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幾分鐘內是一波三折，此刻我問著冬泳隊老頭情況，而旁邊的閃光燈可是沒有停止過。關增彬正在組織幾個人用裹屍袋將屍體裝起來，而經過了剛纔的那一次“爆發”，屍體的肚子癟下去了不少，裡面的腐敗氣體幾乎排空了。

在這一會兒功夫，圍觀羣衆像是看到了什麼美人一樣發出嘖嘖稱奇的聲音。而我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這一段撈屍的視頻就會出現在各大社交平臺之中。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阻止的事情，而我也不知道爲什麼這件事情會如此火爆的速度發展開來。

是榆木市太久沒有發生過命案了，偶有一次就集體圍觀？而且這也太巧合了，前腳視頻刷爆了朋友圈，後腳就有人發現了屍體。這就好像是海浪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讓你措手不及。

要知道，人民羣衆是最善變的一羣人。今天可能還在討論著屍體的問題，明天可能就議論起什麼電視劇好看了，今天還信誓旦旦的要把事件追查到底，明天就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就好比當年給李天一辯護的律師也是王寶強的律師，當年人人喊打的他又成了人民的好朋友。

而諷刺的是，罵他的和誇他的是同一撥人。

那麼如此密集的爆炸性的新聞，很可能是有人策劃的，有人故意要這麼做。

我繼續問道：“那你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了麼？”

老頭思索了片刻，才說道：“還真有，原來鑿冰的時候，就有人問過我在幹什麼，我說是冬泳用的。他就問我們什麼時候開始，我就告訴他要一個多星期以後吧，還邀請他來。結果他說他胳膊有傷，遊不了……”

“然後呢，他就離開了。”老頭活動了活動胳膊：“我聽他說這裡是一個好地方，也不知道他指得是什麼，整個人神神叨叨的。”

“胳膊上有傷。”我認真的問道：“他和你說的？”

老頭點了點頭：“他還拍了拍他的左胳膊，似乎有點驕傲。”

這就有點尷尬了，試問誰會沒事幹成天出來給別人說自己胳膊上的傷呢，這個情況不止一次出現過，可張斌這樣做是爲了什麼呢？在各個場合逗留，並且總會讓人發現自己胳膊上的傷，就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張斌一樣。

而從現在我們掌握的人證和物證來說，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了張斌。程一民和鄭帥甚至與飯店的老闆，都能夠證明其的確是說過讓杜子規去強姦自己妹妹的話，而張斌的辯護是自己說的是醉話。

趙小麗並不是十分的確定強姦監禁自己的就是張斌，而然現場卻是發現了張斌的指紋，而除了他和趙小麗的指紋外，沒有第三個人的指紋。這從物證上來說，證實了張斌就是兇手。

而從杜子規的殺人視頻以及被發現的屍體來說，兩者相輔相成的證明了杜子規說的話是真實的。

就連各種只見過張斌甚至一面的人，都能證實張斌的確說過要讓郝仁家破人亡，要燒郝仁家房子，要玩弄人家女兒的話。但張斌

辯護自己那些都是氣話，他一件都沒有實施過，但是這樣的辯護在衆多人的證詞下，實在是無用的可憐。

可於此同時，我們也找不到張斌犯罪的任何直接證據。這實在是讓人感覺有些迷惑，到底是張斌隱藏的太深，還是有人要搞死張斌呢？網上的輿論幾乎都是一邊倒了，現在沒有證據都要張斌死，有了證據之後估計就要碎屍萬段了。

我們離開的時候，不知道誰帶的頭，周圍的人喊了起來：“真相，我們要真相，這件事情我們將一直關注下去。”

從車窗後看著這些一直不肯散去的羣衆，我心中有些高興卻又有些悲哀。高興的是他們願意瞭解事情的真相，而悲哀的是，他們真的願意瞭解事情的真相麼？

我們很快回到了市局。

此刻瑪麗正在網上調查散播謠言的人的IP地址，而瑪麗發現IP地址竟然是東興市的。從榆木市到東興市怎麼也要四個小時的時間，而這個視頻發送時間不到三個小時。也就是說這個人此刻應該還在東興市，可爲什麼杜子規一個榆木市的人，會在東興市的電腦上發佈這個視頻呢？

邵組長嘆口氣說道：“看來我們和柯南一樣啊，走到哪裡哪裡死人？”

我笑了笑說道：“有活人的地方就有死人，世界上每一秒就有一點八個人死亡，每分鐘就有一百零六個人死亡。只是大多數的人都不知情，大多數的人也絕對會遠離死亡，或許下一個擦肩而過的人，在你走過一個轉彎口的時候，他就會倒地死亡。”

