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晉北卻突然向她提議:“夏夏,把他們帶去宋墨的私房菜,怎麼樣?”
雲初夏想都沒有想的,便說道:“宋墨的私房菜啊,當然好啊……”
然後她又說道:“可是宋墨那需要提前預定吧,現在都已經下午了,離晚上沒有幾個小時,能訂到位置嗎?”她一開始也不是沒有想到要去宋墨那,可宋墨那的規矩擺在那了,她也不好意思特地去?煩人家。
可傅晉北是誰,以他跟宋墨的關係,只要他想去吃,何時需要提前打招呼預定的,只要人到了,立馬就能上菜。
哪怕封竈了,宋墨也能爲他重新起火。
於是他便笑著道:“夏夏,一切就交給我,等下班我來接你一起去。”
“好,晉北,那你是要跟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嗎?”
“我去有什麼不好嗎?”
“也不是……”雲初夏就是覺得他去有些奇怪,不過再仔細想一想,傅晉北跟司莫也算是認識的,晚上他去,也好像沒有什麼問題了……
“好,夏夏,那我下班來接你,我還在開會了,現在要繼續了。”
“好,你忙,別耽誤了你的工作。”雲初夏一邊掛了電話,心裡一邊想著,這人真是的,自己也不知道他在開會,打電話給他時,他也不說一聲,要是影響了他的工作。多不好啊……
傅晉北下午早早就結束了工作,先是去學校接了雲初夏,然後再去夏謹芝住的地方接了她,最後才一起去的酒店。
快要到酒店時,雲初夏就打電話給了司莫,告訴他,他們等會就到。
所以他們一行人到酒店的時候,司莫和司行遠也剛從房間裡出來不久,正在酒店大廳等他們了。
司行遠今年已經五十八歲了,可他保養的特別的好,看上去卻像是四十多歲一樣,他帶著一副眼鏡。看人時臉上始終帶著一副恰到好處的微笑。
如果不說,他和司莫站在一塊,別人還會以爲他是司莫的大哥,而不是父親……
司行遠看到夏謹芝,明顯很激動,也很高興,他上前擁抱住夏謹芝,笑著道:“謹芝,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行遠。”相對於司行遠的激動,夏謹芝態度倒淡然多了,但臉上的笑容卻是真實存在的。
而這邊,司莫也想跟雲初夏來個擁抱的禮儀,卻被傅晉北給阻止了,然後他直接替雲初夏握了司莫的手,笑著道:“司先生,又見面了。”
司莫笑笑,也不介意,也跟著傅晉北笑道:“嗯,再次見面,打擾傅先生了。”
“客氣。”
夏謹芝把雲初夏和傅晉北簡單的介紹給了司行遠,大家初次見面,都客氣的打了聲招呼。
酒店裡人來人往的,畢竟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傅晉北就率先說道:“要不,我們先去吃飯的地方吧。”
夏謹芝點頭道:“好。”然後就對司行遠說了,司行遠當然沒有意見,他願意一切都聽夏謹芝的安排。
初次見面,雲初夏就發現了司行遠似乎對夏謹芝是有意思的。
事實上,也果然是這樣的,在宋墨的私房菜餐廳,司行遠吃飯時的一舉一動,都在證明著雲初夏說的這話。
晚飯結束後,大家又在餐廳裡聊了聊,考慮到司家父子今天剛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的飛機,需要好好的休息。傅晉北便找車先把他們送回酒店,夏謹芝約了明天再帶他們父子去上寧逛逛。
把夏謹芝送回家裡後,傅晉北和雲初夏也往家裡趕。
開車回去的路上,車上就剩下他們兩人了,雲初夏便問傅晉北:“晉北,你看出來沒有,司叔叔似乎對我媽媽有意思。”
“嗯。”司行遠表現的那麼明顯,如果沒有看出來的,估計都是眼睛不太好使,才發現不出來。
雲初夏又問傅晉北:“你說我媽媽是什麼意思了?”
“夏夏,你贊成阿姨這事嗎?”說這話時,傅晉北還看了雲初夏一眼,然後又把目光看向前方,認真的看著前面的路,開著車。
“爲什麼這麼問?”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晉北,如果可以,我當然希望媽媽能過的幸福啊,她現在才四十幾歲,人生往後還有那麼多年要過,總不能一個人吧……那也太孤單了……要是有一個人可以陪著她,至少不會那麼寂寞,不過,我也不知道媽媽是怎麼想的,如果她願意,我肯定是舉雙手雙腳贊成他們的……”而且據云初夏一個晚上的觀察下來,司行遠這個人還是很不錯的,在國外這麼多年,有著外國人紳士般的禮儀,但同時又保存著中國人對待家庭的傳統。
在吃晚飯時,他時而幽默,時而又能很體貼的照顧著夏謹芝,總之,雲初夏對他的第一印象還是挺不錯的。
“夏夏,即使以後,你媽媽要嫁到國外去,你們不能經常見面,你也捨得嗎?”
