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剔除淘汰

所謂“天命”，這個詞兒其實沒那麼邪乎。

某些必然的因素，某些巧合的因素，再加上敵人腦子犯抽自己送上來的人頭，這些因素加在一起，就叫“天命”。

趙孝騫想破了頭都想不通，爭奪皇位的關(guān)鍵時刻，簡王趙似居然打出了這種神仙操作。

只能說，這位才十六歲的親王的腦子還在發(fā)育中。

也或許是趙煦在世時，把這位同父同母的親兄弟慣壞了，以至於趙煦死後，趙似還沒及時轉(zhuǎn)換思想，以爲(wèi)今日與往常一樣，做了任何人還會有人慣著他。

當(dāng)楚王府後院的大火燒起來的那一刻，就代表著趙似徹底失去了爭奪皇位的資格。

當(dāng)然，這把大火不過是導(dǎo)火索，真正讓他失去皇位資格的原因，是趙似朝中無人。

在先帝沒有留下傳位遺詔的情況下，想要當(dāng)皇帝就必須取得朝堂文官集團(tuán)的支持，哪怕只有少部分人的支持，也算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然後還要得到宰相，太后的支持，除此之外，朝堂之外的因素也要顧及，比如河北河?xùn)|江南的士商集團(tuán)，這裡面錯綜複雜的利益鏈條，權(quán)力與金錢的互相變現(xiàn)，土地與商業(yè)的利益輸送等等。

說良心話，趙佶在這方面做得比趙似好多了，趙孝騫不清楚趙佶是從哪一年開始謀劃的，但他知道趙佶廟算在先，已然搶佔了先機(jī)，多年前就開始走太后路線，甚至不惜冒著風(fēng)險謀害小皇子。

可以說，這棵果樹，基本是趙佶種下的，就等果樹結(jié)果，親手採摘了。

相比之下，趙似差遠(yuǎn)了。趙孝騫幾乎能肯定，除了少數(shù)幾個被他拉攏收買的朝臣，以及簡王府的一些幕僚屬官外，趙似基本沒做過任何謀劃。

他唯一的倚仗只有趙煦，可趙煦臨終前沒留下傳位遺詔，趙似基本沒有希望了。

本就處於劣勢的情況下，這貨爲(wèi)了一時私憤，居然主動招惹趙孝騫這個大麻煩，不得不說，這種沒腦子的人是絕對不適合當(dāng)皇帝的，真被他當(dāng)上了，大宋不到十年就會因爲(wèi)他的決策而倒血黴。

楚王府門前，四百名禁軍整裝待發(fā)，隨著趙孝騫的一聲令下，四百禁軍齊聲轟應(yīng)，列隊大步朝簡王府出發(fā)。

趙孝騫跟在隊伍裡，今日他必須親自出面，把簡王徹底打下去。

一路浩浩蕩蕩，汴京的百姓們都震驚了，聚集圍觀的人羣越來越多，跟著四百名禁軍同行，隊伍莫名地越來越壯大。

陳守跟在趙孝騫身旁，一邊行進(jìn)一邊警惕地觀察周圍的情況，一隻手時刻按在腰側(cè)的刀柄上，無論世子想要幹什麼，陳守沒有二話一定赴湯蹈火。

可他最害怕的是人羣中有刺客，畢竟這等關(guān)鍵時期，很難說世子的敵人會不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世子，這種小事您完全不必出面，交代給末將便是，末將定爲(wèi)世子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陳守有點埋怨，他總覺得世子不該出現(xiàn)在大庭廣衆(zhòng)之下，增加禁軍保護(hù)他的難度。

趙孝騫搖頭，道：“今日的事，不止是砸場子報復(fù)，而是清除。”

“啥意思？”陳守愕然。

趙孝騫緩緩道：“把一些沒有資格沒有實力參與遊戲的人，先清除出去，這把遊戲是淘汰制，有些人打出了無腦的操作，所以必須淘汰掉，讓剩下的遊戲玩家繼續(xù)火拼。”

陳守滿頭霧水，今日世子說的話，他每個字都聽得懂，可這些字組合在一起，他竟完全不懂了。

“世子高明。”陳守條件反射般脫口讚道。

趙孝騫嘴角一勾：“你說說我高明在何處？”

“啊，這個……末將不太懂，但末將知道，聽不懂的話一定很高明，總之，誇就完了。”陳守很耿直地道。

趙孝騫哈哈一笑，道：“陳守，你比趙似聰明。”

陳守遲疑了一下，道：“世子，咱們這數(shù)百人浩浩蕩蕩穿街過市，是不是有些招搖了？若是殿前司和開封府出來干預(yù)……”

趙孝騫搖頭道：“官家駕崩，新君未定，這幾日是汴京的權(quán)力真空時期，也是最混亂的時期，放心，不會有人干預(yù)的，大家都在靜觀事態(tài)發(fā)展，只要政事堂和樞密院視而不見，別人不會多事。”

話音落，前面有禁軍稟道：“世子，已到簡王府了。”

趙孝騫的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停下腳步盯著前面不遠(yuǎn)處的簡王府牌匾和豪奢府邸，眼神陰鷙如隼。

