴允拜師,學習三仙歸洞?!惫ぬ冽S道,“起先,齊鳴允是千萬個不願意教我,後來,經不住我軟磨硬泡,齊鳴允終於願意教我。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手法快了一些而已,利用了一些常人難以利用的角度。據說,這技藝是齊家的秘傳之技,可惜這齊鳴允,在我高價誘惑之下,還是教給我了,只怕這樣下去,這技藝再也不是什麼單傳的秘密了。”?
邱雲清聽到工藤齋這麼說,倒愈發覺得奇怪了!齊鳴允連工藤齋都願意教,爲何不肯教李家的少主人??
“學了三仙歸洞然後呢?”唐保急急問道。?
“學完之後,我也沒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心裡不免有些失望。但是,巧就巧在有一天,我和齊家那老奴聊天,那老頭子和我提到,其實這些年來,這三仙歸洞的技藝,被齊家幾代人在外面作爲揮霍的資本,早就不是什麼江湖上的秘密了。但是,學了任何手法,都無法做到萬無一失,就算練飛刀百發百中的人,你讓他一直扔飛刀,也總有失誤的一天。這齊家‘三仙歸洞’真正的秘密,就在於他們的手,都是‘開光’過的,不管怎麼表演,都絕對萬無一失!!”?
“當時被這老頭子一說,我也覺得奇怪了。確實如他所說,不管我練到這麼精純熟練,總有個把次失手的時候,但看齊鳴允玩三仙歸洞,還真的沒有一次失手的時候。有一次,有幾個外地人來挑釁,據說把齊鳴允手上的核桃都震飛了,但三仙歸洞還是完美地收官了,看樣子‘從不失手’的‘開光秘法’,這纔是齊家真正的秘密!”?
“那你後來查到爲什麼他們家從不失手了嗎?”唐保問道。?
“齊鳴允死活不說。”工藤齋搖頭道,“把他灌醉也無濟於事,但是,我後來回上海,無意中瞭解到一件事。就是齊鳴允的父親齊泰,早年在上海萬華大舞廳表演三仙歸洞,在上海灘混得風生水起。後來,有人嫉妒他躥紅,栽贓他用三仙歸洞的技藝去偷東西,而且,被偷的人,還是法國租界的巡捕房總督察。估計這也是法國人設的局,總之把齊泰弄進去了,三銬兩問,記錄下了一份檔案,我覺得,這算是爲數不多的線索之一。要是能把這份檔案弄出來看看,說不定可以發現點什麼?!?
邱雲清笑了笑道:“我知道工藤先生的意思了。現在法國和日本很不對路子,爲了租界地盤的事情吵得正兇。你是想通過我的關係,找到那份檔案是吧?”?
陳振光笑道:“當日看到邱先生掏出來的那份證明,我二人眼前一亮,那是很高級別的租界通行證吧,法國籍的高官要員纔能有,所以……”?
邱雲清點了點道:“那我去試試看,想想辦法。反正我對齊家的事情,也越來越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