“肯定會捨不得的啊。”如果以前沒有跟夏謹芝相處過這麼久,那她肯定會不在乎,可這五年來,她幾乎天天都能見到夏謹芝的面,也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一個親人對她那種最無私奉獻的愛。
如果突然有一天,夏謹芝突然不在她身邊了,她卻說捨得,那話肯定是騙人的。
“可如果媽媽能幸福,跟這些相比起來,我的感受又有什麼重要了,再說媽媽還在了,我空的時候也可以去國外看他們啊……”
對傅晉北說完這些後。雲初夏自己都笑了,她覺得現在講這些還太早,看今晚這樣子,司行遠對夏謹芝的感情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可這麼多年過去,依然都沒有結果,兩人之間肯定有什麼原因……
所以她現在就考慮到這些,未免也太著急,以及想太多了……
“夏夏,你要是這麼想,那我看,這事就成了一大半。”
“爲什麼這麼說。我的態度有這麼重要嗎?”
傅晉北笑笑,卻沒有再說話。
事實上確實是這樣,這些年,司行遠一直在追求夏謹芝,可夏謹芝一次又一次的拒絕。
開始時,夏謹芝拒絕了司行遠,也怕會影響到他們的友情,可司行遠不怕拒絕,一次拒絕過後,他依然把夏謹芝當做好朋友。
該幹嘛,還是幹嘛……
起初,夏謹芝還以爲他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了……
可後來兩次、三次、四次、五次的……
夏謹芝再也不能當做玩笑來看了……
那會她終於正式迴應了他的感情,她暫時不能接受……
就因爲她這一句話,讓司行遠一直等了這麼多年,直到這次,雲初夏來法國參加頒獎晚宴,司莫陪同她,才從她口中得知夏謹芝這幾年一直被病痛折磨,還差點九死一生,這也讓司行遠終於下定決心,這次無論如何,他也要求婚成功。
他不想以後再有遺憾,而且從以往的交往中,他知道,夏謹芝對自己並不是沒有一點感情的,她好像一直在顧慮著什麼……
如果只是因爲她的過去,那司行遠是不在乎的。
誰還沒有個過去,自己也是快六十的人,這輩子什麼大事情大風浪沒有見過。
他只想找個他喜歡的,談得來的,說得到一塊的,過完餘下的人生,而那個他喜歡的,適合的人就正是夏謹芝。
這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變過……
說做就做,在接下來的行程裡,雖說是夏謹芝帶著司行遠在上寧到處遊玩,但其實也是司行遠在陪著夏謹芝玩。
有次司行遠和夏謹芝去飯店用餐的時候,正好被跟朋友出去應酬的雲鎔生看見。
雲鎔生當時並沒有上前跟夏謹芝打招呼,因爲他們坐的位置在窗戶邊,他看到他們,而他們沒有看到他。
那一晚上,雲鎔生的心情都不太好。
心情一不好,不管誰勸他酒,他都來者不拒,直到喝醉,最後還是司機扶他上車,把他送回雲宅的。
回到雲宅後。雲鎔生就吐酒了,一直折騰到大半夜,他才睡著。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雲鎔生頭痛欲裂。
這些年來,他很少像昨天一樣醉酒,一個是因爲他的酒量確實不錯,還有一個是,他一直有注意養生,喝酒從來都有個量,不會過那個量的……
昨天還真是一個意外……
想到這裡,雲鎔生就想到陪在夏謹芝身邊的那個男人,他看他們兩人當時坐在那一邊用著餐,一邊愉快的聊著天。
以他男人的角度看來,雲鎔生一下子就發現了那個男人是愛慕夏謹芝的,那夏謹芝呢?
雲鎔生突然不敢確定……
而且夏謹芝這些年除了給自己生過一個女兒雲初夏後,之後跟自己就再也沒有其他瓜葛了……
或許別人都以爲夏謹芝這五年以來看病的錢都是他付的,其實不是,雖然是他付的,可夏謹芝最後卻把錢都還給了自己。
他也對她說過,這是給她的,算是補償她的,可夏謹芝卻說,他們沒有關係,所以她不會平白無幫的接受他任何的補償……
夏謹芝有多固執。雲鎔生不是沒有見過,二十多年前,在她發現他有家室的時候,她不哭也不鬧,只是說要離開他,而他當時的條件就是孩子生下歸他,不然不放她走。
當時,雲鎔生以爲夏謹芝爲了孩子,最後會向自己妥協,沒想到,他算錯了,夏謹芝竟能狠得下心來,把孩子真的扔給他,然後出國一走了之……
雲鎔生想自己應該是很喜歡夏謹芝的,不然,這些年來,他不會一直對她戀戀不忘,也不會縱容她如此任性……
可現在她若是選擇跟他人在一起,那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他的女人,怎麼能再嫁給他人?
