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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苦·銘記

行走於天地,止步于山間。夢時山野間,醒時繁華處。

無數個白晝與黑夜交替而過,暮和蓮不斷在人世遊走著,暮開始用不同的角度觀察起人類,有不明白的就讓蓮爲他解惑,或是將自己的觀點說出來與蓮討論。可以說現在的暮早已不是以前在天堂裡對人事一無所知的他了,瞭解的越多疑問越多,思考的越久對神也越加的失望。

現在暮每時每刻所想的都是要怎樣脫離神的掌控,盡力躲避他的追尋,在他沒有完全下定決心、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他還想不想和神正面對上。

暮感悟著一切,同時也感悟著他可以掌控的力量,其實每個子天使都有神賜予的特殊力量,只是沒有神的允許誰都不可以私自使用,否則將會付出極大的代價。金死時他豪不猶豫的動用了,那是他第一次在沒有神的允許下,只憑自己的意願使用了力量,代價當然是巨大的,他渾身乏力昏迷了數個晝夜,若不是蓮的守候,他可能早被冰雪掩埋再也醒不過來。

只是一次小小的動用就可以帶來如此巨大的後果,可是身體裡流淌著一股莫名的慾望催促他去使用,並清楚的告知自己如果想要脫離神的控制,就必須讓身體裡的這股力量完全屬於自己。於是他開始一點點使用,一點點忍受循序漸進,指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完全掌握,然後毫不怯弱的與神對視,即便他明白即使他真的完全掌握,那力量還是神賜予的,他掌握再多也不可能是神的對手。

暮還是決定放手一搏,經過每天毫不間斷的努力,離他完全掌握力量的那天已經不遠,他所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但是與他想要達成的目標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一處偏僻的宅院裡,暮坐在一張牀上平靜的冥想,如今的他每個夜晚都是這樣度過的,不論身處何地。屋外天將破曉,又一個平凡的清晨即將來到,遠處傳來了一陣不平凡的異動,暮睜開雙眼,鮮紅的眼眸散發出妖異的光芒。而在他隔壁的蓮似乎感應到了他的變化,忽的出現在暮的面前。

“怎麼了?”

暮往異動傳來的方向看去,片刻後:

“沒什麼,蓮!我要單獨離開一下,你在這裡等我。”

“要去多久?”

“不會很久。”

“好!我等你。”

......

暮閃身出現在一片叢林中,他感覺到有其他的子天使私自動用了力量,是誰呢?晝?絕不可能。暮信步向他感覺到的異動源頭走去,一棵棵樹木退卻之後,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個一頭綠色長髮拖地並且覆蓋了地面的子天使。此時的他在一片廢墟之上,身旁有一隻白虎,白虎頭上停著一隻麻雀,而子天使則俯臥著渾身瑟瑟發抖。

“私自使用力量的結果確實不好受,特別是第一次。”暮淡淡的說,語氣稀鬆平常,希望吸引對方的注意。

綠不住的打著顫,額頭上滴著大顆的汗珠,隱約間聽到一個聲音在與他對話,他使不出半點力氣,眼皮也在不斷的打顫,濃重的乏力感一直涌現。但他還是費力看向來人,因爲他的聲音是如此的耳熟。

出現在他眼前的人很眼熟,可又很陌生,他看了許久纔不確定的問:

“暮?”聽到自己的提問,綠也下了一跳,暮嗎?天那!是他!只是他的變化很大,不仔細辨認完全認不出是他,髮色變了,變化最大的是他的眼睛,原先那神秘魅人的紫色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妖異鮮紅的色彩的?

“是的!是我,而你?”看著這綠色長髮天使,暮回想他所見過的所有子天使中,哪一位和眼前這位相似。

“綠嗎?”暮同樣用疑問的口氣,但是又很確定是他,動用了力量的子天使似乎都會改變樣貌,而綠只是頭髮變長了而已。

得到了暮的確認,綠非常激動,他很高興可以與他見面,並與之對話。他想告訴他樂託自己找他,想告訴他現在自己現在有多麼痛苦、多麼費解。想說的太多太多反倒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怎麼會在人世?”

