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旁邊有一把長木椅,靜蘭移步過去,將痠軟無力靈魂出竅虛空的軀體扔到木椅上。
這近兩個月的時間裡,她曾反覆地問自己:如果一切如自己所猜測,該怎麼辦?
而今天,這已經不是如果了,這是事實,是最真實的事實,儘管殘忍,儘管噁心,但它就是事實!
而且,而且還長達三年,她竟像個木頭做的傻瓜一樣,被矇在鼓裡三年!
就在前不久,她還像個傻白甜一樣美好地憧憬著,要跟劉天豪好好過,好好把這段婚姻經營好,一起照顧兩個孩子長大成人,一起看著他們成家立業……
可是,可是,可是這纔是多久以前的事?
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是想用血淋淋的事實告訴她,特麼就是個傻X嗎?那種專挑白天做夢的大傻X嗎?
靜蘭不知在木椅上坐了多久,恍恍惚惚間,只覺得腳下的石板地變得鬆鬆軟軟,就像淤積若干年在沼澤地,身體仿似隨著倚靠的木椅搖搖欲墜,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老天爺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大概憋得太久,憋得煩躁而不耐,終於抑制不住在高空中嘶吼起來。
閃電如一塊鋒利尖銳的刀片,劃傷了藏在陰雲裡那個雷老頭的臉,氣得他暴跳站‘轟隆隆’‘轟隆隆’地吼了起來,吼著吼著還不解氣,似乎又傷心得緊,豆大的淚滴如斷線的珠子,從上空中肆意地灑落而下。
雨水打在大地上,打在花草樹木上,打開高樓大廈上,同時,也重重地拍打在靜蘭的臉上和身上。
珠子大小的雨點打在臉上,不是不痛的,只是她好像麻木了,真的麻木了,所以沒多大感覺,只是茫然的想,風大雨大,這裡好像不應該是久留之地!
可,可該去哪兒呢?
好像應該回家,對,回家!
家是避風的港灣嘛!
可,可靜蘭離開木椅後,走著走著又迷惑起來:回家?回哪個家?她的家在哪裡?
是啊?她的家在哪
裡呢?
狂風暴雨中,連個人影都沒有,視線模糊的雨簾下,孤零零的就她一個,如風中飄落的枯葉,無所歸依隨風飄零。
她腦子混亂心力交瘁,卻連想要縱容自己隨波逐流這麼簡單的願望,在這一刻都無法達成。
因爲——她是孤單的!
雨好大好大,老天爺怎地那麼傷心?這淚仿似流也流不完,他當是在過全民潑水節呢?
靜蘭本能地擡手拂去蒙在眼睛上的水珠,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總之,這討厭的小珠珠遮得她看不見路,什麼都看不見!
她又用力的拂了拂,終於看清了一點,原來她正站在馬路邊,馬路對面正是醫院的大門,這不是哥哥上班的醫院嗎?
哥哥!
靜蘭仿似一葉在奔騰的海面上顛簸,終於發現一塊陸地的小舟,心中一陣狂喜,不管不顧跨著步子就要橫穿馬路,這個時候的她,簡直是最不聽話最不守規矩的壞孩子。
“嘀嘀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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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刺耳的喇叭聲響起,她驚得忙收住了腳步,卻還是躲不及,被疾馳而過的黑色轎車掀倒在地。
準確地說,是被那黑馬駒的小耳朵給掛了一下下,然後,然後她就應風而倒,躺在了注水成流的馬路上。
真好!
有生之年,第一次以如此舒坦的姿勢,享受純天然的雨水自然浴,就是冰了點,沒有溫度,不過,她連身上的傷心上的痛都感覺不到,這點涼意又何妨呢?
任你寒冰刺骨,任你痛徹心扉,任你狂風怒吼,我感覺不到,感覺不到,就是感覺不到!
看你能拿我奈何?看你怎麼折磨我的神經?看你如何能逼得我低頭求饒?
因爲她的不守規矩調皮搗蛋,因爲黑馬駒的小耳朵俏皮一掛,因爲她一時偷懶躺著不動,馬路上漸漸交通堵塞起來,一長串的車子隨著黑馬駒的駐停,不得不頓住匆匆的腳步。
周圍好吵好吵,真不知道這些人在嚷嚷什麼,沒多大一會兒,還聽到了救護車的鳴叫聲。
一
羣白花花的影出現在身旁,靜蘭微瞇著眼睛,禁不住眉頭蹙了起來,他們,他們居然不讓她再享受下去,將她擡到擔架上,關進了狹窄的籠子裡。
好吧!好吧!既來之則安之!
好累好累!就睡一覺吧!
任你們把我拉去動物園展覽也好,還是把我開膛破肚解剖開來做標本也罷,或是一不耐煩棄屍荒野都可以,反正,反正生活一團亂麻,活著也是受罪!
就像靜蘭偶爾發呆時常常假想:人爲什麼要有思想和靈魂呢?正因爲有了思想和靈魂,所以纔會有喜怒哀樂,纔會多愁善感,好複雜好很雜。
若是沒有了思想和靈魂,就像精神病院裡那些超脫凡塵的身體,他們多簡單多自在,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靜蘭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九點多,因爲醫院病房緊張,她又是突發車禍急診入院,只得暫時安排在走廊過道的加牀上。
突然睜開眼睛,走廊上方的燈光刺得她眼睛發痛,下意識地擡頭,卻發現右手打著厚重的石膏,左手包裹著嚴實的紗布。
她仔細回想了一會兒,在體力不支最後倒下的那一瞬間,她全身在重量都集中在兩隻手上,全靠這兩棵骨瘦如柴的槓桿作支撐,手臂胳膊的不受傷纔怪。
靜蘭試著微微動了動,心中有了判斷,還好,右手骨折,左手只是擦傷!
“妹子,你終於醒了!”
原來旁邊還坐著一個人,被她的動作驚動了,是一個身材發福的中年婦女,面色和藹表情溫和一胖大姐,這應該就是黑馬駒的主人吧!
除了肇事者,靜蘭不信一個非親非故的人,會一直守在病牀邊,關心著你死沒死,傷得重不重。
不過話說回來,這事還真怨不得別人,怪只怪黑馬駒的主人運氣不好,好好的在大馬路上跑著,偏偏撞上她這麼個不守規矩不按常理出牌的壞傢伙。
意識不再麻木無感後,靜蘭感覺到身子發燙喉嚨發乾發癢還有點痛,唉!毋庸置疑,這是感冒發燒的幹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