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頤感覺到主峰之上的封鎖終於解除，心中一喜，連忙上得山峰，進入院落。
顧元清坐在院中。
馮大娘正在一旁沏茶，見到李程頤來了之後，連忙躬身道：“見過公子。”
李程頤點頭示意，隨後對顧元清跪拜道：“拜見父親。”
“起來吧，坐下說話。”顧元清擡手道。
李程頤起身坐好，這才問道：“父親已是突破混天不死之境了？”
顧元清微微頷首，笑道：“還好，並沒有什麼意外。”
李程頤面露喜色道：“恭喜父親，賀喜父親，如此一來，在修行界內也就沒什麼需要畏懼的了，玲瓏界內只需防備太古神宗的神道強者便可。”
顧元清輕笑道：“也不可這麼說，太古神宗有著神道強者，而修行界之大，幾乎無邊無際，別看現在諸多宗門明面上的最高實力只是混天不死，可誰又知道哪裡會不會藏著未曾未曾出世的高手？”
“那倒也是。”李程頤應了一句，自己這父親什麼都好，可處事未免也……太穩了。
當然，這也是好事，至少對乾元界、乾元宗來講。
顧元清似乎看透兒子心中所想，忍不住說了一句：“你別不以爲然，所謂謹慎能捕千秋蟬，小心駛得萬年船，我等修士壽命悠長更當如此，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屆時悔之晚矣！”
“父親說的是，孩兒知道了。”李程頤無奈的道。
顧元清忽啞然一笑，感覺自己也成了當年遇到的老人一般，總是將這些話語提在嘴邊。
李程頤顯然也不想在這問題之上多說，話頭一轉，問道：“那父親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顧元清知道他想問什麼，沉吟片刻說道：“我修爲境界尚且初入不死，大約還需十年左右，境界纔會徹底穩固，實力提升進入平穩期，屆時應當會在修行界內走上一走，當年，曾與玄天閣的季山約下前往靈界，算算時間，也不是太久了。”
李程頤道：“父親要去靈界，那可要去一趟域外，看看母親？”
顧元清端起茶水輕茗了一口，說道：“或許會去吧，不過在去靈界之前，有些恩怨也要先去了結一下了。”
“父親指的是？”李程頤道。
顧元清輕聲道：“距離當初試煉之人進入乾元界也已是三百年餘年過去，他逍遙自在的時間可真夠長的了。”
李程頤眼中也閃爍出一縷寒光：“父親說的是那左丘？這樁恩怨確實該了結了，否則可就太便宜他了。不過，這事情不用父親親自出手，屆時孩兒與你一同前往，由我來親手殺他，孩兒曾爲大幹皇帝，當年便曾發下誓言，要親手解決左丘，可惜上次出門之際，修爲不過天變一劫，不敢闖入聖天宗。”
顧元清看了李程頤一眼：“你還是想想何時渡過陰陽之劫？我記得你渡天變二劫之日，尚在我渡混天之劫之前，爲何反倒走在了我的後面？程頤，看來近些年，你有些懈怠了啊。”
“孩兒會爭取早日突破陰陽境。”李程頤臉色微顯漲紅，心中也有些憋屈，他渡過天變二劫也不過堪堪百年的樣子，修爲已是天變三劫巔峰，即便說他擁有的資源並非常人能比，但這依舊可這樣的速度，不論修行界內還是玲瓏界內，又有幾人能比得過他？
但是他自己在天變境，父親在混天境，這兩個可謂天差地別的境界內突破，竟然未曾比得過，確實讓他無話可說。
顧元清道：“不要怪爲父給你壓力，修行之路，本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若是懈怠了，心氣沒了，錯過了修行之機，日後之道途便會越發艱難，看似天人壽三千，陰陽便有萬壽，但就算混天大修，其壽元也不到三萬年。越往後走，修行越難，多少修士在混天不死境苦修萬餘載，都無法再進一步，最終無奈壽終，你該不會希望自己也是這般吧？”
李程頤站起身來，抱拳躬身，恭敬道：“孩兒會謹記父親教誨，斷然不會生起懈怠之心。”
