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直一身的氣力全用在了拉弓之上,已經沒有餘力去瞄準了,汪金水自然成爲射殺獨眼狼王的關鍵人物。
“草,哥我不會射啊?”汪金水慌亂地說。
“快...瞄準,我...我快堅持不住了...”
鄭直的雙臂在不停地顫抖著,眼看就要失控。
三石之弓,以他現在的實力也只能射出一箭,絕對不可以失誤!
情急之下,汪金水決心死馬當作活馬醫,一手把住弓臂,一手抓緊鄭直的腰身,左右調整後,將箭頭遠遠地對準了狼王。
“老弟,這樣行麼?”
“行...我再微調一下...”
鄭直使出最後一絲氣力,腳底微微一移,隨即雙手一撒,利箭呼嘯而出,直直射向狼王!
對面。
獨眼狼王殺氣滔天,渾身盪漾著刺鼻的血腥味道,忽地凌空一撲,準備咬斷金國將領的脖頸。
巴圖自然不能束手待斃,只見他向後一仰,腳下一蹬,倒飛了出去。
生死關頭,比的就是速度!
狼王一撲未成,剛一落地,又是一衝,簡直迅如閃電!
兩者的戰鬥形態和攻擊手段大相徑庭,在力量和速度方面,狼王佔據絕對優勢。
饒是像巴圖這般久經沙場的冷酷戰士,面對這種龐大而又行動迅猛的怪物,也只能自認倒黴。
此刻,恐怖的狼頭急速逼近。
他甚至能夠清晰地從那隻充滿野性的獨眼中,看到自己驚懼的表情。
狼口赫然大開!
就這麼一命嗚呼了?
堂堂大金國的勇士,沒有戰死沙場,卻被一隻畜生活活咬死,真是恥辱啊!...
“嗚~”
電光石火間,一支超高速飛行的箭矢擦著他的頭髮,呼嘯著奔向狼王。
這一箭,再一次擊中獨眼的額頭,不過力度卻增幅了不止一倍!
“噗!”
狼王的頭顱整個被射穿,紅白相間的粘稠物四濺飛出,糊了他一臉。
倒地。
抽搐。
死亡。
戰慄。
泯滅...
橫行一世,兇殘暴戾的一代霸主,就這麼隕落了?!
金國將領強忍住嘔吐的慾望,抹了一把臉,猛地向後望去。
一箭射死狼王的人,該不會是?...
此時。
鄭直鬆了口氣。
隨後,他只覺得胸口憋悶無比,一口熱浪上涌,還是噴了出來。
“老弟!”
汪金水扶住他的頭,慌忙掏出一顆藥丸,塞進他的嘴裡。
鄭直微微動了動嘴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眼一白,暈死了過去。
“鄭老弟!草,你奶奶的可不能死啊!”
汪金水急得雙腮深紅,使出內力點在鄭直的幾處穴位上,隨後,鄭直“咳咳”幾聲咳出血來,總算是從鬼門關撿回來一命。
“汪大哥...謝謝你。”鄭直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生氣。
“別說謝,要不是兄弟你射死了狼王,哥哥我恐怕也難逃狼口...”
汪金水實話說道,同時生出由衷的佩服。能想到藉助全身之力張開三石之弓,已非常人所及,再加上這過人的膽識,真是世間少有的天資豔才!
還未多贊幾句,一股殺氣冷然襲來。
汪金水略微有些吃驚,而後嘴角一揚,先是把鄭直輕輕放下,而後緩緩起身。
“老弟,看來有人要恩將仇報呢!你稍作休息,等哥哥解決了他,咱們一起回李家屯。”
“嗯。”
鄭直微微點頭,勉強笑了笑。
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接下來的,交給朋友去做便好。
汪金水的眼中透出殺氣,望了過去,金國將領也在盯著他。
“你們兩個射殺了狼王,簡直不可思議...”
韃子將軍震驚的神色讓汪金水暗爽了一下。
“小辮子,你廢話太多了些。”汪金水啐了一口道,“咱們何不刀下見真章?”
說著,他手中長刀一抖,頓時寒光四射,殺氣凜然。
“如果我沒有受傷的話,一定會一會你的刀法。你們損我二十多個兄弟,又害了達純,這筆賬算是記下了,早晚我巴圖會去找你們算清楚!”
金國將領說罷,轉身急奔而去。
“逃了?這傢伙倒是能屈能伸...”
汪金水暗自道了一句,也不去追,默默收起了長刀。
俗話說窮寇莫追,他常在江湖飄,哪能不知這個道理。
“鄭老弟,咱們回去吧,那個韃子他怕了我的刀法,滾回去了。”
“汪大哥真是厲害...”鄭直艱難道,“可我這副樣子...”
汪金水拍了自己腦瓜一下,苦笑道:
“怪我怪我...老弟你別動,我揹你回去吧!”
“那怎麼能行呢?”
“別矯情了,哥要是不揹你,你怎麼回去?”
