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軍所展現出來的戰力。
饒是孫策這般自傲之人，都有些自愧不如。
而更讓孫策覺得心驚的，則是曹昂軍突然的轉變。
似是從曹昂喊出那好似口號好似歌謠的詞彙後。
曹昂軍就毫無徵兆的一改之前頹廢，一個個變得宛如戰神一般。
一時間，孫策也是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同樣不解的還有韓嵩。
他早已親自登上了戰場，指揮著軍卒們對老虎嘴展開接連不斷的進攻……
本來，他都親眼看見自家的士卒登上寨牆，並且逐漸佔據優勢。
可風雲突變，自家將士轉瞬間就被打下來了。
不僅如此，還形成了大規模的潰敗。
那模樣就好似見了鬼。
而韓嵩雖是有心穩住軍心，但卻也有些無能爲力。
最後，他竟也被士卒們的潰逃之勢，裹挾著出了峽谷。
而在出了峽谷之後，他回頭看了眼老虎嘴，而後又看了眼天色。
此時的天色已經漸漸暗淡下來。
他也知道，即便己方是車輪戰，一輪一輪的消耗的對方。
但戰事已經持續了這麼長時間，自家將士終歸還是疲憊的。
故而，他倒也沒有繼續給帳下士卒施加壓力，擡手宣佈撤軍回營。
而這一戰，也是隨著劉表軍的撤退，宣告告一段落。
這一天的激戰，雙方將士幾乎皆以精疲力竭。
一整天的戰鬥打來，曹昂軍的陣亡數字超過一百五十人，傷者更是有三百人之多。
而劉表一方自是也好不到哪裡去。
因爲他們的不計代價，陣亡數字近乎是曹軍的十倍，傷者超過八百人。
而只得慶幸的是，即便如此，老虎嘴還依舊牢牢掌控在孫曹二軍的手中。
可看著自家陣亡的那些士卒，以及那些個正在處理傷口的將士。
曹昂也是真心覺得肉疼。
自打他擔任這個統帥，自打他領著衆人南下以來，此次的傷亡是最大的一次。
而這一戰之後，曹軍人馬亦是銳減近三分之一。
加上先前的損失，曹軍如今能戰兵馬，不過五百。
如此就基本可以宣告，曹昂軍已經正式退出了這場攻防戰主力的行列。
而瞧著曹昂那傷感的模樣。
孫策亦是輕嘆口氣。
他直走上近前，拍了拍曹昂的肩膀道：“沒關係，還有我們呢。”
聞言，曹昂回頭看了他一眼。
隨後，他亦是搖頭苦笑道：“就算有你又能如何？”
“看如今這態勢，劉表是非得要拿你我兄弟的腦袋祭旗了。”
聽聞這話，孫策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
“這一戰，總歸還沒有結束。”
“我們也還沒有輸給他劉表。”
孫策望著曹昂道：“而你作爲一軍統帥，總不能一直這般沉寂吧？”
“不然還能如何？”
“我軍傷亡已經過半。”
曹昂看向孫策道：“再打下去，我也就只能給你打打副手了。”
“呦？”
“聽你這意思，你對我們很沒信心啊。”
孫策挑著嘴角說：“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兩千人不如你的一千人？”
別說。
曹昂心中還真就是這麼想的。
但這話說出來總歸還是傷人。
故而他倒也沒說話，只是撇了撇嘴，表達自己的態度。
而見他那模樣，孫策亦是輕笑出聲。
“你這傢伙瞧好就是。”
“明日你帶著兄弟好好休息。”
“我讓你看看，江東兒郎的驍勇，絕不遜色任何人。”
說完這話，孫策直邁步朝著自家軍陣走去。
而看著這傢伙的背影，曹昂則是輕輕嘆了口氣。
如今看來，他們已經是到了絕境。
若是孫策明日不能挑起大旗，那他還真就得好好給自己某一個退路了。
想到此處，曹昂亦是擡頭再度看向那山口。
……
晚間，劉表軍將士在休息。
孫曹二軍將士則在修葺工事，順便準備大大小小的滾木。
即便曹昂也無法閒著，坡頂上的樹木就那麼多，砍完一棵就少一棵。
若要抵禦住劉表軍的持續進攻，他們需要更多的樹木製成滾木才行。
可孫策軍，在這方面總歸是不如曹軍。
所有曹昂也只能帶著曹軍，不辭辛勞的跑出去砍伐樹木。
而曹昂已經帶著將士們激戰一天，晚上還帶著士卒們一同去趕製滾木。
固然將士們也很疲憊，但在看見曹昂之後，大家也是心中有底。
不管再苦再累，也無人抱怨一聲。
畢竟，連自家少主都如此，那自己的這點辛苦又算什麼？
等曹昂帶著將士們把滾木砍伐完畢，再佈置好，人也已經累得快要虛脫了。
曹昂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渾身上下都在不住地打著哆嗦。
說到底，他這身板還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與成人沒法比。
而孫策自是也都將他的作爲看在眼裡。
當下，他亦是邁步走上前來，把水囊遞給曹昂：“喝口水吧！”
曹昂笑了笑，已經懶得再說謝，接過水囊慢慢地喝了一小口，然後纔是大口的暢飲。
見此情景，孫策也是有些無奈的搖頭。
他道：“這種事，交給下面人做就好了，你何必跟著親力親爲？”
“因爲我答應過他們。”
“我絕不會做一個只知道壓榨他們的無情之人。”
曹昂伸出顫抖的手，從衣襟中掏出了一個已然被汗水浸透的炊餅。
他狠狠地咬了一口，也不管是什麼味道，便嚥進肚裡。
而瞧他那模樣，孫策撇了撇嘴。
“可是作爲主將，總歸還是要與士卒有些分別的。”
孫策道：“不然誰還會想著要爭當將軍？”
“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
“在你孫家軍中，或許如此。”
“但在我曹軍之內，從上至下，包括我，所有的將官都是爲士卒服務。”
“畢竟捨命搏殺的是他們，從頭至尾勞心勞力的也是他們。”
“我們這些人，平素裡的模樣，說是養尊處優都不爲過。”
“而在戰時若是不吃些苦，怎配做這個將軍的位置？”
曹昂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來，瞥了眼孫策，又咬了口大餅道：“而且你這傢伙也別管我了。”
“若是真有這閒心，還不如趕緊去加固一下寨牆。”
“畢竟，明日可就是你帶著你的江東兄弟上陣搏殺了，我充其量就是在旁邊給你加油助威。”
說完這話，曹昂亦是對孫策擺了擺手，隨後便邁步走向了自己的營房。
而也就在即將走到之時，他忽而回頭道：“滾木都給你準備好了，明日拿去用就是。”
“若你需要竹筒雷，我也可以暫時借給你一些。”
“但在戰後，這筆賬要記在你的頭上，需要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