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戲需要的是唐梔言騎著馬疾馳,飼養員一開始就提醒過唐梔言,說這匹馬雖然脾氣還好,但是膽子特別小,對它儘量溫柔一些,用腿夾它的肚子的時候也不要太過用力。
唐梔言自認騎馬還算溫柔,起碼沒有同組的男演員那麼暴力。
剛開始的時候,拍攝得還很順利,可是就在跑的中途,隔壁劇組似乎是在拍一場爆破的戲,“嘭”的一聲,就連地面都跟著震了一震。
唐梔言明顯的感到身下的這匹馬一抖,旋即便加快了速度,奔跑的方向也偏離了原來預定的軌道。她心裡一慌,急忙夾進了腿,又伸手去拉繮繩,然而這匹馬完全不受她的控制,不僅沒停,反而越跑越快。
唐梔言聽得見不遠處劇組工作人員的驚呼聲,也聽得見這匹馬奔跑在水泥地上的馬蹄聲,更聽得見自己狂亂的心跳聲。
她知道等這匹馬自己停下來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因爲誰也不知道它這一發狂會到什麼時候去。
雖然這還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意外,但她也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好想明白對策。
影視城裡的地面都是硬的,並不像馬場裡都是草坪,摔下去還能稍微緩衝。
唐梔言已經決定了要跳馬,卻怎麼也鼓不起勇氣。
“嘭”!又是一次爆破。
身下的馬被嚇得擡起前蹄高聲嘶鳴,唐梔言迅速地趴伏在它的身上,抱緊了它的脖子,才免去了被摔下馬的災難。
“鬆開腳蹬!”身後有一聲大吼傳來。
唐梔言的腦袋稍微轉過了一些角度,用餘光瞟到了騎著另一匹馬追上來的飼養員。
她按照他的要求,費力地鬆開腳蹬,卻因爲害怕將馬的脖子抱得更緊。
“我數一二三,你就跳下來,動作要快!”飼養員又說。
“好。”唐梔言顫抖著聲音答應。
“一、二、三!”
隨著最後這個“三”的發出,唐梔言咬著牙鬆開了手,身體向一邊傾倒,瞬間就從馬上滑了下去。
這匹馬有點高,她摔到地上的時候是很重的一下,即使爲了緩衝打了好幾個滾,也還是抑制不住身上的疼痛。
飼養員追著那匹馬去了,劇組的其他人一溜煙地全跑了過來,而跑在最前頭的,則是早已嚇得臉色蒼白的朱莉。
“梔言,你怎麼樣?摔到哪裡了?”
唐梔言抱著自己的腿,疼得滿臉是汗。
“腿……好像……摔斷了……”她艱難地擠出這麼一句話,鑽心的疼痛從腿部一直傳來。
朱莉的眼淚在瞬間就流了下來,她衝著周圍的人大喊:“快點叫救護車!”
所有的人都急得手忙腳亂,打了急救電話以後,有人說要把唐梔言先抱出去,因爲救護車沒法開到影視城裡來;還有人說不要亂動她,免得一不小心讓她的傷勢加重。
最後大家想出來的方案是:找了一張用作道具的牀單,讓唐梔言躺在上面,由幾個體格壯碩的男人一起將她擡出去等救護車。
好不容易等到救護車來了,唐梔言也已經疼暈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腦袋還有些暈暈乎乎的,然而一睜眼,發現病房裡除了朱莉以外,居然還多了葉笙和林彰。
“醒了?”葉笙坐在離病牀最近的椅子上,見她醒了,連忙扶著她半坐起來,並往她背後塞了兩個枕頭。
“頭好暈。”唐梔言說,聲音相當虛弱。
“頭暈是正常的,”朱莉接話說,“你剛做了手術,麻醉藥的藥效還沒過去。”
“我還做了手術?”唐梔言一驚,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腿上打了厚重的石膏,並且被高高地吊起。
“嗯。”朱莉點頭,向她介紹著病情:“你的右腿小腿骨折,還有點錯位,醫生說要儘快做手術,所以我就給你簽了手術同意書。”
“噢。”對於這一點,唐梔言自然是沒有任何的意見。
“可是他們倆怎麼過來了?”她指了指葉笙和林彰。
“當然是我打電話叫他們過來的。”大約是因爲唐梔言受了重傷,朱莉才耐著性子沒有翻白眼,“你都傷成這樣了,難道還想瞞著他們麼?”
“我就那麼一問,又沒說不該。”唐梔言弱弱地反駁。
“我本來還想通知你家裡人的,但是沒有號碼。”朱莉說著,又開始埋怨起她來:“我早說了要你把卓偉給你發短信的事情告訴公司,讓公司給你派幾個保鏢來保護你,你偏偏不肯,這下好了,摔折了腿,你高興了?”
唐梔言瞥見葉笙變得凝重起來的表情,連忙解釋:“今天這事兒就是個意外,哪裡關卓偉什麼事。”
“意外?”朱莉冷笑一聲,似乎是在嘲笑她的天真,“哪有這麼巧的意外?恰好今天你常騎的那匹馬病了,恰好給你換的是一匹膽小的馬,恰好在你拍馬戲的時候旁邊有劇組爆破,你唐梔言到底是有多衰,纔會有這麼多的‘恰好’?!”
唐梔言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
葉笙看向林彰,他立刻會意地說:“我這就去跟影視城那邊聯繫,看看隔壁到底是哪個劇組。”
“卓偉給你發什麼短信了?”葉笙問唐梔言,語氣聽起來有些危險。
唐梔言不敢再隱瞞,在朱莉把她的手機遞過來以後,就把那條短信調出來給葉笙看。
那麼短的一條短信,葉笙卻看了很久,越看臉上的表情就越難看。
唐梔言擔心他再看下去會氣得摔爛自己的手機,連忙把它收了回來。
“爲什麼不告訴我?”葉笙的視線隨著她的動作而轉移到了她的身上,他眸中的凜冽讓唐梔言不由打了一個寒顫,在這盛夏的季節。
“我有去警局報案,每天一直跟朱莉在一起,而且過去一個月了也什麼事都沒有。”唐梔言因爲心虛而不敢看他,偷偷對著朱莉使了個眼色,想要讓她來幫忙解圍。
然而朱莉只給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你的男朋友?”葉笙的聲音很冷,而他的表情更冷,“每次你有什麼事情我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你知不知道我的心裡有多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