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反駁道:“那你呢,躲在這個地方,是不是也是害怕什麼呢?其實你要出去應(yīng)該完全沒有問題吧,可似乎你很享受在這個環(huán)境中的感覺。還是說,你根本就害怕太多的人,你只喜歡一次面對一個人,人太多了,你就會莫名的焦慮?!?
老者一臉溫柔的看著我,還衝我挑了挑眉毛,似乎想讓我繼續(xù)說下去。
我自然也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然後說道:“你喜歡孤獨,你有社交恐懼癥,所以你一直都在營造一個自己佔主動權(quán)的空間。所以不等別人問什麼,你就喜歡先把別人的秘密說出來,你一直躲在這裡研究心理學(xué),研究社交學(xué),研究犯罪心理學(xué),恐怕也是因爲這樣吧?!?
老者不說話,我自然也是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主動權(quán),我開口說道:“所以你躲了進來,你以爲你運籌帷幄,其實你就是害怕面對罷了。這些,我說的對不對呢?”
片刻,誰都沒有說話。
沉默了良久,還是他先開口說道:“你年紀輕輕的,看了不少心理學(xué)的著作吧。從短短接觸的幾分鐘來看,你說出了很多關(guān)於我的事情,而這些,我都是承認的。你的觀察力很敏銳,怪不得能夠當警察?!?
“可這就怎麼了?”老者盯著我:“我的確有這樣的問題,可是我能夠正視我的問題。我能看看清楚自己的缺點,能夠看清楚自己的優(yōu)點,所以我爲自己找了一個這樣的地方,你知道麼,這就是我面對自己的方式?!?
“可是?!崩险叩脑掍h一轉(zhuǎn),眉毛像是山般陡峭,語氣加重:“你不一樣,你看不清楚自己?;蛟S你能隱隱約約的認識到自己,可卻不能正視自己。你捫心自問一下,現(xiàn)在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麼?”
突然間,我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被什麼東西擊中了,那是我心裡最堅硬也是最柔軟的一部分?;秀遍g,我覺得這一刻實在是太疲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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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隨手拿起了一根鋼筆來,在紙上來來回回的畫著圈。
他一邊畫著圈一邊說道:“你明明就誰都不相信,可偏偏要裝作和人很熟的樣子。你既害怕孤獨,可也害怕和人的關(guān)係太近。因爲你明白一個道理,物極必反,當你和一個人走的太近之後,接著就是分離。”
“那你爲什麼不能夠承認呢?”老者將筆和一張白紙遞了過來,然後說道:“我們其實是一樣的人,不要因爲孤獨就瘋狂的社交,你我本應(yīng)該是享受孤獨的人,孤獨有什麼不好的呢。被拋棄了就被拋棄了?不,我們要反抗?!?
“畫一個屋子,一棵樹?!崩险哒f道。
我隨手畫了一棵樹,想了想,把屋子畫在了樹中央。這樣,畫面呈現(xiàn)出的是一棵樹捅破屋頂延伸了出來。
老者看了看,說道:“你就是這棵樹,只是還在屋子裡,而你的內(nèi)心,早就渴望出去了,難道你沒有感覺到麼?”
“你根本不適合在這個框架裡束縛著。”老者壓低了聲音,緩緩的說道:“你懂我的意思麼?披上那衣服,
你根本不能把你釋放出來。人生不過就是短短的百年,有些人活了一百歲,碌碌無爲,有些人雖然活了二三十歲,可卻青史留名。就算遺臭萬年,也總比碌碌無爲來的好的多。”
“你想要問我什麼來著?”老者又坐直了身子,認真的說道。
我沉默了片刻,掏出了手機,將上面的英文字母給老者看:“就是這個,我們懷疑兇手同樣爲精神病,心裡扭曲。我們在網(wǎng)絡(luò)上查找了這些句子,但沒有什麼發(fā)現(xiàn)。也就是說,這可能是兇手原創(chuàng)的,你也是研究心理學(xué)的,知道他是什麼心理麼?”
老者繼續(xù)轉(zhuǎn)動著自己的鋼筆,一邊看著手機上的句子,一邊唸叨著。
當老者唸完之後,他開口說道:“你不覺得,你們翻譯的很有問題麼?這中文句子是誰翻譯的?”
“至於是誰翻譯的你就不用問了。”我說道:“我要知道他是什麼心態(tài)?!?
老者沉默了片刻,說道:“這很簡單啊,你看不出來麼,多麼明顯。他留下這麼多的痕跡,無非就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存在啊。這就好像是遊人在景區(qū)寫下自己的名字一樣,都是爲了找尋自己的存在感。如果人死了,可你們卻找不到兇手的任何痕跡,他的存在感太低了?!?
