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當初曹昂之所以獻策讓曹操將玉璽交給袁紹。
就是因爲玉璽本身就是個燙手山芋,在這時候誰捏著誰倒黴。
而將其交給袁紹,在一定程度上就相當於是將禍水東引。
可如今曹操竟然想著將這東西留在自己手上。
這傢伙是瘋了?
“我不是想死抓著玉璽不放。”
“而是要爲我們爭取最多的籌碼。”
說話時,曹操瞇了瞇雙眸,嘴角挑起了一個弧度:“畢竟若我們不做出一些,不想談判的姿態(tài),他們就一直都會裝死……”
聽聞這話,曹昂也是長鬆了口氣。
原來是爲了這個呀……
也不得不說,曹操這想法的確很不錯。
如若袁紹那邊發(fā)覺曹操有不想談的意思,不說會上趕著過來的,最起碼也會表露出一些態(tài)度。
哪怕是他展現(xiàn)出敵意來,也總歸是比當下這般一直一言不發(fā)的裝死強得多。
而一旁的郭嘉此刻也是搓著手指開道:“主公如此行事是沒什麼問題,不過還是要與孫將軍事先商量一下好。”
“與孫軍聯(lián)盟的好處,暫且不提,單說若與孫軍生出嫌隙,我軍就要獨自面對壓力。”
郭嘉直擡頭看向曹操道:“所以,不論如何我軍也不能在這時候與孫軍決裂……”
“嗯……”
“你說的有道理。”
“等下我自會去找孫文臺說清楚。”
“不過,你們不妨先看看這個……”
曹操伸手入懷,從懷中摸出了一張布絹,放在桌面上展開。
待到另外兩人低頭一看,赫然發(fā)現(xiàn)這竟然是鮑信給曹操寫的一封信。
而與其說是一封信的話,還不如說它是鮑信的邀請函。
忽略那些個冠冕堂皇的寒暄,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邀請曹操前往濟北助其剿滅黃巾軍。
當下,曹操也是看著兩人道:“你們覺得,我要不要答應鮑信?”
看見這消息,在聽聞曹操的話,曹昂與郭嘉兩人臉上的表情也是各不相同。
郭嘉滿面沉思,甚至眼神中還涌現(xiàn)出了幾分疑慮。
顯然,郭嘉是有些懷疑鮑信的動機。
畢竟邀請其他諸侯前往自己的領(lǐng)土剿滅匪患,那是很有可能出現(xiàn)領(lǐng)土被他人侵佔的風險的。
而鮑信這樣的做法,幾乎就差沒說,‘曹操你快來濟北,我濟北的土地隨便讓你佔’了
可他又不是傻子,他爲何會如此做?
一時間,郭嘉也是對此充滿了疑慮。
甚至他都聯(lián)想到,是否是那鮑信與袁紹早有預謀,想要趁機將他們一舉扼殺在濟北。
而與他截然相反的曹昂則完全是沒有一丁點的疑慮,甚至還有些興奮。
別忘了,他是來自後世的,有預知未來的天然優(yōu)勢。
之前就說過,鮑信乃是張邈之後,曹操的第二個貴人。
第一個貴人張邈是爲曹操提供了起家的兵馬,而這第二個貴人便是爲曹操提供了起家的地盤。
甚至可以說,曹操之所以能一步步崛起,跟鮑信有很大關(guān)係。
畢竟曹操手下最能打的部隊青州兵,便是在這一戰(zhàn)當中獲得的呀。
而想到這些,曹昂亦是滿面興奮的朝著曹操說道:“肯定要去,而且還是立刻馬上儘快的去。”
聽聞這話,曹操與郭嘉皆扭過頭望著他,那眼神簡直就跟看怪物一樣。
此刻曹操也是有些迷了。
他現(xiàn)在也有些摸不清楚,自己這兒子到底是聰明絕頂,還是蠢如豬狗。
畢竟這傢伙有時候聰明的,簡直比郭嘉還有過之。
可有時候,這傢伙說出來的話又那般幼稚。
就比如現(xiàn)在。
他難道就不覺得,鮑信此舉非常奇怪。
難道,他就不懷疑鮑信的動機不純嗎?
而見到這倆人的眼神,曹昂也是一愣。
瞬間,他也是想到,當下曹操與鮑信的關(guān)係還不相熟,也沒有日後那般出生入死的交情。
自己如此說話,確實是有些不合時宜。
所以曹昂也是當即板起臉,對著曹操拱手道:“爹,您其實根本就不用想太多。”
“之前我就跟您說過,鮑信與其他那些只想著爭權(quán)奪利的諸侯不一樣。”
“本質(zhì)裡,他幾乎與爹您是同一種人,心中有大義,只不過礙於能力有限,無法力挽狂瀾罷了。”
“而且之前,他不就跟您說過,要跟您站在同一陣線,並且也做到了帶著兗州各部離開聯(lián)軍的事兒嗎?”
聽聞這話,曹操也是一愣。
曹昂說的沒錯,鮑信所展現(xiàn)出來的,的確與其他諸侯不一樣。
而且在此次瓦解諸侯聯(lián)盟的過程當中,他也的確是出了自己的一份力,也算幫曹操解決了不少威脅與麻煩。
只不過,曹操的疑心病還在。
他直看著曹昂道:“可他爲何要邀請我過去,難道其他人不行?”
“爹,您是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英雄?”
“還是說,您不知道那些個傢伙的品性?”
曹昂用剛纔曹操與郭嘉的同款眼神看著曹操道:“我怎麼不知道,我爹都淪落到要跟那些宵小之輩相提並論的地步了?”
說真的,聽見這話曹操也是能感覺出來,這小子在罵自己自甘墮落呢。
但……
怎麼罵的讓人這麼舒心呢。
所以曹操也沒說話,直看著曹昂,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而曹昂也沒遲疑,當下便滔滔不絕的說道:“鮑信其人,其實還是與爹爹有一部分不同的。”
“您是那種,如若不是能力絕對碾壓您的人,您是絕對不會甘心淪爲輔佐者的人。”
“哪怕將一切都抓在自己掌中,也不會任由他人對您指手畫腳。”
“您說,我說的對吧?”
從表面上看,曹操的確不拘小節(jié),性情豪爽,豪放不羈。
但內(nèi)裡,他也是個異常桀驁的人。
而這點從他的早年經(jīng)歷就不難推斷出來。
他做洛陽北尉時,即便是面對權(quán)貴,他也依舊我行我素,秉公執(zhí)法。
而遭受權(quán)貴打壓時,他更是半點都沒遲疑,直接就罷工不幹。
聽聞曹昂的一番話,曹操也是略微昂首。
雖然沒說話,但他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表明了一切。
見狀,曹昂也是繼續(xù)說道:“而鮑信卻是典型的漢臣,同樣也是一個天生的輔佐者。”
“甚至我猜想,此次他之所以來參加會盟,討伐董卓僅僅是其中一個原因。”
“想來,他其實更想在諸侯當中挑選一位德才兼?zhèn)渲耍瑺懽约旱男F體找個領(lǐng)頭羊。”
曹昂直看向曹操道:“而如今他別人不叫,偏偏邀請您去濟北,他是什麼意思,這還不明顯嗎?”
話音落罷,曹昂也是將目光放在了曹操的臉上。
曹操依舊沒有發(fā)言,但表情卻變得模棱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