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從醫院抓了藥回來,給鍾可欣泡了一杯茶,笑道:“大小姐,一切都安排好了?!?
鍾可欣緩緩一挑眉,“謝影塵主刀的事不要讓季子墨那個小賤人知道,等謝影塵進了手術室再放消息給她,我要讓她也嚐嚐那種想要挽回卻無能爲力的滋味兒。當初屹楠做實況手術,她就是那麼對我的!”
殷氏點點頭,“大小姐放心,我絕不允許心內科的消息傳到六樓去!”
躲在門口的鐘媽媽聽得心驚,整張臉都煞得慘白。她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隱約感覺到了可欣對小墨的敵意,那種互相想要整死對方的敵意。
她一時之間手足無措,竟不知道要怎麼做纔好。
“什麼人?”鍾可欣的聽力極好,門口微不足道的腳步聲也無法逃脫她的耳朵。
鍾媽媽正了正聲音,強壓下心頭的恐懼,道:“可欣,是我。最近總聽到你咳嗽,我特意燉了銀耳蓮子湯,你要不要喝點?”
“謝謝媽?!辨R可欣朝殷氏使了個眼色。
殷氏便快步走過去,開了門,接過鍾媽媽手裡的碗筷道:“太太,以後這種粗活兒,您吩咐我去做就好了,沒必要親自動手的。”最好也不要隨便出現在大小姐的門口,免得聽到了不該聽的東西。
“好?!辨R媽媽強扯出一抹笑意,“可欣她記性差,你要記得提醒她吃藥?!?
“太太放心,這本就是我的職責?!币笫蠎辛艘宦?,便啪得將門嚴嚴實實地關上。
殷氏將銀耳蓮子湯送到鍾可欣面前,警惕道:“太太這幾日似乎有些疑神疑鬼的,大小姐早些動手吧,開鎖的工匠我已經聯繫好了?!?
“明天父親到家,後天就動手?!辨R可欣薄脣微微勾起,露出邪惡的弧度。
謝影塵主刀的消息瞞得密不透風,除了科室裡頭幾個教授知道,外人都不太清楚。因爲6牀的病人本是俞主任負責的,謝影塵的介入,使得俞主任的身份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科室裡的教授們也都是有眼界的人,在俞主任和謝醫生之間還沒有決出勝負的時候,他們什麼都不便多說。
蕭越歌,四十二歲,鋼琴教師,感染性心內膜炎。
謝影塵握著6牀病人的資料,認真閱讀著。
等到晚上七八點鐘換班的時候,謝影塵悄悄進了402室。
402室有六個牀位,偏偏只住了一個病人,像是經過特別安排的一樣。
“是謝醫生吧?”遠遠的,躺在病牀上的中年婦女,一眼便認出了謝影塵。
謝影塵受寵若驚,他只知道謝舜名在醫學界頗有名氣,並不知道謝舜名在病人之間這般受擁戴。他的心裡又升起一種酸酸的感覺,大約雙胞胎之間的攀比要比尋常兄弟更嚴重一些吧。
“是我?!敝x影塵朝著那病人點了點頭,而後帶上房門,走了過去。
姓蕭的病人脣色慘白,頭髮凌亂的盤在頭頂上,眼角還有凝結成粒的淚珠,很顯然受病魔纏身已久。
看她這樣的狀態,最好明天早上就接受手術。她卻爲了遷就他的時間,故意將手術延遲到了下午,更可見謝舜名的魅力之大。
“謝醫生真是好人,明明已經下班了,居然還來看我?!迸∪藦姄沃眢w,試圖坐起來,但因爲力氣不濟,又摔了回去。
謝影塵見狀,趕忙上前一步將她摁住:“你躺著就好,我就是來找你……”
“找我聊聊明天的手術是嗎?”女病人很自然地接話,“謝醫生放心,我不害怕的。這裡的小護士都說,謝醫生動手術從來沒失手過,只要我謝醫生在身邊,我就不擔心手術會失敗?!?
你不擔心,可是我擔心啊。
謝影塵垂下頭,心情沉重,卻又不能表現在臉上。
“其實我今晚來找你,是想……”
“謝醫生,我明白的,你想說什麼我都明白的。我會放輕鬆的,不會有任何心理壓力,謝醫生主刀,我就當睡一覺,醒過來就可以康復了?!迸∪酥苯訉⒅x影塵的話打斷,說得自信滿滿。
謝影塵塞在口袋裡的支票最終還是沒有拿出手,他原本是想將這張支票甩給那個女病人,只求她換一個人主刀。可那女病人一副對他信心十足的樣子,讓他實在開不了口。
“謝醫生,你明天早上不是還有預約麼?你早些回去休息吧,不用擔心我的?!毙帐挼呐∪撕芸炀蛯λ铝酥鹂土?。
謝影塵只得垂頭喪氣地起身:“你也早點休息。”明天,說不定就成爲我的刀下亡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