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豪華的辦公室裡,隋嘉源重重的拍了桌子,桌面上的茶杯隨之一顫,點點茶水灑了出來,隋嘉源約莫五十多歲,體型中等,不胖但是有不小的啤酒肚,梳著恰當的七分頭,白色和黑色的頭髮摻雜其中,穿著白色和籃色的襯衫,脖子下面扎著一條紅色的領帶,本該是睿智清亮的眼睛裡卻是充滿了少見的憤怒。
“太丟人了!太丟人了!”
隋嘉源的胸口一起一伏,他的目光鎖定在站在他對面的穿著灰色帽衫和運動褲的老者,手指卻指向自己胸前的這張報紙,說道,“老傅,你看看!丟人都丟到沒邊了!”
站在辦公桌下的老傅和隋嘉源的年歲相差不大,但是他的身高有一米九,體型卻比隋嘉源更爲消瘦,瘦到都能看見臉頰上高聳的觀骨和鼻樑,老傅穿著灰色的帽衫,帽子把老傅的半邊銀髮都包裹了起來,窗外的夕陽以及落山,昏黃的餘暉透過窗戶上的玻璃,映射在老傅陰鬱的臉上,兩隻深邃有神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怒氣衝衝的隋嘉源。
隋嘉源身前的這張報紙他已經看過了,但是老傅還是向前跨了兩步,欠了欠身,目光在報紙上掃了兩眼。
報紙上大標題是,中巴男籃熱身賽,中國男籃將巴西男籃“打”回國!
新聞報道,2010年10月12日,備受矚目的中國-巴西男籃世錦賽熱身賽開場不到五分鐘,各種摩擦,怒火集體爆發,籃球比賽變身全武行,場內失去控制,中國巴西兩國籃球隊員多人受傷,巴西隊員倉皇退賽,原定比賽臨時改爲中國男籃隊內對抗賽……
“老傅,你說說,把人家請過來打比賽,結果鬧成了這樣,這真的是丟大人了!”
隋嘉源點燃了一支菸,然後惱怒地把打火機扔在了寬闊的辦公桌子上,眼睛卻撇著窗外即將落山的夕陽,胸口一起一伏。
“這支我有些瞭解,雖然說是巴西國家隊,但其實只是巴西國內聯賽的一支隊伍,鄧華德賽前就已經跟隊員提醒過了,這支隊伍球風不好,小動作多,幅度大,極其擅長挑動氣氛,但是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老傅緩緩地說道,
“年輕人嘛,不熱血能叫年輕人嘛,咱年輕的那會,不也是這樣。”
他這個人一向是這樣,說話的語氣很慢,而且說話的時候,臉上沒什麼表情。
“別跟我提國家隊,這次世錦賽我看出線都難,哎,老傅,”
隋嘉源轉過身來,重重地抽了一口煙,然後吐出一陣黃白相間的煙霧,煙霧濛濛中,隋嘉源憂心忡忡地說道,
“老傅啊,咱們泱泱大國十多億人,難道就找不出幾個打籃球打得好的?你以前帶過專業隊,你分析分析現在的情況。”
“說這個的話那就遠了,咱們國家雖然打籃球的人多,但是基礎設施差,專業隊伍少,無論是人才的貯備規模,還是身體素質的後天塑造,都與國外籃球發達國家的水平存在很大的差距,咱們還是處在一個上升期的,老隋,這件事要慢慢來,急不得的。”
隋嘉源是天河置業的總裁,提起天河置業,在中國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從牙刷到毛巾,從螺絲到汽車,從石沙水泥到房地產,無一不是天河置業涉足的區域,其上市的股份在整個中國都是排名前三的。
“老傅啊,我有一個想法,關於這個想法我想了很長的時間了。”
隋嘉源突然按滅了香菸,擡頭看著老傅,雙手抱拳立在脣邊,一臉深邃的表情。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老傅淡淡的聲音讓隋嘉淵有些吃驚,道,
“你知道?”
“我們都快三十多年了,你腦袋裡想什麼,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況且,咱們年輕那會沒這條件,現在有了,心裡那把火苗也燒起來了,我都明白。”老傅淡淡地說道。
“那你說說。”
“前幾年你託我帶一個半職業的球隊在CUBA到處打比賽,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有這個想法,所以我這些年我也物色了幾個挺不錯的苗子,希望能夠幫助他們能夠踏進籃球的最高殿堂——NBA!”
“你只說對了一半!”
隋嘉源充滿陰霾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些許笑意,眉毛擠在一起,剛剛纔滅掉了香菸,話沒說完三句,隋嘉淵又拾起煙盒,抽出一根,這是他的老毛病了,抽菸一般兩顆連抽。
“那另一半呢。”
老傅的臉上依舊是沒什麼表情。
隋嘉淵點燃第二支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吐出煙霧,似乎所有的煩惱憂愁,都隨著著黃白色的煙霧而飄向遠方,隋嘉淵一直沒說話,老傅也沒問,直到這第二支香菸燃盡,隋嘉淵使勁把菸頭按滅在菸灰缸裡,眼睛盯著老傅,低聲說道,
“老傅,我已經決定了,我要收購一支NBA球隊,然後打造成一支中國人的球隊,我要把強有力的中國力量注入到NBA的血液裡,讓NBA對於中國所有熱愛籃球充滿著籃球夢想的年輕人來說,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地方,只有這樣,中國的籃球纔會騰飛,纔會發展!”
