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立在窗前許久,心裡的壓抑讓晝緊皺著眉頭,是否一切在最初就已是定局?我們的命運只不過是在按既定的軌跡前行,連偏離的可能都不被允許?
人世之鏡中不論怎樣尋找都已再難尋到暮的身影,在人世徘徊了許久的他最終尋找到的答案究竟是什麼?就是目前呈現在自己面前的這一切?即便是彼此間交集的再少,可那也是同一顆果實中誕生出的兄弟啊!怎麼可能說放就放,沒有半點留戀?
晝的身心都感到寒冷與無力,揮之不去。深吸了一口氣,握緊掌心,不行!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定要將它扭轉。
“曦晝大人!您喚我來,有什麼吩咐?”一位有著一頭張揚金色短髮但髮尾焦黑的子天使走到晝的身後,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晝的身形一僵,停頓一會兒轉身看向他。
“雷!你來了。”......
......
“晝!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要把果兒囚禁起來?”樂無法置信的看著晝,大聲的質問。
“樂!你無須過問太多,這一切都是神的指示!即是神的指示那便自有它的道理。”
“可是...”樂還想在說些什麼,卻被晝冰冷的目光,噎住了話語。
“樂!不要讓我再花出多餘的心力了。”他已經心力交瘁了,晝的語氣平淡而又微弱,轉身緩步離開......
天堂最近一直沉浸在奇怪的氣氛中,原本陽光四溢的天空不知爲何被烏雲籠罩,牢牢的遮擋住明亮的光芒,連狂風也吹不開它。
那些從未離開過天堂的子天使們,都不住的紛紛議論,何時見過這樣的天空?天堂裡除了光明從不見黑暗,即便是日暮時分,神殿頂端的明珠依舊將天堂照射得如同白晝。而此時此刻即便是明珠依舊是光芒四射,可被雲霧緊緊的繚繞著,卻怎麼也穿透不出絲毫光亮。
果兒依牆而坐,透過她用手指一點點鑿開的洞口看著庭外的景象。時間一分一秒靜靜的流淌,無人能感覺到它的流逝,而她也如既往的一動不動靜靜的往外看著。
自暮離開已經過了無數個日夜了,但究竟過來多久她不願去計算,只記得他說過會回來。她把時間分爲昨天、今天和明天,只要這樣去記心中就會投進光亮,多好啊!在昨天,暮說會回來,今天自己在等待,那麼明天他便該回來了吧?
自從將果兒囚禁後,每天雷都要過來看一下她,雖說看守並不是他的職責,但是他總是對自己說我只是在例行巡視,誰讓他是負責天堂治安的呢?每個藏有隱患的地方都是他巡視的範圍。
距離第一次來已經過了有三年的時間了吧,眼前的女孩也從最初的青澀飛速轉變成即將綻放的花朵,變化之大簡直判若兩人,她所在的囚牢光線並不昏暗,牆壁的最上端有著一排鐵欄,外面的光芒照進來將牢內照的通亮,即便如此以果兒的身高仍舊看不到窗外的景色。於是,牆角處她依靠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兩指寬的窟窿,窟窿周圍血跡斑斕。
有著一頭銀灰色長髮的女孩一如既往的依靠在牆角,視線通過洞口落在外面,不管他什麼時候過來始終保持著相同的姿勢。似乎從來沒有變化,即便,每次他都會試著跟她說上幾句,即便他知道她根本不會開口回話,甚至不管她到底聽還是沒聽自己說話。
因爲天空中莫名出現的烏雲,天堂也沉浸在一股奇怪的氣氛中,而今天過來看她,其實還有一件是想告訴她,雖然這是一件根本不能告訴她的事,但這卻是長久以來,唯一會讓她動容的事。
“果兒!今天過來之後,我應該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來了,我接到了神的指令,我必須去完成它,它能證明我對神的虔誠!”
“知道嗎,這件事其實跟暮有關係。”雷說完,靜等著果兒轉過頭來看向自己。而他也確實等到了。
“呵呵!只有說跟他有關的事你才願意轉過頭來看我嗎?”雷自嘲的說了一句。卻見果兒才轉過來的臉馬上又要轉回去。
“等等!聽我說完,我確實要告訴你他的事,你不聽可不要後悔!”
“晝他用人世之鏡,找了暮整整三個春秋,終於在今年夏天確定了他的蹤跡,他似乎不再逃避,或是已經掌握了什麼,讓他不再敬畏於神。”
“他的態度激怒了神!”雷表情嚴肅至極,看著果兒的雙眸從暗淡無光,逐漸變亮發光,並隨著自己的講述從平靜轉爲了不安,又從不安轉爲了驚恐。
“激怒神的代價,誰也無力承受,即便是備受神寵愛的聖天使也一樣,何況聖天使的背叛只會讓神更憤怒,暮所要付出的代價也更沉重、絕望、不可挽回。”雷的語氣越來越深沉,聲音也也越來越大,本是一個讓人倍感沉重的話題,可是不知爲什麼說完之後,他的心中卻有著一絲竊喜。他被自己的感受所震驚,進而轉變成羞愧,慌忙底下頭避開果兒的目光。
依坐在牆角的果兒,緩緩的站起身,且慢慢的向雷走去,直到因爲鐵欄的阻攔讓她不得不停下腳步,雖然她的身形已有了很大的改變,但她還是得擡頭仰視雷。待雷發現果兒的舉動時她早以站到了他的面前,彼此之間如不是一欄之隔,幾乎要碰到對方。
雷現下極爲震驚,都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打量起她,因爲長久的囚禁而顯得異常蒼白的皮膚,消瘦的臉讓她淺綠色的眼睛顯得非常的突出,一眼就能望到眼底,望到那無止境的憂傷。
“雷...雷...!!”
耳邊突然出現一個聲音,因爲出現的突然,所以一時沒有聽清楚,待他仔細聆聽之後,去驚異的發現,說話的竟然就是眼前之人。
“你會說話?”雷衝口而出,雖是疑問口氣卻是肯定。
“放我走吧!”果兒不回答,徑自的繼續說著,似乎是第一次開口說話,所以每一個字都說的極慢,嗓聲清脆卻帶著一股乾澀。
“雷!放我走!”
“放你走?你明知這不可能.....”雷的話很快被打斷。
“放我走!我請求你!雷!”果兒一遍一遍重複的說著,眼眶裡漸漸浮現出淚水,越積越多,最終溢出再也停不下來......
隱約中耳邊傳來一聲驚雷,隨後傾盆的大雨從天而降,也不知從那裡吹來一陣狂風,將兩人的頭髮和衣物吹的翻飛,雷看著眼前與從前再無相像的女孩,心情卻逐漸平復了下來,喃喃的對她說:
“好!...我的雨之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