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混洞境與萬象境的區別，不僅僅只是在於多參悟了一條空間大道。”

江殊懸浮在空中。

只有到了混洞境，開闢了體內世界，他才知道，這個境界，意味著什麼。

三千大道中，雖然有著空間爲王，時間爲尊的說法。

但有一些大道法則並不一定真的輸於時間空間。

比如力之大道，能一力破萬法，像真武宗三千年前成名的一名尊者，在空間大道上的參悟，或許比不過妖尊，但卻可以憑藉著力之大道，做到初期勝中期的戰績。

之所以在萬象境中，空間大道的參悟，格外重要。

是因爲只有參悟了空間大道，才能真正開闢出體內世界，讓自身與天地形成一個內外循環。

大道將永恆在身。

空間大道的參悟，對於混洞境來講，僅僅只是一個門坎，並非說，這個境界的戰力提升，就必須要依賴於空間大道。

到了混洞境，每個道尊，只有走出自己的道路，纔有可能不像前輩一樣，踏入返虛之境。

“不知道妖域那邊是什麼情況了。”

“離開了這麼久，道尊和妖尊，都有沒有下場。蒼莽大域中，應該還有著不少的秘密。只是昔日自己的境界實在是太低，哪怕後面晉升到了萬象境，也一直身在大戰中，被妖族追殺，無心分神。”

“等到此間事畢，也該回去看看了。”

“玄星上的星門，也要移到九宇商盟中。雖然說，有著戰風戰雲的關係，自己在戰盟中，與幾名尊者的相交也不錯。但自身身上的機緣太大，保不準有人兵行險著。”

“放在九宇商盟中，一方面能讓九宇商盟安心，證明自己心在九宇商盟。一方面，也能通過戰盟，遙遙鎮住商盟中一些尊者的想法。”

“而且如此以後，玄星中的武者，以後只要到達了胎息之境，都能進入到九宇商盟，接受最好的資源。”

“也算不枉自己這一世的穿越了。”

“家裡……也該回去看看。”

一個個念頭，在江殊的腦海中翻覆，到了他這樣的境界，各種思緒，不過一閃而逝。

山中修煉不知歲月，很多修煉者的感情，都是在長時間的修煉中，逐漸消磨。

畢竟，有些時候，一次閉關，可能就是數十年，甚至是數百年。

出關之後，至親之人，都已經白髮蒼蒼，甚至進入黃泉。

想到這，江殊又不得不慶幸，自己的家人是在玄星之中，身處宇宙之間，有的不僅僅是修煉體系，還有各種科技文明。

其中就有一些科技文明，能讓人類的基因，快速提升。

或許並不能提升很高的戰力，卻能讓人擁有悠久的歲月。

在星墟之界中，他就看到了一些凡人，因爲科技文明的存在，輕鬆活過兩三百歲。

這一點，是蒼莽大域永遠比不過的。

蒼莽大域的發展，還停留在類似封建社會之中，雖然說，蒼莽大域裡面，一樣有著各種天材地寶，能煉製各種奇異珍稀的丹藥。

但這些丹藥的服用，都需要修煉者，擁有一定的境界。

若只是凡人階段，頂多只能延壽幾十載而已。

要想輕鬆活過四五百年，完全就是違背了常理。

“昔日聽問仙殿的器靈前輩說，一些混洞境的尊者，一旦晉升到返虛境後，會逐漸被天地同化，越來越沒有了人的情緒。”

“所以，有一些混洞境的尊者，會提前紅塵洗心，只有此心無垢，才能真正維持自我。”

“但這一點，說著容易，做起來，卻是比參悟大道，還要難。”