邵組長說道：“這樣吧，我帶著人去東興市走一趟，查一查這個發視頻的人。然後我去市局看看，這都幾個月了，應該被調回去了啊。”

衆人點了點頭。

關增彬說道：“那麼跟我去進行屍檢吧。”

來到了解剖室，將屍體放在解剖臺上。谷琛對於這具屍體明顯是有牴觸了，這也難怪，谷琛可是差點因爲這具屍體而斃命了。

關增彬一邊戴起了口罩手套，一邊觀察著這具屍體，還沒有開始解剖，關增彬就開口說道：“看著這具屍體的樣子，體內的腐敗氣體你們都見識到了，形成這種樣子的巨人觀，而且是在冬天，有四五天的樣子了。”

四五天的樣子，和張斌視頻裡面說的時間是一樣的，也就是說杜子規的確在錄製完視頻之後就去找張斌算賬了，結果杜子規當然沒有打過張斌。可張斌的胳膊上是有傷痕的，難道杜子規虛弱到連一個胳膊上有砍傷的人都打不過了麼？

我突然覺得，腦海中有什麼東西閃動了一下，似乎有什麼觸動了我。

關增彬開始解剖屍體，她說道：“雖然這樣解剖屍體不見得就會染上毒癮，不過我勸你們還是穿好防護，不過幸好他吸毒沒有多長時間，一個月而已，否則你們真應該看看這個人的內臟，吸毒的人的內臟都支離破碎的……”

谷琛說什麼都不過去看，看樣子是心有餘悸。

我穿戴好了防護的措

施，這纔上去看。

關增彬開始屍檢這具既消瘦又“腫脹”的屍體，我看著關增彬忙活了足足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之後，關增彬這才說道：“看到脖子上的這道勒痕沒有？”

杜子規脖子上的確有一條勒痕，但看起來並不是很深，我點了點頭：“這是致命傷麼？”

關增彬搖了搖頭繼續說道：“這就是疑點了，因爲這脖子上的傷痕根本就不是致命傷。從這條勒痕的深度來看，這根本就不至於讓人死亡。而且從受力的方向來看，是斜向下的，這個受力方向似乎有點問題。”

“有問題？”我問道。

關增彬給我模擬了一個動作，她假裝用一根繩子套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後斜向下拉扯。如果這樣用力的話，我身子應該很自然的往後倒，除非我們背靠著背，她用自己的身體重量支撐著我。

可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張斌的左胳膊是用不上力道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這道勒痕不應該是這樣的，左手的力道明顯比較小，所以不可能是這樣斜下方的一種受力。那就是說，造成這道傷痕的應該不是張斌。

“受力方向不對！”我說道。

關增彬笑了笑。

然後她說道：“所以一會兒解剖的時候，你看清楚了哦。”

說著，她用刀子輕輕的劃破了屍體的肺部，而剛劃開一個口子的時候，就看到肺部有相當多的積水，關增彬輕輕的用刀子挑出了一點綠色的東西：“看到沒，這是水藻，肺部積水嚴重，這說明他一定是活著的時候就被拋進了水裡了。”

“還有。”關增彬用刀子按壓了一下他的腎臟，說道：“從他腎臟和肝臟衰竭的程度來看，有吸毒史，但是時間並不是很長。否則的話，濃度應該比現在還高。綜合來看，死亡時間在四天前的中午。”

谷琛遠遠的在一旁說道：“那豈不是張斌換藥的時間？可能從出來後，杜子規就一直在跟蹤張斌，而張斌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張斌故意把杜子規引到了這裡來。然後，張斌拿繩子勒住了杜子規，直接把他踢到了河水裡。”

我說道：“可杜子規那時候還清醒的，記不記得你在水面的那一側冰面看到的那些凹槽？那些凹槽是怎麼弄出來的？”

“被杜子規指甲劃出來的？”谷琛說道。

我說道：“杜子規能用指甲劃出這東西來，還不如直接游到另一個冰窟窿處逃命呢。”

“那是怎麼回事？”谷琛皺著眉頭詢問。

我看了看躺在冰冷解剖臺上的屍體，慢慢的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杜子規根本就不是被張斌殺死的，杜子規，是自殺的。”

“自殺？”兩個人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我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沒錯，一切的源頭都是由張斌引起來的，而一切的結束，也在張斌。他們，可能真的要張斌死。如果沒有張斌，之後的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的。或許，高潮馬上要來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