顧元露出微笑：“當然，爲父也只是多嘮叨兩句，並不是意催促你儘快突破，修行就如同煉丹，講究火候，進度還是需你自己把控，當不急不緩，卻切莫停留不前。”
“孩兒明白！”
“坐下來說。”顧元清點頭。
父子二人再敘良久，聊過玲瓏界域內的事情，又說了太古神宗。
傍晚，馮大娘送來美酒、美食，李程頤又喚來了陳冰蘭，夫妻二人如同平常人家一般坐在庭院之中，陪著顧元清吃了一頓晚飯。
最終月上樹梢之時，夫妻二人告退。
顧元清站在院落中，輕笑著目送二人離開，這才擡起頭來，看著天上明月。
過去良久，他纔回了臥室，直接躺在了牀上，沒有修行，直接進入睡夢之中。
第二日清晨，太陽剛升起，顧元清便醒了過來。
他站在山巔，再次看向整個洞天。
境界不同，看向這片世界的感覺又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一切都是那麼清晰，無需任何借用觀山，便可洞察洞天之內一切氣息之流傳。
目光和神念皆是入微，可看清楚其中蘊藏的道蘊。
混天不死，神魂、肉身、道則印記三位一體，生命層次的躍升，從人到仙人的蛻變，這一刻變得特別明顯，彷彿這片天地都閃耀著與往常不同的光輝。
感覺到其中道蘊流轉，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這也是修行的魅力，能“看”到普通人所難以觀摩的美麗場面。
在這觀摩過程中，自身大道也與天地之間大道共鳴。
過去許久，顧元清才從這種狀態退轉出來，隨後立即將目光投向了神墟之地。
屈指一彈，一滴鮮血飛出，便迅速化爲人形，元氣涌入，剎那之間就達到混天層次。
這是顧元清成就混天不死之後，第一次分出分身來，此時比起以前分割神魂入主精血，又是完全不同。
每一滴鮮血之中自然便有顧元清之意識存在！
與之同時，這滴鮮血之中力量自然共鳴，在其身軀之中交織，最終化爲一尊完整的分身。
之所以說其完整，是因爲軀體之中有著識海，也有著天人世界，天人世界有巍峨北泉山，山上有一尊數千丈之神魂坐鎮，天上羣星閃耀，日月生輝，分明就是道則印記！
只是天人世界不及本尊強大，顯得稍微也有些虛幻。
而這一切，其實都是由諸多細小微粒世界共同交織共鳴而成！
這也是混天不死與碎天境的不同之處。以前的，分身的力量需要依託分割出去的道則印記支撐，否則實力甚至會跌落到混天之下。
而此刻，分身實力則完全看分出去的力量多少！
因爲每一滴鮮血本身便蘊藏著道則印記的力量，也蘊藏著無數的天人世界。
“可真是玄妙啊！”
顧元清分身輕聲讚歎，感受著自身力量。
這一具分身除了實力弱了許多之外，給他的感覺竟是完全與本尊沒有太大的區別。
哦，不，有一點區別，那就是分身之上，並沒有系統加成，識海之內，也並無那系統所化光幕。
這說明系統依舊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只與本尊綁定。
顧元清眉頭微微一挑，哪怕到現在，他對這所謂的系統的存在，依舊是難以理解，除了識海之中的感應存在外，根本無法發現它其他存在的痕跡。
不過，仔細一想，也很正常，這“系統”擁有的偉力，依舊是此時的他難以觸及的層次，自然也無法理解它具體存在的方式和位置，更別說找尋到它的存在。
“或許就算我成爲仙人，也難以勘破其秘，唯有等到那一天，我的修爲超過了眼下的這個洞天之時，纔可窺破其中真相！”
“而這樣也好，系統的強大，也說明我在其輔助之下的道途更爲綿長。”
收回思緒，顧元清本尊觸動天釣之術，分身循著破開的虛空走入神墟之中。
再次來到道源禁地，擡頭看向頭頂的太虛造化輪的虛影，依舊感覺其力量浩瀚無邊。
對這規則神器之力，顧元清自然也想掌控，但他今日前來，卻並非是爲此。
而是這禁地之中又來了不速之客。
一位修士通過試煉之路，一路上行，已是通過了層層考驗，來到萬法歸墟橋上。
只是，此人走到這裡之後，便止步不前，站在橋頭之上，散發出氣息，靜靜等待。
