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 生與死
而是 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 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而是 明明知道彼此相愛 卻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 明明彼此相愛 卻不能在一起
而是 明明無法抵擋這股想念 卻還得故意裝作絲毫沒有把你放在心裡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 明明無法抵擋這股想念 卻還是故意裝作絲毫沒有把你放在心裡
而是 用自己冷漠的心對愛你的人 掘了一條無法跨越的溝渠
……
泰戈爾的詩就像是一堵牆,阻斷了我對愛情所殘留的想象。我在牆裡面,那牆外呢?牆外面是怎樣的世界,天空是否還是那麼蔚藍?而蔚藍的天空,是否還只是屬於晴天?晴天下,陽光燦爛,是否會有美麗的那時、花開?
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我的心早就不知如何分辨喜怒,早就忘卻了愛恨。是的,在時間面前,我早已麻木,只是在那些陽光燦爛的日子裡,一次次地看著花開,又一次次地用寂寞的眼神送著夕陽緩緩墜落……
我彷彿看見了自己與這個世界的最後離別,是的,不管往昔歲月是否蹉跎,我想我已經做好了歸去的準備。可是,可是看了這一段的文字,這一段寫在一本發黃筆記本上熟悉的文字,我的心不由得揪了起來。
我又被徹底地打回了原形——我是一個好人,卻是一個只會逃避的好人!儘管用時間掩飾了自己的一切,甚至,不惜用時光將自己雕刻成垂暮老者,可我還是無法擺脫內心深處那種對愛的渴望,還是忘不了自己曾經所受過的悲傷!
手顫抖得厲害,我哆嗦著點燃一支香菸,淡藍色的煙,嫋嫋升起。猛吸一口,辛辣的煙便直直地鑽進肺裡。濃濃的煙霧,趁勢鑽進每個細小的肺泡中,融進血液裡,又隨著血液的流動,激盪到身體的每個角落,又苦又澀!終於忍不住,一口將那些殘存的煙霧吐出,便似要用這煙塵阻斷我的熱情,但終究還是什麼都遮擋不住。一口接著一口地吸菸,煙霧進進出出,團團的煙便將我緊緊包圍。可思緒還是無法阻斷,像是要拼命想起什麼,卻又迷離不堪,風過煙散,鼻子裡只剩下那種永遠無法擺脫的酸澀痛感……
很快,香菸燃燒到了盡頭,再深深地吸一口,淡微的火舌剎那捲過手指,竟然不覺得痛!看著自己常年夾香菸的手指頭,已被薰成蒼黃的顏色,生命也似這般,不管怎樣執著、頑強,可終究會年華老去,可是,在這垂暮之年,連記憶都要發黃的時刻,那刻骨銘心的剎那再度涌現,爲何卻能再度讓人激動?
捧著這本已經發黃的日記,終於忍不住,眼眶裡再次流出淚水。
“‘那時花開’,你知道這麼多年我是怎樣的想你麼?”我的嘴角不停地抽動,時間也彷彿回到了四十多年前……
(一)
九月下旬的一個早上,又下起了雨,雨水淅淅瀝瀝,搞得四下裡皆溼漉漉的。擡頭去看,雲層還在不斷增厚、變黑,像是要擺開架勢,準備來一場持久的雨戰。早已覺察出異樣的風兒更是趁火打劫,四處肆虐。終於,秋葉零落,曾經一團、一團的翠綠被撕扯成一片、一片,告別枝頭,墮落凡塵。許多的落葉被浸泡在雨水中,甚至,還被不相干的人一次次地踐踏!
“這般的風雨襲人,誰能不憂傷?”
我不是黛玉,即便是黛玉,也沒有埋葬落葉的閒情,她只願意葬花。無疑,花兒是美麗的,美人愛花,是對美的欣賞,也恐怕是一種自憐自愛。更何況,美麗的背後,難免呈現殘缺。如那美麗的花兒,一旦枯萎,或者直接凋零,便只剩下憔悴、悲傷。於是,美人葬花也就成了埋葬自己愁苦、哀傷的心情,而未必是真的喜歡那些花兒、憐惜那些凋謝的花瓣……像是洞察世情,我帶著強烈的不屑憤然走過街頭,聽任那些落葉無助地飄落,把自己扔進了辦公室。
辦公室裡沒有風,更不會有雨,那些栽培在花盆裡的花草們,倒是很神氣地生長著。儘管它們的一生中可能未曾見過陽光,可它們也不用經歷風雨,風雨與它們並不相干。這些另類的生命,不僅顛覆了陽光雨露滋潤萬物的自然規律,即便是“得與失”、“生與死”的人生命題,也被它們演繹得如此地有哲理!我冷冷地看著,在這些花草的身上,我彷彿看見了一個個宿命的輪迴。
秋天原本讓人傷感,更何況對於我這樣一個多愁的人呢!