突然,老者身子往前一探,然後認真的說道:“我早就告訴過你,人越缺什麼就越想表現(xiàn)出什麼來,他缺乏的存在感。這個兇手小的時候,一定從不被人注視,一定沒有什麼存在感。仔細想想,這個兇手到底是誰?”
聽著老者的話,我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裡泛起了一種異樣的感情來,腦子突然嗡嗡的,一瞬間頭疼的厲害。我輕輕的用手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希望能緩解自己的頭疼。
“從小被人拋棄,沒有人疼愛。”一個聲音飄飄渺渺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卻也傳到了我的耳朵裡:“他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他從來都沒有被這個世界所接受過。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他身邊的朋友,他喜歡的人,喜歡他的人都是假的?!?
這個聲音高昂了起來:“這個世界是假的,所以你要突破這個世界,找尋屬於自己的世界。記住了,你的關(guān)鍵詞是……”
模糊中,就聽到外面警鈴聲大作,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情。
我突然清醒了過來,而我面前的老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jīng)離開了桌子,而是站在了我的面前,此刻他手裡還攥著一支筆。
這個時候,我才猛然間聽到了身後瘋狂的砸門的聲音,我看去,門竟然被反鎖了起來,可我記得,我根本沒有這個動作。那麼,到底是什麼時候?qū)㈤T鎖住的呢?我回頭看去,老者一臉陰沉的看著我,眼中是說不出的陰森。
和之前看到的老者,截然不同的兩個形象。
他攥著筆就朝我衝了過來,可是老者的體格,又怎麼能和我這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相比呢,我雖然比較瘦弱,可至少能對付的了他。
老者拼命的用手抓著我的衣領(lǐng),口中還念念有
詞:“記住了沒,你是個孤兒,你要死,你不想活著,你記住了沒!”
猙獰的表情像是一個食人魔一樣,他臉上的血管暴起,臉色通紅,似乎把所以的力氣都用光了??赊D(zhuǎn)而又放開了手,吶吶自語的說道:“不對不對,不能夠這樣的。我不是這樣子的人是吧,可那又怎麼樣了,不對啊,這怎麼了?”
說著,老者像是陷入了什麼循環(huán)中,也不再理我,而是一邊踱步一邊自語。
我趕緊將門打開,跑了出去。
外面,幾個人都用一種劫後餘生的眼光看著我。
“到底發(fā)生什麼事情了?!蔽铱粗鴰讉€人說道。
護士長滿臉的焦急,說道:“我就說不讓你進來,你非要進來,我看你差點就和那些曾經(jīng)進去過的人一樣了。只不過,我原來從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不知道是不是你小子特殊,看來原先的那些人都是被他催眠了,只不過都是不動聲色的……”
我疑惑不解。
關(guān)增彬開口說道:“你真是嚇死我了你,我們在外面等你,和聊天聊到一半的時候,你突然走過來將門反鎖上了。然後我們怎麼叫你你都不答應(yīng),這個時候,就看到那個老頭站在你的面前,好像對你說些什麼?!?
我皺起了眉頭,這才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我突然想到了老者有很多次都拿起了自己的筆來,在指尖上轉(zhuǎn)動。我這才發(fā)覺,原來並不是無意的動作,而是在給我一個記號。當它屢次轉(zhuǎn)動筆尖的時候,就給我一次次的加強這個記號。
而同時,老者用話語來引導(dǎo)我,讓我陷入他的氛圍中,而在這不知不覺中,我就被催眠了。而可怕的是,如果不是警報及時的響了起來,我已經(jīng)聽到了老者的那句話,也是催眠中最重要的一步,設(shè)置關(guān)鍵詞。
正如邵組長之前所說,如果不說出關(guān)鍵詞,可能這個人一輩子都不會被催眠,可一旦說了關(guān)鍵詞,這個人就會陷入催眠狀態(tài)中。而這種關(guān)鍵詞一般都不是生活中的用語,是那種人們在百分百情況下都不會說的詞彙,一般不超過五個字。
而如果老者給我設(shè)置了關(guān)鍵詞,當他以後說關(guān)鍵詞的時候,我就會陷入催眠狀態(tài),而我也不清楚,老者到底在我催眠的時候說了些什麼話。
護士長說道:“還好,要不是有人急中生智的按了報警器的話,讓周圍警鈴聲大作,恐怕你這個人也沒有多長時間的活頭了,不是被抓到精神病院裡,就是自己把自己弄死了。我都說過了,這些人都是精神病,千萬不要和他們正常對話,能和精神病對話的,恐怕也是精神病了?!?
“那麼,誰按的警鈴?”護士長看了看幾個人,開口詢問道:“我得好好的表揚他一下。”
可半晌,衆(zhòng)人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說話的。
周圍的氣氛變得詭異而安靜了起來。
“如果不是我們的話?!惫辱【従彽拈_口說道:“那樓道里就沒有別人了啊?!?
“難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