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大片恍若沒有盡頭一般的黑暗之中, 像極了初時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感覺。難不成我便是這般的死掉了麼?我的嘴角不覺揚起了一個有些苦澀的笑意,不過……能夠最後的時刻化解月夏對清遠的成見,這樣我倒算是徹底的放心了呢!
只是……我卻不知道他們以後會如何……天澈、玉茹能夠擊敗大鵬麼?還有小黑、月夏的傷勢……如果真要這般的死去了, 倒是突然覺得有些不甘心呢!因著從頭到尾, 我都不曾幫上他們任何的忙, 因著自始至終我似乎都是已一種包袱的姿態在拖累著他們……如此想著, 真是覺得不甘呢……
“我不甘心!我想要救大家!我不希望大家死掉!”
“是麼?你想救他們是麼?”
“是的!我想要救他們!”這般的回答著, 我才一下從激動中醒悟過來,滿懷戒備的看著四周茫茫的黑暗,“是誰?是誰在跟我說話?”
“是我呢……年兒!”那個聲音再一次的想起, 聲音輕柔而且很是好聽,這……這不正是之前提醒我要所有事情都是幕後黑手所爲的那個聲音麼?我詫異的環視著四周, 企圖找到聲音發出的源頭。
而好似受了這聲音的影響一般, 待到這個聲音落下之後, 我身周那原本濃密的黑暗中卻突然的閃現出了一絲淡淡的光芒。那光芒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最後我才終於看清,在那光芒之中,竟然站立著一個女子!
一襲如雪白衣,纖塵不染,長髮鬆散的披在肩上, 清秀白皙的面容, 還有眉宇間那一抹好似抹不掉的淡淡的憂愁。這……這不正是月夏房中畫像上的女子麼?這……“你……難道是……我娘?”
“不錯, 年兒, 我正是月輕舞, 你的孃親……”
“可是……你不是早就已經……”
“對呢,我早就已經死掉了!現在在這裡跟你說話的, 不過是我的一縷殘念罷了!”
“殘念?”
“嗯,是的,我是當年封印紅纓的時候,恰好落下的一縷殘念,與紅纓的殘魂一起被封印了起來。那次你解開封印的時候,我便跟著紅纓的殘魂一齊被釋放了出來!轉而進了你的身體!”
“那個時候,你便進了我的身體?”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那你……你爲何不早些出來?”
“因著太久的封印,我變得非常的微弱,就像紅纓的殘魂一般,一直在沉睡著,也只是不久前我才醒過來!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才一醒過來,就碰到你們遇見這樣的危機!”
“那個紅纓,應該是納蘭斐的姐姐吧?”
“是的!納蘭紅纓,是腓腓一族的首領,亦是我最好的姐妹!”這般說的時候,母親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落寞。
“娘,其實我一直很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爲什麼會死!爲什麼要封印納蘭斐的姐姐!爲什麼大鵬說月夏只獲得了一半的傳承,而另外的一半傳承在我的身上!還有……當年我爲什麼會瘋,爲什麼又會跟雲家結親!”我也顧不得太多,一股腦的將積鬱心中的問題統統問了出來。
母親倒也沒有因著我一口氣問這麼多的問題而有絲毫的不悅,緩緩走到我的跟前,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素兒……這一切說起來倒是有些長,你願意聽麼?”
“嗯!我想知道這一切!”
“好,那麼爲娘便告訴你吧!”母親說著卻好似是終於放下了什麼心事,滿是疼愛的看著我,良久方纔開口道,“在我被之前的天狐冕下選作繼承人並獲得傳承之後,我便在離開了一直居住的銀月森林,到了京城的落雪山莊居住。隨我一起來的還有與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我的好姐妹紅纓!”
“妖的生活是漫長而無聊的,除卻在山莊之外,我亦喜歡與紅纓一起到人間走動,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認識了你的父親。”母親說道這裡的時候,一臉的甜蜜,宛若回到了與父親初遇的時刻,“直到與你的父親認識、相愛,我才知道原來凡人的生活竟是比我做神獸後裔更好……我想與你的父親一起生活,想跟著他過平凡的生活……但天狐的使命卻一直成了我的顧慮……”
“後來,紅纓便給我出主意,她說只要我將傳承交出去了,那麼我便可以不用再去遵守我的使用,那樣我就能夠與你的父親一起過凡人的生活了!”
“於是……我便偷偷的回了銀月森林,並選定了我的繼承人!”
“那個繼承人,便是月夏麼?”我不由開口問道。
“不錯……只是那個時候月夏的修爲並不高,若我一次性將傳承全部給他,他定然不能完全的駕馭所有的力量,所以……我就先行給了他一半的傳承,並告訴他,等到他將這一半的傳承全部煉化之後,便去京城尋我,到時候我再將另一半的傳承給他!”
“於是,我便是帶著一半的傳承回了京城,並與你的父親成了親。後來你出生了,我希望你能過上普通女孩的生活,於是便將你的天狐血脈封印了起來……之後,我們一家三口倒是過了一段極好的生活!”
“那後來呢?”
