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軒神色一僵。
“我不知道穆蘭到底哪裡得罪了你們，你們非要這麼對付她。”
薄冰神色淡漠，語氣也是極其冷淡的，她是寒心到了極點，纔會對夏家人早已沒了往日的尊敬。
“如果你們將夏兮的事遷怒到穆蘭身上，根本就沒有道理。你們也說了，我是間接的兇手，既如此，有什麼怨氣就儘管衝著我來。”
爲難穆蘭算什麼東西？
夏建華夫婦沒有吭聲。
夏明軒的側臉在燈光的照耀下，竟然沒了往日的儒雅，倒顯得有幾分猙獰。
“夏兮的墓碑斷裂，難道是我和穆蘭的錯？”
薄冰實在是疲倦了，一個心結，兜兜轉轉，纏繞了這麼多年，依舊無法解開。
爲了夏兮的事，她已經身心疲憊了。
她想不通，怎麼夏家就還有那個精力去折騰？
顧修澤的怨恨怎麼會越來越深？
莫非他終其一生，就將此生的精力放在復仇這件事上？
“算了，說再多又有什麼用？”
執念已經深種，又豈能是一兩句話就能拔除的？
盛韶華低聲道，“先睡會兒，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就別管了。”
夜已深，折騰了一天，又哭的累了，看她的疲倦之色，他不好受。
“好。等會兒要是有了結果，一定要告訴我。”
她乖乖的閉上了眼睛，也不想再去和夏家人多說什麼。
反正說再多，也不能讓穆蘭免遭傷害，還會堵心，倒不如眼不見的乾淨。
夏建華和周菱一直都心事重重的，時不時的看向手術室的方向。
夏明軒中途出去了幾趟，回來時，身上總是佈滿了煙燻味。
盛韶華一直維持著擁抱的姿勢，低頭凝視著她的臉頰。
薄冰呼吸綿長，似乎是真的睡著了。
即便手臂都麻木僵硬了，他也沒有動一下，每次看她的目光，都柔和似水。
手術持續了三個多小時，門開啓的時候，夏明軒第一個衝了上去。
“醫生，我妻子怎麼樣？”
薄冰睜開了眼睛，腦袋昏昏沉沉的，這種情況下，她又怎麼睡得著？
“醒了？”
“嗯。”她掙扎著坐起來，“我去看看。”
盛韶華沒有阻攔，跟在她後面。
“方醫生，穆蘭的情況如何？我想聽實話。”
方醫生之前跟夏明軒只是客套的說了幾句，無非就是病人已經度過了危險，都是些再尋常不過的話。
夏家人明顯鬆了一口氣，薄冰看在眼裡，不由得冷笑。
方醫生看到薄冰，就點點頭，也知道病人是她的朋友。
“病人的額頭遭到重創，我們進行了縫合手術，雖然手術成功，可是卻有後遺癥，後腦勺著地，有腦震盪的跡象。”
薄冰指甲深深的掐在掌心，“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方醫生遺憾的嘆氣，“會造成深度昏迷，當然要繼續觀察。”
薄冰只覺得耳邊嗡嗡的響著，喃喃的道，“也就是可能會成爲植物人？”
“是這個意思。可能會很快清醒，也可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薄冰只覺得雙腳一軟，幾乎要癱軟在地。
盛韶華一直都關注著她的情緒，雙手扶著她的肩膀，生怕她會倒下。
“怎麼會這樣？”
周菱倒吸了一口涼氣，穆蘭的情況比她想的還要嚴重得多。
夏明軒激動的詢問，“醫生，您是在跟我們開玩笑的對不對？她怎麼可能會成爲植物人？”
薄冰一顆心頓時沉到谷底。
穆蘭的頭部受到了創傷，的確可能會成爲植物人，可是……
“穆蘭還那麼年輕，方醫生，您有沒有把握能讓她清醒過來？”
她激動的抓著方醫生的手，“拜託你，一定要救救她。”
“冰冰，你也是醫生，應該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我們口頭就能應承的，如果說著有用，我自然能擔保。”
“我都明白，我也清楚，但是……”
方醫生搖頭嘆氣。
“病人已經送到加護病房去了，你們暫時先不要去打擾她，等觀察一段時間再說。冰冰，趙主任是腦科方面的專家，明天他上班後，你可以諮詢他。”
方醫生雙手插著口袋，面色凝重，“還有一件事，你們是病人家屬？”
夏明軒急忙道，“我是她丈夫。”
“病人懷有兩個月的身孕，你知不知道？”
“你說什麼？”夏明軒一臉不可思議。
薄冰怔怔的看著方醫生，她大約可以猜到他接下來說的話。
“病人身體很虛弱，長期營養不良，本來就有小產的跡象，經受此番折騰，很遺憾，孩子保不住。”
方醫生同情的拍拍薄冰的肩膀，轉身交代了身邊的護士幾句，該說的他已經說了，這才匆匆離去。
夏明軒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往上竄，整個人都涼颼颼的。
“孩子，穆蘭竟然已經懷孕了。”
周菱的表情很驚恐，似乎是害怕，又像是心疼，愧疚，神色十分的複雜，五彩繽紛的。
薄冰的臉色更加難看，目露兇光，惡狠狠的瞪著夏明軒。
夏明軒面如土色，搖頭喃喃自語，“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懷了我的孩子，要是知道的話，我就……”
“你就怎麼樣？”
薄冰上前兩步，胸口燃燒著熊熊的怒火，二話不說就給他一個耳光。
“營養不良……呵，穆蘭的身體向來很好，你們到底是怎麼折磨她的？她懷了孩子，你這個當父親的竟然毫不知情！你不是口口聲聲說穆蘭在B市嗎？彌天大謊，你們打算怎麼圓這個謊！”
周菱一臉心虛，不敢面對她咄咄逼人的眼神。
“滿意了？我問你話，現在弄成這樣，是不是很滿意了？”
盛韶華眉頭緊蹙，目光冰冷。
薄冰淚流滿面。
“我知道你們恨我，可以衝著我來，對付穆蘭算什麼？現在好了，夏兮死了，你們就成天覺得天道不公，惦記著，怨恨著，平白無故的害死了一條無辜的生命！”
說到最後，薄冰已經聲嘶力竭了。
“是不是拿了我的命去償還，你們才肯罷手？”
盛韶華眉頭一跳。
“說話啊？都啞巴嗎？”
他在心裡嘆息，不由分說抱住了她。
薄冰靠在他懷裡，傷心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