一直以爲,世間的生命,大多都是朝生暮死的,即便貴爲萬物靈長的人類,也不能真正例外。於是,由生到死,除去一副臭皮囊的從小到大、由盛而衰,簡略下來,就只是一個時間過程。恰如那段惡俗小品中所說的,“眼睛一睜一閉,一天過去了。眼睛一閉,再不睜開,那就是一輩子過去了。”又或者說,人生只是如夢一場,不管夢裡怎樣花開成海、怎樣花落無數,或貧賤、或富貴,到頭來都只是塵歸塵、土歸土。
一年前的這個時候,我獨自來到這座城市。舉目有遠親,近看無良朋,孤獨自然難免,寂寞更是時時襲來。許多時候,也想走出去,與身邊的真實世界多一份接觸。但天大地大,人海茫茫,哪裡會是我可以駐足、棲息的地方?誰又會是可以讓我牽手或等候的人?再加上許多事情的不如意,不斷碰壁,便讓自己不斷退縮,不斷閃避!
止有網絡——我知道,網絡不過是一個虛擬的世界,網絡中的你我,大抵隱沒了真實名姓。可現實的世界中,我們又何嘗不是各自帶著不同的面具!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真實,可以出現在我們真實的身邊?相反,在虛無的網絡上,因爲我們都知道它的虛無,反倒讓我們每個人都會在潛意識裡多一份戒心與理智,甚至,還可以讓每個人都徹底地放下僞裝,哪怕是色狼和流氓,都可以坦誠、真實!
我始終相信:浮生真的若夢,可以有欲有求,但到頭來,還是不免歸於虛無。所以,在網絡上,我給自己取了一個“浮生若夢”的網名,既然融不進現實的世界,也找不到什麼現實的美好,索性便在這虛擬的世界裡,放任自己的真實。
“喂,在想什麼呢,你怎麼又在發呆了?”傍晚的時候,正坐在電腦前發呆,同事阿華一臉的壞笑,突然出現在我的身旁。
“沒什麼,事情都忙好了,就休息休息。那誰誰不是說過的麼,只有會休息的人,纔會更好地工作。”我還給她一臉的壞笑。
阿華並沒有和我耍貧嘴的意思,而是板起面孔,一本正經地對我說:“喂,你別總是那幅吊兒郎當的樣子,看你一個人孤苦可憐,今日,我大發慈悲,給你介紹個女朋友,怎樣?”
“給我?介紹女朋友?是你的朋友麼?”
“是的!” 阿華只用區區的兩個字,便回答了我所有問題。話一說完,她忽地又嘆了口氣,並扔過一張紙條,“上面是那個女孩的電話,是個不錯的女孩哦,看你自己能耐了!唉,‘騷年’,姐姐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哎,你還沒告訴我那個女孩叫什麼呢?多大年紀,家是哪裡的,她又是做什麼工作的呢?”我回過頭來,衝著阿華大聲叫道。
“你長著嘴巴做什麼用的?”阿華頭也不回地拎著包出去了。原來,下班時間又到了,聽任桌上凌亂得一塌糊塗,我兩手空空瀟灑地走出了公司大門。回到家中,繼續由電視做房間的主人。
躺在牀上,又覺百無聊賴,突然想起阿華給的電話號碼。心中一動,便從枕頭邊摸出手機,黑暗中,沉吟許久,終於按耐不住內心的好奇與衝動,便給這串號碼的主人發去一條短信。
文科生的優勢,終於得到發揮。字斟句酌——既不致唐突佳人,又足以讓她知道我是誰,最關鍵的是,能讓她繼續有興趣同我互發短信。很快,手機震動,鈴聲大作。一來二去,手機上的按鍵遭罪甚多,不過,也終於讓我知道了阿華給我介紹的女孩有個很動聽的名字,“春婷”!
春天之花,婷婷而立,迎風飄搖,嫋嫋多姿,腦海中立即閃現出動人的畫面。也不由得憶起了高中時的一位女同學,她的名字叫做秋琴。秋日、天高雲淡,若是對著空谷撫琴訴心音,那該是何等地清絕雅緻!秋琴便是那樣的女孩子,長得極清秀,皮膚又白,眼眸尤其深邃!更難得的是,她的成績又極好,用現在流行的詞來說,她便是我們班上的女神!但遺憾的是,我不僅長得極尋常,學習成績更是同我的座位一樣——教室後排的位置。自然,我與她的距離,根本就是全方位的。事實上,即便是空間的距離,那並不長的教室,也足以成爲橫亙在我們之間的鴻溝,她在那邊,我在這邊。更多的時候,我可以看著她,她卻不會回頭來看我。等到高考結束,同學們各自東西南北,秋琴便只能是夢裡的人物了。
多年之後,當我漂泊在他鄉,突然又遇著一位叫做春婷的女孩子,該不是上天體念我昔日的相思之苦,特地給我安排的一段美麗故事吧!
