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這個世界裡活著,心裡總是會藏著一兩個目標,亦或者是目的。
這樣的目標,是任何事物都阻止不了的,因爲它將永遠留在我們心裡的最深處,自我們懂事開始,亦或者是出生以來,一直留著。
我們也會毫無條件地堅守著,行動著,驕傲著。
即使在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但是伴隨著我們長大,它也會漸漸地在我們的心底裡慢慢滋生。
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作信念。我們將爲之堅守,爲之行動,爲之驕傲。
我們所堅守的,太多太多。
有的,是信念。有的,是執著。有的,是人。
我們所堅守的,往往是已經失去了的人或事,雖然這僅佔了少數的部分。
擁有的時候,我們認爲那些都是理所當然,我們可以對其任意妄爲,隨意擺弄。只是當其離開之後,在以後的生活裡,我們才知道,原來失去了的,纔是最重要的,纔是我們最不能忘懷的。
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容易變化的動物。他們的目標感很強,與此同時,他們的慾望也是出類拔萃的。
我們都是這個地球上的高等動物,我們往往會做出一些低等動物纔會做出的事情。
這個世界因爲有人的存在而變得多姿和生動,這個世界又因爲有人的存在而變得憂心和感動。已經把門關上了的李奶,是麥子村裡第二個讓我爲之感動的人。
第一個讓我感動的人,是李校長。
李奶在堅守的,不僅僅只是一份信念。或許,還有一份愛。
“秦老師,麻煩您帶我去……去睡覺的地方吧!”
我想休息了,回憶著李奶剛纔遠去的背影,我不想聽尤十姐姐的故事了。我的心裡很清楚,小七和李一還想繼續聽尤十姐姐給她們講故事。
房屋裡的東西,有些雜亂。在牆壁的周圍堆著的,大多數都是大大小小的木頭,以及柴火。
在房屋的橫樑上,我還看見了一串串的辣椒,辣椒身上的顏色,是黑色的。
李奶的家裡,燒的還是柴火。
“啊?嗯……好的……好的,我現在就帶你去……”
“哎……秦老師,要不……要不您再等一會兒?”
秦老師的步伐,被李一給攔住了。她來到了秦老師的面前,她好像有話要說,十三來到了我的身後,他靜靜地保持著沉默。
“李老師,都已經這麼晚了!韓老師想休息,就讓她去嘛!我們繼續聽尤十姐姐給我們講的故事就是了!”
小七補充了一句,不知道李校長是否已經進入了夢鄉?如果按照農村裡的習俗,她今晚是不能休息的,畢竟去世的,是她的父親。
不管怎麼樣,她的身邊有張九陪著,有劉軍老師陪著。
“你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啊?趕緊閉嘴!”
“秦老師啊!其實我想說的是,這……這李奶是不是……守了一輩子的寡啊?”
李一有些不太好意思,出乎我的意料,她居然會問這個問題。
李奶已經那麼大的年齡了,豈是她這一年輕人能夠私下談論的?不管怎麼樣,我們今晚是在李奶家借宿,作爲客人,我們哪有去議論主人家的權力?
更何況,還是關乎李奶個人的隱私。
“寡婦”二字,這是在封建社會裡,對失去丈夫的婦女的一種稱呼。在現代,雖然還是這兩個字打頭陣,但它好像已經沒有了以往的那種帶著諷刺的語氣。
現在離異的人太多太多,丈夫因爲不幸而離開這個世界的人太多太多,改嫁的人也太多太多。
只是在那羣人當中,李奶還保持著封建社會裡的那一份思想。或許,那並不是封建思想,那應該是一份我們難以理解的信念和愛吧!
我記得彭先生也曾寫過這樣的一首詩,詩的名字,叫作《寡婦》。
“我年輕的容貌,
純潔的心靈,
眼角的斑紋,
都在沉積,
都在無聲的歲月裡撕叫。
我不能夠倒下,
我更不能再嫁!
即使她們會在背後竊竊私語,
我也不能!
這是,我和孩子們最後的尊嚴。”
我沒有想到,彭先生也會寫出這樣的一首詩,詩的內容,我看得明白,只是我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寫出這樣的一首詩。
對於一名有了孩子的女性,她後半生的路程已經早已在隱約之間安排就緒。我如果有了男朋友,結了婚,有了孩子,我後半生的生活,或許也是這樣的吧!
然而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雖然我的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抱著一些渴望。
“是啊!自他離開之後,李奶就一直在這間房屋裡守著,期間也有很多人來給她相過親,只是……她都沒有答應。”
“李奶在這間房屋裡守了大半輩子,她連稻穀鎮都沒有走出去過。”
秦老師對李奶的事情,應該是知根知底的。既然如此,那她的心裡應該也知道,李奶一直在堅守的是什麼,她不改嫁的原因是什麼。
“這……這也太不值當了吧?她這一輩子就……就這樣在這個小鄉村裡浪費了?”
人世間裡的陳年舊事,又豈是我們這幾個乳臭未乾的女孩子能夠看得透的?在讀書的時候,我經常會在朋友圈裡看到一些有關“愛”的信息。
比如: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愛了,亦或者是這個世界上的渣男渣女太多了,更或者是這個世界太黑暗了等等。
愛,它原本就是一個十分純潔的東西。它是由數不清的情感連接起來的,人是一個奇怪的生物,不僅擁有情感,還藏著一些胡思亂想。
愛,並沒有錯,或許錯的,是人吧!
屋外好像出現了滴滴滴的聲音,房頂的磚瓦上,已經在滴滴答答地響著了。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下雨了。
秋季裡的雨,最容易讓人爲之動情。因爲秋風裡,總是會帶著一些感動的眼滴,那是從遙遠的角落裡帶過來的。
秋風的聲音,總是嗚嗚嗚的,那是孩子們坐在教室裡讀書的聲音,那是兒童在山上望牛的時候唱出來的歌聲,那是老師們躲在宿舍裡悄悄抽泣的聲音。
“噓……你……你聲音小聲一點!小心讓……讓李奶聽到了!”
我們在說悄悄話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的。然而李一卻不一樣,她的說話聲,已經傳到了屋外的那棵不知名的樹丫上。
小七湊到了李一的跟前,她給了李一一些暗示。這樣的語言,確實不能讓李奶聽到,否則的話,她肯定會躲進被窩裡,獨自流眼淚的。
雖然她的年齡,已經那麼大了。
雖然這樣類似的話語,她已經聽了大半輩子。
“走吧!韓老師,我……我帶你去休息的地方。”
“對了,小七老師,要不你……你今晚就湊合著和韓老師一起睡,你看這樣……”
有可能是因爲牀鋪不夠吧!秦老師打算讓小七和我擠在一起。
這樣也好,只是希望我在睡覺的期間,我的病不要發作,否則的話,會被小七發現的。如果小七看到了我發病的樣子,她會害怕的,她會把其他的人吵醒的。
“好啊!秦老師,我都可以的!”
小七來到了我的身邊,她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的胸口,已經不疼了,我又成爲了一個正常人。
在我和小七離開的時候,十三僅是靜靜地站在我的身後,他保持著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