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謝謝沐醫生。”袁莉拉著袁傑坐在沐清歡對面,袁傑自始至終都是低著頭。
“跟我說說情況吧。”沐清歡將資料翻開,掃了一眼說道。
袁莉點點頭:“他從小到現在一直都很正常,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同,可就在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帶著一身傷回來,我以爲是有人欺負他,可跟蹤之後卻發現竟然是他自己用小刀劃傷自己,並且不停的對著空氣毆打,彷彿對面有人一樣,我發現之後上前制止,但沒想到他卻愈加瘋狂……”
“我跟孩子他爸沒辦法,只好替孩子在學校請了假,將他關在家裡,家裡的東西幾乎全被他砸爛了……袁莉一邊說一邊掉眼淚,看起來是真的很痛心。
沐清歡將桌子上的餐巾紙遞給袁莉,眼角卻掃向一直坐著不動的袁傑:“什麼時候開始的?”
“兩個月之前吧,沐醫生,你說他突然這是怎麼了?”
沐清歡沒有答話,擺了擺手示意袁莉暫時不要說話,隨後看向袁傑,聲音很溫柔:“疼嗎?”
袁傑低著頭,身子顫抖了下,他的胳膊上還有昨晚留下的新傷口,以及之前的舊疤痕。
很久他都沒有說話,袁莉中間好幾次想要‘插’話,都被小劉無言制止,她也只好作罷。
沐清歡倒是很有耐心,又問道:“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你告訴姐姐,姐姐可以幫你懲罰那些壞蛋。”
袁傑囁喏了下,這次回答的很快,一雙小眼珠子不停的轉,似是在觀察周圍的動向,等看了一會後,他才小聲的道:“他們有很多人,都想打我,還有人想要殺了我!姐姐,我好害怕,我想報警,可是他們不準,他們說我要是報警,就會把我殺了!”
沐清歡聽著,眉頭皺了皺,鋼筆在本子上畫了幾個字:persecutorytype被迫害妄想癥
“你在胡說什麼?!”袁莉情緒有些‘激’動,忍不住呵斥,她這一嗓‘門’子喊下去,袁傑又開始把頭低下去,不再說話。
沐清歡握著鋼筆的手緊了緊,耐著‘性’子輕聲道:“我能和您兒子單獨聊一聊嗎?”
袁莉剛想拒絕,卻聽沐清歡又說道:“您也希望您兒子可以早點康復吧。”
聞言,她也不再說什麼,只好跟著小劉一起出了諮詢室。 Wшw ⊕тт kan ⊕co
沐清歡發現,袁莉一走,袁傑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他的手指不再緊握,腦袋也沒有先前低的那麼厲害。
“什麼時候遇見他們的?”沐清歡輕咳了一聲,問道。
“兩個多月前,我去買鹽回來,碰到他們,他們就打我,罵我,還要殺了我!”
“他們是誰?”
“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看不見他們,但是他們真的要殺我!”袁傑情緒開始‘激’動,他將自己袖子擼了上來:“你看,我這些傷都是他們打的!!”
沐清歡聽著,又在本子上寫:人格分解,只是後面加了個很大的?號。
……
‘交’談進行了40分鐘,沐清歡讓袁莉帶著袁傑下週再過來診查一次,隨後開了一張‘藥’單,‘交’代小劉帶著他們去找‘精’神科的張醫生,讓他執章簽字,批行處方單。
小劉送走母子兩,便趕緊跑來找沐清歡。
“沐醫生,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沐清歡擡眸。
小劉嘖了一聲:“當然是那母子倆啊,我怎麼感覺那母親有問題,倒不像是孩子有問題。”
沐清歡抿‘脣’,嘴角微微揚起:“小劉,你最近有點長進。”隨即話鋒一轉:“問題的根源確實在母親身上。”
“啊?什麼意思?”小劉‘摸’了‘摸’腦袋,表示不明白。
沐清歡也沒指望她能明白,說道:“你等會去找小陳,讓他去警局拿6月28號晚八點南口街,7月3號中午12點楓葉街道,還有8月16號袁傑家‘門’口的CCTVClosedCircuitTelevision閉路電視,然後再去找一下張醫生,讓他那邊在下週二的時候空一個‘牀’位出來。”
“空出‘牀’位幹嘛?沐醫生,剛剛那孩子有這麼嚴重嗎?”小劉不解,在她的映像裡,要住院觀察的都是‘精’神上有問題,方纔那孩子只是做一下心理諮詢啊。
沐清歡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夾,拍了一下小劉的腦袋:“堅信自己受到迫害、欺騙、跟蹤,變得極度謹慎和處處防備,小小的輕侮就被無限放大,抓住一些極爲脆弱的事實充當蓄意謀害他證據,很大程度影響了正常生活,這已經是有嚴重的persecutorytype,再加上已經做出了實質‘性’反抗動作,‘弄’的自己遍體鱗傷,如果再不加入‘藥’物的治療,很可能會延展成爲personalitydisorder人格障礙。”
小劉徹底驚了:“這麼嚴重?”
“……嗯。”沐清歡眉梢微凝:“等看到CCTV,如果證實確實跟我設想的一樣,那袁傑就要住院觀察,實行強制‘性’‘藥’物治療了。”
“好,我這就去找小陳。”小劉連忙說道。
小陳走後,沐清歡又接了兩個病患,這兩個都沒什麼大問題,只是生活上出了一些不順心的事情,諮詢了一會便順利離開了。
沐清歡送走最後一個病患之後,坐在椅子上翻看著之前的病例,這段時間也接了不少患者,雖然大部分都是簡單的心理諮詢,可還是有幾個特別一點的。
比如像今天的袁傑。
之前在美國的時候,她的職業跟‘精’神科醫生沒有兩樣,可以行使處方權,病房權等等,可現在回了國內,卻只能做一些簡單的心理諮詢,剩下的稍微有點難度的病例都要在發現問題後移‘交’給‘精’神科醫生。
沐清歡無奈的嘆了口氣,患有心理疾病以及‘精’神疾病的病人在看病的過程中最忌諱的就是轉醫。
這樣會使得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再度擊垮,治療時間無限延長。
沐清歡沉思半響,看了看時間,輕嘆一聲,下次跟院長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給自己開通權利。
將桌上的東西收拾乾淨,沐清歡脫下白大褂,離開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