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紛紛揚揚,我站在池塘邊的一棵大柳樹下,其實也未必是真的想在那裡躲雨,在春天裡,我更願意在細細的雨絲中感受春天的氣息。風很大,楊柳枝條迎風亂舞,剎那間,我的心竟然能感受到一種真實,一種慰藉。在這野外的自然世界裡,我是我自己的主人,可以自由地牽挽那些枝條、牽挽那些雨絲……
我有點高興,看著這一池的春水,被風吹皺了容顏,看那楊柳枝條,劃破細雨的世界,看那大片的繁花,被雨打風吹。我流連著、躑躅著,竟忘了要歸去。就這樣,我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我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這春日細雨中的寒冷。當我的頭髮被淋溼後,寒氣便一層層地向我身體深處沁去,後來衣服也被淋溼,渾身上下溼漉漉的,象雨後的梨花,那寒氣便完全侵入身體深處。當我不停地打起寒顫時,我才意識到危險,可一切都已經遲了。很快,我的眼睛已看不清遠處的東西,心跳加快,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雨越下越大,田野裡卻沒有一個人。我張大了嘴,想要呼救卻發不出聲音,那時,我真的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最後我只能自己抱緊雙臂,無力地靠在柳樹身上、癱坐在泥水中。
我昏了過去,迷糊中彷彿聽到有人叫我,但我沒辦法張開眼睛。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的病牀上了。媽媽焦急的眼神直直地看著我,爸爸也緊緊地握住我的手。天可憐見,總算是撿回來了一條命。事後,爸爸告訴我,我足足昏迷了兩天!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是雨救了我。雨很早就注意到了我,經常在我的身後默默地注視。那天,他見我一個人出去,後來下雨也沒見我回來,便出去找我。他知道我喜歡去野外,就這樣,他在泥水中找到了我,並把我背到了醫院。
就這樣,雨走進了我的世界。雨是那種不茍言笑的人,可能是他的性格和專業的特點,我一直覺得他很木訥。他不愛讀書,也不喜歡聽音樂,他只喜歡足球、喜歡玩遊戲。我們在一起時,經常無話可說。不過他對我卻很好,甚至是言聽計從、百依百順。他告訴我,自從當年入學第一次見到我,就被我吸引了,他覺得我是個很奇特的女孩,不像其他女孩那樣膚淺,也不像其他女孩那樣愛慕虛榮。漸漸地,他便喜歡上了我,可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向我表達,所以,他一直偷偷地走在我身後,悄悄地看我。
說句老實話,除了對他的感激外,我根本找不到任何喜歡他的理由。不過,自從醫院出來後,他再來找我,我就不好拒絕他。有時候,便會陪他在校園裡四處閒走,或者,一起出去吃飯。就這樣,我們平淡地交往著。
他始終想能和我進一步,有那種男女朋友的感覺,可我一直不願意,我甚至不讓她碰我,連我的手都不讓他碰。但出於禮貌、出於感激,每次他找我的時候,我還是會和他一起出去,或許,我是欠他的!
時間長了,他也覺察到了。我以爲他會改變想法,他若是放棄,我會很感激他。或許,這輩子,我都會當他是親近的大哥。可沒想到的是,他並未放棄,相反,他卻有了更不堪的想法。而這,最終改變了我的一生!
轉眼又到了冬天,天氣一日日地冷了下來。藉著外面冷的理由,我很少再和他一起出去。那時,我們快畢業了,許多同學都忙著找工作,學校裡亂哄哄的,各種聚會是層出不窮。雨邀請過幾次,讓我參加他同學的聚會,但我一直都沒答應。聖誕節到了,雨再一次來找我,邀請我一起出去玩,去慶祝聖誕節。我本來不想去,可是拗不過雨的苦苦哀求,他甚至告訴我,這可能是最後一次。所以,我最後還是陪他去了。
雨很高興,當天晚上,他不停地和同學喝酒,看著他們同學之間的熱鬧,不禁讓我想起了以前的一段傷心往事,想起了我一個已經離世的朋友,我的心情也變得很糟糕,我開始喝酒,並且喝了很多!”
“女孩子家怎麼可以喝很多酒呢!”我忍不住又打斷“那時花開”的話。
“呵呵”,“那時花開”笑了笑,“你怎麼沒有在那時候出現在我身邊,並且跟我說這句話呢!”
“如果我那時認識你,在你身邊,一定不準你喝酒的!你的身體那麼差,喝酒很傷身體的!再說,一個女孩子喝那麼多的酒,很容易出事情的!”
“是吧!”“那時花開”停頓了足足有幾分鐘,“哎呀”她突地叫了起來,“師傅,時間差不多了,我要下班了,憶風還在家裡等我呢,我得趕緊回去了,要是你有興趣,明天我再和你接著講這個故事!”
“憶風,呵呵,憶風,那她很可愛、很漂亮吧?”我有點心酸。
“恩,她長得像我,當然可愛了啊!”
“那你回去吧,趕緊回去,別讓孩子等太久,否則她會對你有意見的!”我強忍住酸楚,瀟灑地對她揮了揮手,說再見!
看著“那時花開”獨自離去,想起她剛纔跟我講的故事,我直覺的如夢一場。跟她認識這麼久,從來沒有想過她瘦弱的身上會有這樣的故事。自小體弱多病,不能和正常孩子一起玩,已經足夠給她的童年蒙上了很厚的陰翳,青春年少時,卻發生那樣的事情,儘管並非她的過錯,可這已足夠給她帶來巨大的傷害,身體的、心理上的!
“那時花開”,爲何你的柔弱的身體要承受如此之重!還有,關於聖誕節,她並沒有和我說她在聖誕節的夜晚想起了誰,但那一定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傷心往事,一定在她的心靈上雕刻下深深印記的故事。
突然,我想起了她曾經講過的那個故事,那個醫院裡叫做“風”得男孩,而她女兒的名字叫做憶風,莫非……我的生日也是聖誕節,那這個日子究竟有什麼特殊的意味呢?
想象不出,恍惚的思緒中,“那時花開”越來越像個謎!這讓我更迫切地想要先聽完她的故事。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來到了辦公室,“那時花開”的上班時間比我早,當我打開電腦時,她已經給我留了一段話。
“師傅早,昨天的故事沒有影響你的心情吧,你沒認爲我是個壞女人吧!”
“傻瓜,其實,這些事又不是你的錯,你只是個無辜的受害者,真的,師傅以前不瞭解你,對你關心不夠,對不起!”
“呵呵,謝謝師傅,還是你對我好!”“那時花開”笑了笑,“那你忙麼?我繼續給你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