“那倒也是...”鄭直有些難爲情道。
汪金水想了想,道了句“你等會”,運起輕功,飛身到獨眼的屍體前檢查了一番,又麻利地從那半具屍體的手中奪過韃子刀後,才心滿意足地返了回來。
“咱們走吧...”
做完這一切,汪金水小心翼翼地背起鄭直,沿著鷹嘴澗往李家屯走去。
“鄭老弟,我汪金水縱橫江湖這麼多年,還沒真正佩服過誰,今天...我佩服你。”
汪金水運起內功,腳下如風,一邊急奔一邊說道。
但是,鄭直沒有答話,而是傳來細細的鼾聲。
“睡著了?”
汪金水一愣,隨即淡淡一笑,又加快了腳步。
......
深夜,月色漸濃。
李家屯。
鄭家燈火通明,誰也沒睡著。
趙賢淑在得知兒子瞞著她偷偷進山的事情後,當然生了一肚子的火。可現在火氣早消退了,只剩下對鄭直深深的擔憂。
進山這件事,鄭大乾和鄭婉都知道,只有老媽矇在鼓裡。
“兒子進山,你個當爹的就不知道攔著點兒?婉兒,咱門兩個說好的,你監視你哥,不讓他出門,怎麼能放他走呢?”
趙賢淑生氣道。
“夫人,你聽我慢慢跟你解釋...”鄭大乾苦色說。
“我不聽你解釋,今天要是兒子沒回家的話,你就給我進山去找!”
“我...”
鄭婉拉著她的手,說:“娘,哥他一定沒事的,他跟我保證過。”
“保證?他拿什麼跟你保證?”
“他...他...他跟我拉過勾勾...”鄭婉的聲音變得很細。
“拉鉤鉤?你以爲你真的是五歲小孩子?婉兒啊,你跟娘一直是一條戰線的,怎麼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告訴娘一聲啊?”
趙賢淑急的眼圈通紅。
“賢淑,你也不用過分擔心...”鄭大乾安穩道,“跟兒子一同去的,還有他那個朋友。”
“朋友,朋友...你上輩子吃朋友的虧還少麼?你說說,要是不是你那些個所謂的朋友,你能得罪上級,一直得不到晉升?”
“這...這都哪跟哪啊...”
“那個姓汪的,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你還把兒子往他懷裡送,老鄭,你真糊塗啊!”
趙賢淑正說到此處,只聽見門外有人喘氣說:
“夫人高見...在下本就...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這聲音來得如此突然,把鄭家人嚇出了冷汗來。
“娘,鬼啊...”鄭婉直往趙賢淑懷裡扎。
“別慌,這天底下根本、根本就沒有鬼...”
趙賢淑顫著聲調說。
“是...是汪大俠?!”
鄭大乾終於聽出來者是誰,趕緊起身開了門。
只見汪金水揹著一人,面相十分疲憊地地站在門前。
“鄭先生...”
不等汪金水多說,鄭大乾早把他請到屋內。
“兒子?”
“哥!”
趙賢淑和鄭婉喜極而泣,鄭直能安全回家自然是極好的。
汪金水道:
“你們別擔心,鄭老弟是氣力嚴重透支,得虧他底子不錯,沒有什麼大礙。”
趙賢淑是大夫,她趕緊讓汪金水把兒子放到了牀上,然後仔細檢查了一番後,舒了口氣。
“汪大俠,你雖說得不錯,可我兒子心肺過勞,血氣不足,如果不診治的話,後果不堪想象...”
“沒想到夫人還懂得岐黃之術?”
汪金水驚道。
“別看我是個女人就敢糊弄過去了...”趙賢淑冷道,“你把我兒子拐到深山做了什麼先不論,等我治好他一併跟你算賬!”
“夫人誤會了...”
汪金水剛要解釋,鄭大乾扯了扯他,暗示先不要說下去。
以趙賢淑的個性,你跟她講理,到最後即便是有理也變成了無理,還不如先等她消了氣再說。
“賢淑,兒子平安歸來就好,你要不給他煮些藥來吃吃?”
“家裡已經沒有草藥了,上次給你補氣血都用光了。”趙賢淑愁道。
汪金水問道:
“夫人需要哪些草藥,沒準我那兒有。”
“哼,你最好能有...”
趙賢淑把幾味草藥的藥名說了,又補充道:
“有人蔘的話最好,不過肯定很貴...”
汪金水稍稍記住了藥名,隨口說:
“人蔘一點兒也不貴,黑龍山都是論斤賣,但好參的價格要翻幾番。正好劉爺那有一株百年老參,我去去就來。”
說罷,汪金水擡腳便走。
“汪大俠...”
鄭大乾追出門外,說道:
“汪大俠,內人性子急,你可不要往心裡去啊。”
“沒什麼,令郎是在下的朋友,鄭先生無需如此多禮。”
“那就好、那就好...汪大俠慢些走。”
“鄭先生還請回屋,在下拿完藥便回。”
汪金水拱手說道,而後使了個身法,輕輕一躍,翻身越出大門之外。
“好厲害的功夫...”
鄭大乾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