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燙手山芋
“君侯他……”
“與他無關。”喬瑋搖搖頭。
無論哪個時代,男人總是將女子的價值定位成爲男子的附屬,劉備也想通過將喬瑋賜給麾下,改變喬瑋的所屬,好可以獲得喬瑋甘心樂意的效忠。
彷彿喬瑋只是一個沒有自主意識的木偶,她的清白歸了誰,誰就能做了她的主,與誰綁定在一起。
但喬瑋要的是自己的話語權,不是因爲她是誰的女人,而僅僅是因爲她自己。
擁有掀桌的能力,她就要有能被允許上桌掀翻整個戰局的權利。
何況她是質子,又不是俘虜。
“夫人,這很難。”諸葛亮眼中的擔憂不似作假。
軍中多的是骯髒的手段能讓一個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喬瑋也知道,但骨子裡的驕傲卻不允許她在劉備的面前輕易低頭。
何況她要做的事……她不願意連累諸葛亮,一旦計謀事成,她可以一走了之,可諸葛亮留在新野的境況便越發尷尬。
諸葛亮表示自己明白了。
是知其不可而爲之者,謂之勇。
喬瑋看向江東的方向,她真的想念孫登了,不知道她沒按著約定的時間回家,他會不會躲在被子裡哭。
“沒關係,我能等。”
等到劉備來主動求賢,這樣她才能掌握主動權。
——
時間一日一日過去,喬瑋依舊安安靜靜地在房間裡看書、抄寫詩經。
她需要讓自己安靜下來,只有安靜下來,她才能看得清眼前的困局,找到破局之法。
終於,這緊緊關閉的房門,迎來了一直在等的人。
劉備黑著臉同意了喬瑋的要求,允許喬瑋以工匠的身份著男裝出入軍械處,並安排了諸葛亮與之同入職軍械處,也把從喬瑋一行人手中繳獲的桭怒交還給喬瑋。
喬瑋送了兩柄給諸葛亮,一柄是給他的,一柄是給黃月英的。
把基礎構造解釋給他聽,並教他該如何使用。
黃忠站在一旁不遠處,用餘光偷瞄著二人,豎著耳朵偷聽,暗暗把喬瑋教的使用方法記在心裡。
喬瑋瞧見了,索性走到他旁邊,“黃將軍若是想學,不必學匡衡鑿壁偷光,待將軍傷勢痊癒,自然一學就會。”
黃忠從喬瑋處確認了宛城有工匠可制此桭怒,便數次與劉備請戰,想要攻伐搶奪宛城的冶金場,擄掠工匠回新野。
比起喬瑋這塊硬骨頭,那些工匠爲了活命更容易撬開嘴。
桭怒在劉備面前所展現的威力實在太過驚人,惹得劉備也不免眼熱。
雖有徐庶勸阻,言說周瑜多謀且用兵多變,但劉備一收到周瑜背瘡復發,幾次昏厥吐的消息,又著人打探到華佗已經入宛城爲周瑜治病的消息之後,當機立斷。
令黃忠率領部曲夜間偷襲宛城。
卻不料仍舊被宛城的守衛用桭怒殺敗逃竄而回。
周瑜便是病了,可宛城的軍事佈防依舊井然有序、堅如磐石。 加上弓弩部兵全員配備了桭怒,黃忠等人損兵折將,無功而返,連自己也差點死在桭怒箭下。
劉備再度見識到桭怒在戰場上的殺傷力,便只能回頭同意了喬瑋所有的要求。
而他打的主意也很簡單,喬瑋縱然不肯教其餘工匠,但只要她留在軍械處時日久了,那些工匠耳濡目染自然能學會。只要有一個工匠能學會喬瑋的技法,那麼喬瑋是殺是放也就無關緊要了。
喬瑋組裝弓弩的時候,諸葛亮便在一旁替她守著,有時候看到她手指翻飛如同彈琴一般,可偏偏在這雙巧手之下,一架架弓弩就這般出現。
諸葛亮不得不歎爲觀止,“夫人一雙巧手,心有巧思。”
喬瑋放下了手中的弓弩,“先生若是想學,我可以教你。”
諸葛亮當然也想學,但術業有專攻,他對於這些器械匠藝之道並不擅長,喬瑋若真要把他教會,只怕是要費不少功夫。
“夫人,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整個軍械處多少人盯著她手上的這個技藝想學,但喬瑋不願意教,若真讓人知道了喬瑋願意把這獨門的技藝教給自己,只怕他在新野之地連一日都待不下去了。
不過數日的功夫,喬瑋已經爲新野提供了第一批弓弩,數量也有五十架之多。
前線傳來軍報,零陵郡和桂陽郡已經失守,湘東郡郡守不戰而降,劉磐等諸將死傷過半。
長沙郡內各縣已經失守過半,蔡瑁已經親自領兵前往長沙,要求劉備交出喬瑋,將人押送至長沙,若孫權不肯退兵,便殺以祭旗。
劉備麾下分爲兩派,以諸葛亮和黃忠爲一派,黃忠和諸葛亮自然以喬瑋能制弓弩爲由,不應交出。
而關羽、張飛、簡雍等人以爲,荊州危急,若長沙失守,孫權定然會立刻調轉矛頭,直指新野。
況且劉表與劉備都是宗室之親,劉備據守新野也是靠劉表收留,此時若不聽從劉表調度,不解荊州之危,只怕留下不義之名。
且孫權攻伐荊州,得三郡已是極限,並無可佔全荊州之力。待荊州和孫權戰事停止,難道劉表不會回過頭來和劉備清算嗎?
若是此時不將喬瑋交出去,待劉表緩過氣來,新野的處境纔是岌岌可危。
劉備被帳中諸將吵得腦子發漲,當初劫喬瑋以爲人質是爲了能和孫權有談判的資本,如今卻成了一個燙手山芋,丟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藉口要更衣,從議事的帳子裡離開。
校場裡士兵仍在操練,一招一式配合著喊殺和戰鼓的聲音,連地面都在震顫。
而另一邊弓弩部兵,也在對著靶子練習弓弩射箭。
那弓弩在五十餘步之地都能直接射穿靶心,劉備的瞳孔微微發顫。
劉備叉著腰長嘆。
徐庶靜靜走到身邊,順著劉備的視線也在看士兵手中的弓弩。
“將軍是下不了決心嗎?”
“諸葛先生有私心,漢升也只看到了弓弩之利,雲長重義,翼德和漢升不和,其餘人是荊州人士,仰慕景升之治。
無人能看清今日本將的困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