暮邊問邊向綠走去,說實話他現在不該出現在這裡,綠引發的異動很大,一定會受到神的重視,此時出現在這裡無疑是極度危險的,可是對綠來說同樣是危險的,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出現在人世,但一定是不被允許的。他必須儘快將他帶離這裡,於是他將自己的手放在了綠的肩上,向他輸送了一些力量恢復他的體力,現在的他已經可以隨心使用力量了,只要不是太過巨大的。

恢復了體力的綠慢慢站起身,先前他還疲乏的即將昏睡過去,現在卻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我偷偷下來的。”綠不願多說。

“我們現在必須先離開這裡,有什麼話之後再說。”

“不行!”綠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不走的話,馬上就會發生可怕的事情你知道嗎?”

“不!我只知道可怕的事情早就發生了,沒有什麼事會比它更可怕。”

“暮!你知道嗎?我受盡煎熬,決定違背神的指令偷偷來到人世,好不容易到了人世之後,費盡心思瞭解到什麼是愛,而我愛的又是誰,剛剛明瞭,那個我愛的人卻隨著一場大火化爲灰燼。”

“看!她現在就在我腳下,美麗純真的模樣不復存在,變得駭人且面目全非。周圍這些綠意蔥蔥的樹木、野草們本該和她一樣,可是卻在我一聲怒吼之後又恢復了原樣。我不明白爲什麼它們可以恢復,而她卻不可以。”

暮環視了一下四周,沒有發現綠所說的女孩的靈魂,想來女孩一定是了卻夙願離開人世到夾縫中去了。

“人需要靈魂來支撐生命,沒有了靈魂生命無法繼續。”

“靈魂?像靈天使一樣嗎?那我是不是我回天堂就可以見到她?”

暮看著綠,沉默了許久,該告訴他嗎?知道了真相的他會怎麼樣呢?一直沒有感受到來自天堂的威脅,暮決定暫時放下心來,好好的和他說一說。

“能到天堂成爲靈天使的,只有被神認可的靈魂纔可以。”

“而她顯然不是他們中的一員,了無遺憾的她應該是去了另一個地方,在那裡等待轉世重生了吧。”

“另一個地方?我可以去那裡找她嗎?”綠似乎看到了希望。

暮沒有回答,要到人世和天堂的夾縫並不是件簡單的事,無疑是要用到非常多的力量的,除非他想現在就面對神派來捉拿他的天使。

暮的沉默讓綠明白,他一定知道怎麼到達那個地方,只是他不願告訴他。

“我從天堂到人世中尋她,這並不容易,現在我打算到另一個地方去尋她,我相信一定也不容易。但是再不容易我也一定要去,違背了神我已經是放棄一切,要承擔的後果再大一些又何妨?我毫不在意。”

“如果說那個地方是人類最終的歸屬,那隻要我不是天使就可以去了吧?”

不是天使?暮被綠的話弄糊塗了,只有神做下裁決纔可能讓天使轉變身份或種族吧?綠要如何才能辦到呢?

綠在暮疑惑的眼光下閉上自己的眼睛,口中吐露著堅定而又飄渺的聲音:

“別人怎麼感覺我不知道,在我的眼裡天使比之人類不過是多了一對翅膀,只要我身後的這對翅膀沒了,不就成爲人類了嗎?......”

綠接下來的舉動讓暮睜大了雙眼,驚訝的說不出話,只見他毫不猶豫的將身後的翅膀狠狠扯下,過程漫長而又悠遠彷彿有一個世紀,他的臉因爲疼痛而猙獰扭曲,他身下的土壤被鮮血浸溼染紅,這副瘋狂的畫面讓自認已經經歷許多的暮都感到冷汗襲背......

綠用佈滿了鮮血的手撥開擋在眼前的髮絲,臉上已沒有一絲痛苦的神情,他對暮笑了一笑,如此淒涼。

“暮,幫我達成心願吧!不管將來如何,只要我還能存在於這浩瀚宇宙之間,我都將把你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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