想通這一層後,雲鎔生立刻起牀梳洗,最後連早飯都沒有吃,就直接讓司機開車送他去了夏謹芝住的地方。
夏謹芝住哪裡,雲鎔生雖然一次沒有來過。但卻是一直清楚知道地方的。
上樓後,雲鎔生站在門前,直接伸手敲門,門只是響了兩聲後,就有人來開了。
可看清門後站的人後,雲鎔生氣的臉都綠了……
因爲他一下子就認出了,這個開門的人就是昨天跟夏謹芝在餐廳愉快的用晚餐的那個男人。
這個時間點,這個男人會出現在夏謹芝的家裡,雲鎔生怎麼還會不清楚他們的關係……
這個男人昨天是在夏謹芝這裡過夜的吧……
其實這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了,根本連問都不用再問……
看來這個男人和夏謹芝的關係,已經居然好到可以同居的地步了……而他自己卻一直被矇在鼓裡,竟然像個傻瓜一樣……
一想到這層,雲鎔生說話的語氣也開始很不善了,他一下子推開開門的男人,然後進來客廳,四處看了一眼,沒有看到夏謹芝的影子,便問道這個男人:“你怎麼在這裡?夏謹芝人呢?”
“你是哪位?謹芝纔剛起牀,還在梳洗了。”此刻在夏謹芝屋子裡的男人就是司行遠。
其實司行遠也剛來這裡不多久,早上他早早就在酒店起牀,然後開車去了很遠的一條老街上,那裡具說是上寧最好吃的一家做油條豆漿的店,繞了那麼遠的路,買了油條和豆漿。就是爲了給夏謹芝做早餐……
司行遠這話本來很平常,可由於雲鎔生誤以爲兩個人昨天在酒店吃完晚餐後,就一起直接回來這兒,住在這裡的,所以他就覺得這話在自己耳朵裡聽著很曖昧,這個男人好像是故意告訴自己,向自己炫耀著,他跟夏謹芝關係匪淺……
“你居然問我是哪位?”雲鎔生的語氣越來越不善。
司行遠皺了皺眉,這會他已經大概猜出來者的身份了,他應該就是雲初夏的父親,夏謹芝以前的那個騙子男人……
司行遠的脾氣和素養是不錯,可那也是要看人的。既然雲鎔生如此來者不善,他也就不會對他再客氣的。
“如果是不認識的人,那就請出去吧,我們現在不方便接待客人。”
雲鎔生聽了這話,差點氣了跳腳,然後立刻大聲質問司行遠:“你有什麼資格攆我走!!!”
“因爲我是謹芝的……”司行遠的話還沒有說完,夏度芝就從衛生間出來了,然後大聲問道司行遠:“行遠,是誰來了呀?”
“夏謹芝,我還沒有死了,你就這麼急著帶男人回來,你看你這樣子,成何體統……”
夏謹芝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雲鎔生這好一頓教訓,給搞的她雲裡霧裡的,有些犯糊塗了……
可再糊塗,話的好壞,她還是分的清的。
再說她一向也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所以她立刻回以嗆聲道:“雲鎔生,你一大早的沒事情做了?好好的來我家發什麼瘋?再說,我帶不帶男人回來過夜,跟你有何關係?且不說我帶一個男人回來,我就是帶十個八個的,又幹你何事?”
“怎麼跟我沒有關係,你可是……”雲鎔生本來想說。你可是我的女人,可一想,他們分開後,這二十幾後就再也沒有再一起過,於是便把話在嘴邊硬生生的給改了,又重新說道:“你可是……初夏的媽媽,你怎麼能這麼隨便?”
“我隨便?”夏謹芝怒急後,反而卻笑了。
雲鎔生指責道:“對,你不隨便,你怎麼會帶男人回來過夜?”
她帶男人回來過夜?
雲初夏看了一眼一旁站著的司行遠,再看一眼,已經氣炸了的雲鎔生。
這才知道。原來他是誤會了自己,可那又如何?