我搜腸刮肚,攪盡腦汁,使出渾身解數,努力拉近和春婷的距離。一條又一條風趣卻又帶著關心的短信,讓她終於同意與我見面。記得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我提前到了約好地見面地點——南方商廈。
恰好是週末,來商場閒逛的人特別多。洶涌的人羣中,我選擇了一處靠近入口的地方,那裡有一排的長凳,正對著商廈的大門。不誇張地說,只要我的視線沒有被不斷涌入的美女**得四分五裂,甚至流離失所,幾乎每個進到商廈的客人都會向我報道。
突然,手機鈴聲大作,電話裡,春婷告訴我會晚幾分鐘到。我輕輕一笑,裝作若無其事地回道,“沒關係,我會一直等你的!”
可掛斷電話之後,心卻開始忐忑起來。儘管和她用短信、電話聊了許久,但終究沒有見過面。我不知道現實中的春婷會是什麼樣子?美麗與否,更擔心她見了我之後,會不會覺得深深的失望……
無數的人從門口涌入,又有無數的人從門口擠出。看著人潮洶涌,心裡更加地不安。我彷彿看見時間在不停頓地流逝,而我只是無助地在時間的長河裡漂泊、沉浮,那些時刻發生的故事,並不是都與自己有關係。看見的和看不見的,都在那裡進進出出。得到的與失去的,也在面前閃閃爍爍。那個叫春婷的女孩,我與她的故事,又會是怎樣的呢?
等了許久,幾分鐘的時間早已過去了不下十次,可還是沒有等到春婷的出現。忍不住又給她打了電話,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我看見面前一個漂亮的女孩從包裡去拿手機,便趕緊掛了電話,以爲那就是春婷,正急急地走過去,剛想對著她叫“春婷”,卻發現那個女孩正對著電話笑顏如花。我趕緊剎住了所有想從口腔裡奔出來的的氣流,閉緊喉嚨,並用手指梳了梳頭髮,假裝鎮定地從美女身邊走過。總算運氣不錯,並沒有弄出什麼笑話。
只是,我光顧著掩飾自己的尷尬,沒有注意到身邊的情況,卻險些撞上了身邊一個穿黃衣服的小女孩。女孩一手拿著電話,一邊急匆匆地走進來,正探頭向四周張望,卻不料差點被一個冒失的傢伙撞著,女孩有點氣憤。
我連聲說對不起,便趕緊轉身,繼續老實地坐在長凳上。
手機在褲袋裡高頻率地震動,跟著發出激昂的聲音。慌忙從口袋裡掏出,一擡頭,還未來得及說話,春婷已經站在我面前了。
“是你!”我們的嘴同時變成了O形。
“呵呵,怎麼這麼巧啊?”還是我反應得快,趕緊在臉上堆上笑,遞送過去。古語有云,“伸手不打笑面人”。儘管剛纔鹵莽,不過也算是無心之過,再說我又沒有真的撞到她,只是險些而已。
果然,笑容是最好的掩飾尷尬、過錯的武器,也是最好的溝通工具。春婷也對我笑了笑。“不好意思,路上車子比較堵,我來晚了一點,讓你久等了吧!”
“沒事”,我微微一笑。男人在女人面前總是喜歡錶現出紳士般的姿態。
遺憾的是,彷彿跟春婷初次見面時的尷尬一樣,我跟春婷之間的故事並不是那麼地融洽,更沒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春婷是一個很不錯的女孩,長得極清秀,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膚,尤其是她的面孔,簡直就象那出水的芙蓉,一塵不染。她的老家在郊區鄉下,畢業後,獨自來到市裡,一直勤勉、認真、努力地工作,期望著將來能有一種富足、優雅的生活。而我呢,只要能胡亂地混口飯吃,便能心安理得地揮霍起時間來。即便是租著別人家的房子住,也從來不會去關注馬路邊新開的樓盤是漲價了、還是便宜了。於是,在同她的交往中,儘管,也曾約著她一起吃過幾次飯,也陪著她在她租住的小區門前的馬路上走過幾個來回,可她的清純,越發地顯現我的世故。她的上進,越發地顯現我的消沉。許多時候,在她面前,連我自己都感覺自己是個在低等社會裡廝混的蜉蝣,與她並不相配。最終,正像許多失敗的愛情故事一樣,在一次了無意義的等待後,同春婷的故事便匆匆地劃上了句號。
記得那天,本是一場說好了的約會。我們約好了見面時間、地點,但在地鐵站前,一直等到晚上九點多鐘,她依舊沒有出現。那是一個週末,還是一個有著下弦月的夜晚,黑黑的夜幕上,掛著一彎孤獨的下弦月,似乎正寂寞地守著漫漫長夜。又等了一陣,她還是沒有出現,再打她的電話,手機裡卻是關機的聲音。心裡微微一顫,我知道,我和她的故事就這麼結束了!
夜風吹來,不由得縮起了脖子,下意識地擡了擡頭,下弦月邊彌散著清冽月色,無邊的夜色,似乎也被這清冽的月光沖淡,那一片的天空竟呈現出一種安詳的淡藍色,像是綻開著一朵碩大的、幽怨的花兒。看著看著,我竟然想起了“那時花開”……
“那時花開”,此刻你會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