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良成此刻才真正明白什麼叫無力迴天。正常交戰,炎黃軍尚不能佔據優勢,眼下這種情況,取勝更難。那些倉促之間組成的防禦,很難抵擋氣勢如虹的法瑪大軍。頃刻間,無數的法瑪士兵翻進甬道,和守城將士短兵相接。而後面的雲梯之上,還有源源不斷的士兵上來。
季良成揮舞著手中的大刀,將一個近前的法瑪兵砍翻在地,可後面,又有無數的法瑪士兵揮舞著武器衝殺而來。他們用肉身做成人牆,前仆後繼,只爲給後面的人拓展出更大的空間。
一根長矛斜刺裡朝著季良成咽喉刺來,季良成揮刀格擋,然後一刀劈中了對方的腦袋,可用力過猛,大刀卻嵌在了對方的頭盔上。這時候,另一名法瑪士兵高舉尖頭錘奔襲而至,眼看無可抵擋,近前的一名護衛飛身上前,抱住了季良成,用身體擋住了這雷霆一擊。
在戰場上,尖頭錘是所有軟甲的剋星,如果力道夠大,那麼硬甲碰到也會不死即殘。剛纔那尖頭錘揮舞起來,勢頭鉚足,兵器已經很難格擋了,所以護衛纔會用身體格擋。尖頭錘即身,那護衛口吐鮮血,瞬間斃命。而巨大的力道,使得季良成站立不穩,和那死去的護衛屍體滾下了城牆拐角的樓梯。被下面的軍士給保護著向城內撤離。
城門漸漸失守,雙方的大軍在白巖關內部展開激烈的巷戰。瞬間,煙火四起,哭聲震天。無數驚慌失措的平民向炎黃腹地逃跑,其衝擊的勢頭,幾次衝散了炎黃軍組成的方陣。而混在平民之中的法瑪士兵,卻在靠近炎黃軍陣型之後突起發難。平民可以逃跑,而士兵又怎麼能夠逃呢?於是,炎黃僅剩的四十萬大軍,在白巖城內,被兇殘的法瑪大軍給漸漸吞噬和消滅。
白巖城大後方,十幾批戰馬,馱著僅存的那十幾個精英魔法師。季良成站在馬下,他的身上滿是鮮血,根本分不清那些是他自己的,那些是敵人的。他的臉上也被汗水和血水弄得極其狼狽,而隨身的護衛也已經死傷殆盡。
季良成看著馬上那些精英魔法師鄭重的說道:“你們在,炎黃就還有希望。”說完,朝著護送他們撤退的副手一揮手。那副手跟隨他多年,現在,季良成的身邊也僅剩下了他自己。
副手伸出手來焦急的說道:“將軍,我這匹馬是軍馬之中的名種,可兩人一同乘騎,將軍快快上馬。”
遠處的法瑪大軍已經看到了他們,並快速向他們衝擊而來。副手看著那漸漸接近的法瑪大軍,一時間心急如焚,“將軍快快上馬!”
季良成搖了搖頭,“炎黃邊防失守,八十萬大軍全軍覆沒,我又有何顏面去見那些將士的父母。”季良成看了看已經近在咫尺的法瑪大軍,“我的所有將士都留在了這裡,我要和他們在一起,你最後的任務,就是保留這些火種,做最後的抗擊。”說完,季良成抽出自己的佩劍,轉身向著那如潮水一般席捲而來的法瑪軍衝去。
副手抹了一把眼淚,拱手說道:“將軍珍重!”說完一甩馬鞭,帶著那幾十個魔法師退向了炎黃腹地。
季良成的佩劍滿是缺口,身上的盔甲也是殘破不堪。他大口喘著粗氣,看著那將他圍成一個圈的密密麻麻的法瑪大軍。此刻,他的腳下,是無數的法瑪士兵的屍體。眼下,能殺一個是一個,只要在這裡多殺一人,那麼後方的防守力量就能減少一部分壓力。所以,他已經放棄了作爲一個將軍的尊嚴,如同士兵一般和法瑪軍做殊死搏鬥。
這時候,人羣后面忽然傳來一聲呼喊:“將軍大人到!”
圍繞在季良成周圍的法瑪大軍迅速讓開一條道路,耶魯 凱文精神抖擻地朝著季良成走來,那鮮明的盔甲,那亮眼的披風,使得耶魯 凱文整個看起來器宇軒昂。他走到季良成幾米遠的距離停下,看著狼狽的季良成說道:“將軍神勇,某欽佩不已。只是眼下炎黃帝國大勢已去,還望將軍早識時務,放棄抵抗。”
季良成冷冷地看著耶魯 凱文,“大勢已去?炎黃帝國只要還有一個男兒在,就不會是大勢已去。只怕是你們,有來無回。”
耶魯 凱文輕笑一聲,“螻蟻之見難窺森林,螢火之光不見皓月,你只是看到了我們的魔導師魯道夫 布茲;你也只是看到了那聖光魔法,但是你卻不知道它們是怎麼來的。大勢之下,人如草芥。如果一腔熱血有用,那要武器做什麼?要兵法做什麼?”
季良成不再多言,他明白耶魯 凱文打的算盤,只要自己投降,那對炎黃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而且,法瑪大軍只是繪製了炎黃的地圖,但是各地方的守軍等等軍事情況,他們還不甚瞭解,他們最便捷的方式,就是撬開自己的嘴。
耶魯 凱文轉過身,冷冷得說道:“把他抓起來。”
幾個勇武的法瑪士兵拿著兵器又衝了過來,可季良成能成爲三軍統帥,自然也有過人之處,不消幾個回合,地上又多了幾具屍體。
耶魯 凱文本已走遠,聽到己方士兵的慘叫,又停住了腳步。他轉過身,一揮手,所有圍繞著季良成的士兵全部散開。而遠處,無數的白巖城的居民被法瑪士兵拿著兵器驅趕過來。法瑪士兵把他們押解到季良成不遠處,揪出了一個嚎哭不止的十來歲的孩童。那孩子邊哭邊抓扯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呼喊著“奶奶,奶奶……。”
老婦見到自己孫子被抓,上前去拉扯,卻被法瑪士兵一腳踹進人羣,不見起來。
那孩子被帶到季良成面前,耶魯 凱文緩緩說道:“一刻不降,便殺一人。”說完使了一個眼色,刀光一閃,哭聲戛然而止。孩子的頭顱滾到了季良成的面前。季良成看著那孩子的屍體,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之中透著無盡的悲涼和不甘。然後季良成舉起了自己的佩劍,一劍抹開了自己的喉嚨。
耶魯 凱文臉上陰沉似水,看到緩緩倒下的季良成,冰冷地說道:“屠城,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