“你的父親在經商上極有頭腦,我們家的日子也因著他的經營漸漸的好了起來,但他在京中沒親沒故的,又不喜歡去巴結那些世家,於是生意雖然不錯,卻一直沒有更好的發展。我有著天狐後裔的身份,但卻不能直接插手凡人的事情,所以我雖然一直很想幫助他,但卻也是無能爲力。直到有一天,雲家的家主突然找到了我,因著雲家與月微國的皇家關係極近,所以雲家家主倒是知道我的存在的……而他來找我的目的便是希望我能幫助他家解除一種惡毒的詛咒!”
“死亡標記!”我不禁脫口說出了那詛咒的名字。
母親聽了點了點頭,“不錯……正是這死亡標記!”轉而接著說道,“一開始我並沒有打算答應,不過轉念一想,我不能幫助你的父親,但云家卻可以呢!於是,我便答應了幫助雲家,但提出的條件卻是希望雲家能夠在商場上幫助你的父親!”
“只是那個時候我只有一半的傳承,又因著替你封印血脈耗了些法力,所以當面對那死亡標記的時候,我也不能完全的解除,只能給它下了禁止,將它禁錮了起來,就算只是如此,也耗費了我接近兩成的法力!”
按母親這般的,那死亡標記必然是中極其厲害的法術,那麼月夏當年又是耗費了多少力氣纔將那死亡標記解除的呢?
“因著我的幫助,雲家的危機得到了解除,爲了答謝我,雲家家主不僅處處幫助你的父親,更是提議讓我們安雲兩家結親!”母親說到這裡的時候,不由頓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略帶深意的道,“我一想,這雲家在凡世也算是個不可多得的大家,年兒你作爲天狐後裔嫁到他們家倒也算是門當戶對,於是,我便也是同意了這門親事。不過對你爹說的時候,卻只說是因著我與雲夫人很是投緣,一時興起而爲。”
“一開始的時候,雲家是打算將你許配給雲家的長孫的,那孩子因著父母的緣故有著世襲的爵位,條件很是不錯……不過他卻因著之前中了死亡標記導致身體一直不好,所以後來……我便是將你許配給了他的弟弟……”
原來……一開始我竟是要被許配給雲清遠的呢!卻因著母親的顧慮才與雲連城結下了親事的呢!這般的想著我倒是不由生出了一個近乎有些荒唐的疑問來了,若一開始我要嫁的人就是雲清遠,那麼我還會那般執意的反對這門親事麼?
而且現在這般想著,我倒是有些理解當初死亡標記復燃的時候,雲家家主爲何會執意讓雲連城娶我了。想來在他的心中,我作爲天狐的血脈,定然對那死亡標記能夠起到一些禁錮作用吧!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我雖然有著天狐的血脈,但那血脈卻早已被封印住了,所以其實是跟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的。
“因著我耗費了不少的力氣,所以之後的日子,我便一直留在家中靜養。直到某天紅纓對我說她發現了一處好去處,提議帶我去逛逛,因著在家待了許久確實有些悶了,我便是同意了她的提議。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在我們到達那裡的時候,紅纓竟然從背後偷襲我,將我打成了重傷!”
“紅纓那時候的樣子很是瘋狂,讓我簡直覺得她好似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起初我真的不忍心對她下手,但後來她卻說要殺光我天狐一脈所有的族人,於是……我便用盡了最後的法力,施放了一個封印禁咒,將我與紅纓一齊封印在了那裡。而我分了一縷殘念,變成我的模樣,回了家中,並僞裝成重病而亡的模樣!”
“不過,縱使我千算萬算還是沒有料到老天的變數!”母親說著卻是頹然的嘆了口氣,“我原本以爲將你的血脈封印住了,那麼我體內剩下的那一半傳承定然會自行去找本就已經擁有了一半傳承的月夏,但……沒想到的是,那半份傳承卻出人意料的選中了你,並且跑到了你的身體裡。被封印血脈的你本就跟普通人沒有區別,所以後來……你纔會因著控制不住傳承的力量和妖性而瘋掉!”
原來安小姐瘋掉的原因,竟然是因著傳承的妖性,而不是月夏所說的心魔。只是月夏作爲擁有一半傳承的妖狐冕下,大約是早就察覺到了我體內的傳承的存在吧,那麼他定然也會知道我瘋掉的真正的原因,那麼……他那個時候爲什麼還要跟我說,我瘋掉的原因是因著心魔?
不過……若他那個時候跟我說讓我瘋掉的原因不是心魔而是傳承的妖性,我想我定然是不會相信的吧!是呢,心魔的存在倒是合情合理,但那所謂的妖性,對我等凡人來說卻是虛無飄渺的存在。所以月夏那個時候才什麼都沒有跟我說……
“不過……有一點我倒很是好奇!”
母親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我不覺擡頭問道,“娘你好奇什麼?”
“年兒你本該應著控制不住妖性而一直瘋下去纔對,怎麼可能會在沒有高人輔助的情況下,恢復神志呢?”
“這……”這個問題讓我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要如何的回答,難道要我告訴她,她真正的女兒已經死了,現在在她面前的只不過是一個借屍還魂的來自異世大陸的一縷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