簡王府門前也有值守的禁軍將士，和陳守他們的性質(zhì)一樣，都是殿前司的兵馬，準(zhǔn)確來說，算是陳守的同僚袍澤。

見趙孝騫等數(shù)百禁軍殺氣騰騰停在簡王府門口，王府禁軍們頓時慌了神，沒想到這羣人是衝著自己來的，到底什麼情況？

門前爲(wèi)首一名都頭仔細(xì)辨認(rèn)了一番，已經(jīng)認(rèn)出了陳守，後背頓時一涼。

他認(rèn)識陳守，楚王府禁衛(wèi)指揮使。

這些年陳守和麾下禁軍一直貼身跟隨成王殿下，跟著他南征北戰(zhàn)，他們這些禁軍在汴京吃著太平糧，陳守卻已是百戰(zhàn)之將，楚王府這些禁軍與他們站在一起，氣質(zhì)都完全不同。 那是一股帶著肅殺和血腥味的氣質(zhì)，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就已讓人感到由衷的敬畏。

就好像普通人面對一頭被放出牢籠的猛虎，哪怕猛虎毫無動作，低吟的虎嘯和血盆大口裡的血腥味已足夠令人嚇癱軟了。

再往後看，陳守正畢恭畢敬地半躬著身子，對一名年輕人低聲說著什麼，簡王府都頭的表情愈發(fā)惶恐。

不出意料的話，這名穿著便服，泰然自若的年輕人，便是傳說中的成王殿下，一人之力扭轉(zhuǎn)大宋國運(yùn)，令遼人聞風(fēng)喪膽的河北邊帥。

看清楚形勢的簡王府都頭，此刻差點忍不住雙膝跪下。

這特麼到底什麼情況，難不成自家的簡王殿下招惹了他？

不然成王殿下爲(wèi)何帶著數(shù)百禁軍殺氣騰騰地站在王府門口？

看這架勢，他顯然不是來給簡王拜壽的。

都頭咬牙暗暗咒罵自家的殿下，你特麼到底多頭鐵，居然敢招惹他！人家是什麼分量，你又有幾斤幾兩，心裡沒點逼數(shù)麼？

儘管心裡不停咒罵簡王，但都頭職責(zé)所在，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攔住趙孝騫和陳守。

“爾等……呃，尊駕來此，何有貴幹？”都頭一張嘴便露了怯，沒辦法，在這位成王殿下面前，打死他都不敢囂張。

趙孝騫沒說話，只是盯著簡王府的牌匾，順便斂目淡淡地掃了都頭一眼，然後繼續(xù)盯著簡王府的牌匾。

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顯了，都頭的身份，根本沒資格跟趙孝騫對話，懶得搭理他。

對趙孝騫如此淡漠的態(tài)度，都頭也不覺得傷自尊，反而覺得理所當(dāng)然，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自然不配跟成王殿下對話的，他剛纔這句話其實問的是陳守。

陳守懶洋洋地道：“我等前來教訓(xùn)簡王趙似，還請行個方便，勿要橫加阻攔。”

都頭：“…………”

戰(zhàn)場下來的人都這麼聊天的麼？你要不要聽聽你說了什麼？

我們是簡王府的禁軍啊！你們上門找麻煩，說要教訓(xùn)簡王，請問怎麼給你們“行方便”？你們進(jìn)去扇簡王的大逼兜，我們幫你搖旗吶喊助威嗎？

你們是怎麼把如此蠻橫無理的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的？

人不能，至少不應(yīng)該……

都頭臉上堆起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陳將軍，我等皆屬殿前司，雖然不識，也算袍澤，您看……”

陳守依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他在趙孝騫面前恭敬謹(jǐn)慎，但這些年跟隨趙孝騫走南闖北，世面見多了，面前這個小小的簡王府禁軍都頭，他實在看不上。

看著周圍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陳守清楚今日趙孝騫出面的意思，於是刻意大聲呼喝起來。

“簡王趙似爲(wèi)泄私憤，前夜指使賊人縱火，燒我楚王府後院。皇城司已拿下了賊人，賊人皆已招供，正是簡王趙似指使，我們成王殿下今日親自前來討個公道，請問何有不可？”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正滿頭霧水，陳守這麼一解釋，圍觀的百姓頓時恍然，於是愈發(fā)興奮。

熱鬧麼，有頭有尾有前因有後果，看起來才酣暢，這位陳將軍一番解釋，這場熱鬧不是更引人入勝了麼。

尤其是，今日成王殿下居然親自出面，由此可見，前夜楚王府的那把火，果真是簡王指使的。

一個爲(wèi)大宋歷經(jīng)百戰(zhàn)，打得遼軍聞風(fēng)喪膽的大英雄，今日卻被一個只知坐享富貴太平的紈絝親王欺負(fù)了，圍觀的百姓根本不經(jīng)考慮，立場首先便站到了趙孝騫一邊。

陳守說完，簡王府的禁軍都頭還沒說話，四周百姓的議論聲已越來越大，有些衝動的百姓甚至指著簡王府的牌匾大聲喝罵起來。

有人帶了頭，別的百姓自然不甘於後，於是百姓們的罵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難聽，他們無一例外，全都站在趙孝騫這一邊。

都頭和門前的禁軍們被罵得羞慚不已，有陳守等禁軍盯著，又不敢打罵百姓，一時間竟進(jìn)退兩難，不知所措。

趙孝騫卻打了個呵欠，淡淡地道：“差不多了，陳守，問問簡王府禁軍，是要攔咱們，還是自己讓開。”

“若要阻攔，先把他們放倒，若是讓開，你們上去砸門吧，給我把簡王府砸個稀爛，我再跟趙似講道理。”

陳守會意點頭，神情一冷，厲聲喝道：“準(zhǔn)備——！”

身後，楚王府的禁軍將士們立馬列隊拔刀，眼神肅殺地盯著簡王府都頭和禁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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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殿下辦事，敢阻攔者，殺——！”陳守盯著都頭喝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