就算是誤會,他也不能如此污衊自己。
現在她連解釋的機會,都不想再給他。
再說自己憑什麼要跟他解釋,他又不是自己的誰。
於是夏謹芝便再也沒有真的再跟他解釋,而是十分不客氣的說道:“我帶男人回來過夜,這似乎不關,你雲董的事情,還有初夏已經是大孩子了,她媽媽想嫁人,想換一種生活方式,相信她是會理解以及支持的。而這些事情就不勞煩雲董你再操心了,還有,如果沒有其他事情,雲董,請你出去,我家廟小,不歡迎你!!!”
雲鎔生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夏謹芝,你是瘋了吧!”因爲是瘋了,所以纔會這樣跟他講話吧……
夏謹芝笑著道:“或許吧,可這又跟你有什麼關係了,雲董,請你離開。現在我家不歡迎你……”
“你……你……”雲鎔生被夏謹芝的話氣的手直髮抖,手指著她的姿勢,就一直顫抖個不停……
“你什麼你,你沒聽到謹芝說這裡不歡迎你嗎?”說著,司行遠便上前,又是推,又是擠的,終於把雲鎔生給推出了門外,然後’砰’的一聲,當著他的面,就又把門給關上了。
雲鎔生站在夏謹芝的門外,站了好久,見他們一直沒有再開門的打算,最後只能氣匆匆的離開了……
送走雲鎔生後,司行遠立刻高興的拉著夏謹芝,問道她:“謹芝,你終於願意嫁給我了嗎?”
“行遠,對不起,我剛纔那麼說,只是爲了應付雲鎔生,你應該知道他吧,他就是初夏的親生父親,當年,哎,那都是陳年舊事了,不值一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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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行遠有些擔心的問道夏謹芝:“謹芝,你會那麼說,是爲了氣他吧?”
“氣他?”夏謹芝笑著搖搖頭,說道:“我纔沒有,我幹嗎要氣他?我對他早就沒有了任何感情,從離開這裡時,我對他就只有恨,因爲我恨他騙了我……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卻發現,我連當初對他的那點恨都沒有了,恨一個人太累了,也太辛苦,我不想恨了,如今我對他,就跟對待陌生人沒兩樣……沒有了愛,沒有了恨,一切什麼都沒有了……”
聽完夏謹芝的話後,司行遠一臉驚喜的道:“真的?”
“我騙你幹嗎?”
司行遠笑瞇瞇的道:“那,謹芝,那我還是有希望的了……”
“你……行遠,你又何必呢?你明明知道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嫁人了……”夏謹芝對待司行遠,就沒有對待雲鎔生那樣的霸氣了,說什麼話都怕說重了,再傷了他。
可事實上,只要是拒絕他的話,都會傷了他的心。
可至少,她想著,要把傷害減少到最小……因爲她真的不想失了司行遠這樣的一個朋友。
司行遠立刻深情的道:“謹芝,我會一直等你的。”
夏謹芝真的沒有話再講了,因爲她發現,自己無論怎麼說,司行遠,都能只按照他自己的意思來辦。
“好了,謹芝,趕緊吃早飯,你快嚐嚐看,這可是我問了酒店裡的人,他們說這家早餐店可是老字號,在上寧有些年頭了,很多人都喜歡他們家的豆漿油條,有些人都願意花一個小時,甚至更久時間的路程,只是爲了去吃一頓他們家的早餐,我剛纔去的時候,他們家門口排的隊可真長……”
“啊,這麼受歡迎,那味道肯定不錯。”
夏謹芝坐下後,司行遠立刻從保溼桶裡給夏謹芝用勺子盛了一碗豆漿,然後又遞了一根油條給她。
夏謹芝嚐了後,發現豆漿果然不錯,純純的,濃濃的,一看就是用新鮮的黃豆泡出來,然後磨出來的,而不是用現代的電器工具榨出來的,難怪味道會這麼香……
而油條,金黃黃的,一口咬進嘴巴里,脆脆的,很是香甜……
司行遠見夏謹芝吃的滿意,這才用勺子也給自己盛了一碗豆漿……其實他早飯也沒有吃了……
後來,夏謹芝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把今天早上雲鎔生來她家裡的事情全部告訴了雲初夏。
雲初夏聽完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差點氣了跳腳,然後就開始嚷嚷道:“媽媽,爸爸他想幹嗎了?他憑什麼管你這些,你愛做什麼,那是你的自由,怎麼還要受他的管教?”雲初夏氣的一下子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大通。
“夏夏,彆氣,媽媽只是告訴你有這件事情,你聽聽就行了。”其實告訴雲初夏,夏謹芝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她原本不想說的,可要是不說,她又怕雲鎔生再去找雲初夏瞎說,所以她才決定告訴她這事,就當是提前給她打個預防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