“什麼!”
老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吃驚的模樣,
“你要收購一支NBA隊伍!”
“是的,只有把這個最高的舞臺的大門打開,咱們國家纔會有更多的年輕人涌進去!”
“這樣做風險太大,以前從未有中國人這樣做過,況且你不覺得這是在拔苗助長嗎!”
“這是最快捷的方式了!”
隋嘉源站了起來,走到窗戶處,看著窗外落日的餘暉,彷彿是在自言自語道,“在這件事情上,即使我不是一名成功者,那麼我也是一名開拓者,在我身後,總會有人成功的!”
隋嘉淵說的這句話器宇軒昂,言語之中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嚴,這也是隋嘉淵在商界裡摸爬滾打三十年所練就的必備技能。
老傅低頭不語,自己和隋嘉源是美國塔斯頓學院的同班同學,隋嘉淵比老傅大一歲,他們是在當時大學裡僅有的兩名華人,當年兩個人都非常地喜歡打籃球,且都入選了校隊,隋嘉淵身高只有一米八八,打控球后衛,而身高接近兩米的老傅,則是打得分後衛,而且是令人膽寒的三分射手,這兩名前輩在大學聯賽打的風生水起,正當NBA向老傅和隋嘉淵敞開大門的時候,由於國內體制的原因,老傅和隋嘉淵最終也沒能站在NBA的舞臺上,不能不說是一種莫大的遺憾,老傅退役之後當過裁判,地方隊乃至國家隊的教練,領隊,助教,可以說是一輩子跟籃球打交道。隋嘉源卻是在一次比賽中受了重傷,不得已從校隊退下來下海經商,經過三十多年的摸爬滾打,他成了富可敵國的富翁,雖然隋嘉淵已經不打籃球了,但是在他的心裡面,還是充滿著對籃球的熱愛,這一點,老傅心知肚明。
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人熱愛著籃球,因爲籃球,不僅僅是一個把球扔向籃筐的遊戲。
隋嘉淵轉過身來,走到老傅的身後,拍了拍老傅的肩膀,輕嘆了一口氣,說道,
“老傅啊,我們都老了,不年輕了,剩下的日子也沒多少了,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夠在有生之年,看看咱們的那些黑眼睛黃皮膚的年輕人站在我們曾經可望而不可及的舞臺上,替我們完成我們的願望,老傅啊,你搞了一輩子籃球,我想,你心裡的這團火,應該燒的比我還旺。”
隋嘉源這個人老傅再瞭解不過了,只要是他做出的決定,旁人是不可能說服他讓他輕易改變主意的,況且他既然說出來了,那必定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之前自己帶隊在NCAA打比賽,只不過是隋嘉源的一次試探而已。
“你決定了的事情,我便全力地支持你!”
老傅堅定地說道。
“那好!”隋嘉源轉過身來,說道,“老傅,收購球隊,成立班子的事情,我會去運作,你去物色一些好的苗子,記住,我們是需要那些有潛力的,最起碼能在NBA立足的年輕人,我希望他們能夠快速的吸取經驗和不足,然後帶領著我們國家的籃球事業騰飛!”
“我之前跟你說了,在我的手上,已經有一批打的不錯的苗子的資料了,就等你開口說話,然後我去實地考察了,但是我想知道,你是想收購哪一支NBA球隊?現在NBA也是處在一個上升期,球隊的利潤都還沒有達到最大值,我想沒有人會把球隊輕易脫手的。”
隋嘉源的嘴角輕輕一笑,說道,
“我既然跟你說了,那肯定是有備而來——新奧爾良黃蜂。”
“黃蜂!”老傅雙眉一皺,像是在思考。
“不錯,就是新奧爾良黃蜂,這是我深思熟路之後的結果,你說的對,老傅,現在的NBA說白了,就是一個賺錢的卡特爾壟斷聯盟,球隊的利益還沒有達到最大值,沒有人會輕易地脫手的,但是新奧爾良黃蜂不一樣。”
“不一樣?”
“是的,還記得2005年的卡特里娜颶風襲擊嗎?這場災難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年,但是城市的元氣依舊是沒有恢復,城市急需一名救世者的出現,再者,現任黃蜂老闆喬治西恩財產總額並不豐厚,去年在CNN的NBA老闆身價的調查中,他與馬刺的老闆皮特-霍爾特並列聯盟倒數第一,身價僅僅爲一億美元,近幾年生意諸多不順,加上其妻子被查出來患有癌癥,其財力與精力都不足以支撐其發展下去了,目前,西恩已經向聯盟提交了拍賣申請,到時若是不能出手,黃蜂將會由聯盟託管。”
老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說道,
“你們這些投機倒把的,搞資料倒是真有一套!”
“另外,老傅,你那邊我有件事還想說一下,”
隋嘉源看著老傅,說道,
“挑苗子這件事,我不希望是已經在國內註冊過的運動員,你知道的,體制這件事沒人能講的明白,當年我們就是因爲體制的事情,才……”
隋嘉淵沒有把話說完,但是老傅也明白隋嘉淵要說些什麼,老傅點了點頭,轉身看著窗外的夕陽,陷入了沉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商業的事情你就搞吧,至於球場之上,就交給我就行了。”
窗外,夕陽西下,霞光四起,映紅了半邊天,舊的一天馬上就要過去了,歷經短暫的黑暗,新的一天,就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