“居然是你，厲凌雲，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顧元清一步邁出，走下聖山之巔，來到萬法歸墟橋的另一端。
不錯，此人正是曾經的太古神宗戒律長老，曾經幾次通過虛空蓮臺出現在北泉洞天之內。
只是此時的他明顯只是勉強有著混天境的實力，說明來到這裡的他只是分身而已。
厲凌雲淡然笑道：“我等修士，既可分身，自然也會暗中留下一些手段以防萬一。”
顧元清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若是牧天恆知道你還有分身，斷然不會放過你的。”
厲凌雲神情平靜的道：“道友應該也不會將我的行蹤告知於他吧？”
顧元清輕笑道：“倒也確實不會，那閣下這次前來又是所爲何事？不會是想搶奪這道源禁地吧？”
厲凌雲搖頭道：“我可沒這膽子，也不會自尋死路，眼下這具分身已是我最後的手段，若是被殺，那便再無翻身的餘地。此次前來，其實是爲提醒道友一聲。”
“提醒？”顧元清有些詫異，他與厲凌雲雖有過交集，但卻沒什麼交情。
“道友也不用奇怪，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厲凌雲道。
顧元清道：“那我倒有些好奇了，怎麼說你都是太古神宗的長老，三大混天不死之一，何來與太古神宗有仇？還是說你與牧天恆有著仇怨？”
厲凌雲淡淡道：“道不同，不相爲謀罷了，我是太古神宗的長老沒錯，卻不想與現在的太古神宗站在一起，因爲那會讓我覺得骯髒！”
顧元清大笑：“這個說法，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厲凌雲依舊語氣平靜的道：“沒聽說也很正常，因爲就算太古神宗之內，也唯有混天不死纔有資格知曉。”
“哦？這麼說來，閣下此次前來，是要將太古神宗的秘密告知於顧某了？”顧元清說道。
厲凌雲道：“確實如此。”
顧元清饒有興趣的說道：“願聞其詳了。”
厲凌雲看向顧元清，沉聲說道：“如果我說，現在的太古神宗早已腐朽，一羣茍延殘喘之人戀棧不去，斷了玲瓏界域所有修士之道途，這話，不知顧道友可信？”
“我信。”顧元清直接道。
厲凌雲聞言反倒錯愕了，過了一會兒，才又道：“看來道友也知道了一些什麼。”
顧元清道：“只是猜想罷了，太古神宗之內應該真的存在神道強者吧？”
厲凌雲深深看了顧元清一眼，又緩緩道：“既是如此，也省卻我不少口舌，今日前來便是提醒道友一句，突破混天不死之時，千萬小心奪舍之危。”
“奪舍？”顧元清眼中精光閃爍，對於這一點他當年早已猜到一些，也正因此，他才這麼多年未曾想著去掌控規則神器。
厲凌雲眼神中閃過一絲仇恨和痛苦，似乎回憶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最後說道：“不錯，他們稱碎天境修士爲神胎，碎天巔峰，即將突破不死之際便是神胎大成，正好收割，而道友應玲瓏界元會氣運而生，便是玲瓏界域之中最好的神胎，若是能奪舍道友，很有可能便可再續道途！所以，其他人或許可能會有危險，而顧道友則是必然會遇到此劫！”
聽聞此話，以前種種察覺的不妥瞬間浮上心頭，再想起當初渡劫之前有劫氣矇蔽道心之事，彷彿所有的一切都是明瞭。
顧元清輕笑一聲，說道：“如此說來，太古神宗自封百年，便是要養吾氣運，留著最後收割了？”
“顧兄看得很明白。”厲凌雲道。
顧元清笑道：“那我再猜一句，厲長老冒著風險出現在道源禁地，應當也不僅僅是爲了提醒顧某吧？”
“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此來確實想與道友做個交易，我助道友渡不死之劫，道友助我救出真身！”厲凌雲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