江殊的聲音，越來越輕，到了混洞境的境界，他自然要開始規劃自己之後的修煉方向。

境界方面，他有著傳承《大虛空心經》，可以不斷的開闢體內的世界，作爲境界根基，一直提升。

戰力方面，真武宗的《盤武大力道典》，足夠他將力之大道，推演到終點，真正實現一力破萬法。

身邊一條條道蘊，在不斷的蘊生。

隨著江殊參悟空間大道，突破到了混洞境。

他對於其餘的大道，雖然沒有去參悟，卻也能掌控一二。

只要是想，三千大道中的許多大道，他都能以最快的時間，參悟入門。

只是，這種參悟，對他的境界，戰力提升，並沒有很大的幫助。

江殊心中的念頭，逐漸收起。

他手掌攤開，一指指出。

彷彿造物主，遙遙一指。

只見得眼前的空間，再次化爲無形囚籠模擬出一種粘稠如深海淤泥的遲滯力場。

巨巖原本遵循著慣性勻速漂行的軌跡猛地一滯，如同嵌入凝固的琥珀，懸浮在虛空中幾乎紋絲不動。

力場強度隨心所動，巨巖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表面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紋，卻又在江殊精細控制下止於崩解的邊緣。

隨後，江殊的身影開始在這片荒蕪的隕石帶中閃爍。

每一次移動都不是瞬移那種突兀消失再出現，而是以一種更爲玄奧的方式，他的身影變得模糊，彷彿在原地融化消散的同時，又在新的位置清晰凝實。

換句話說，江殊的身影閃爍並不是憑藉自己超脫肉眼的速度來完成，而是類似於“空間跳躍”。

他在使用空間，一次次熟悉自己剛剛掌握的空間法則。

在空間裂縫之中行走，往日狂躁的空間亂流彷彿清風一樣，在他的身邊拂過。

隨意一點，就可以在指尖凝聚出一縷幾乎看不見的空間碎片，其中裹挾著自身的鋒銳法則，其威能足以悄無聲息地切割最頂尖的第十境強者的護體防禦。

若是在蒼莽大域之中，即便是圍毆上來數百妖君，都不過江殊一個彈指所殺！

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這嶄新的肉身中醞釀，晉升。

體內的世界，就像是巨大的黑洞，無時無刻，都在吞吐著星墟之界中的浩瀚元氣。

之前一場場戰鬥帶來的氣血虧空，早就恢復。

江殊神識探出，在空間法則的運用之下，覆蓋範圍提升何止百十倍。

而這，並非是終點。

江殊的目光最終落在這顆星球核心深處。

即便是隔著極厚的巖石，他依舊能清晰感受看到那顆早已死亡的星辰核心。

隨著他心念一動，一股無形無質的磅礴空間之力，無視了物質阻礙，瞬間穿透巖石層，直接降臨在冷卻星核之上！

轟隆！！！這一次的攻擊導致整顆荒星劇烈地、痛苦地震顫起來。

深沉的地震波從地心深處洶涌擴散，撕裂了億萬年來穩定的地層結構。

星球表面如同破碎的蛋殼，無數寬達數萬裡的恐怖峽谷瞬間蔓延，漆黑的深淵憑空出現，深不見底。

火山在沉寂萬年後被迫甦醒，噴吐出熔巖與塵埃的巨柱，染紅了本就黯淡的天幕。

無數巨石在失重的虛空中飛揚，碰撞，彷彿一場無聲的毀滅禮讚。

而這顆已經死去的星辰的核心之中所殘存的零星能量，在無形的空間偉力捏合下，徹底激發引爆。

這場劇烈的爆炸足足持續了數十個呼吸的時間才緩緩平息。

這一顆荒蕪的星球這時候已經是面目全非，彷彿經歷了一場浩劫。

江殊依舊懸浮在最初的位置，身上不曾沾染一粒塵埃。

這場撼動星球的試驗對他來說不過是一次檢驗力量控制精度的演練。

他若是當真想要破壞，甚至不必用星器，只需要簡簡單單揮出一拳，就能夠將這死去已經不知道多少年的星球打碎。

尊者境界已經達到，渾身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力量。

可也正是因爲這股力量太大，導致江殊無法完美地控制這些力量和道行，因此還需要時間去鞏固。

直到找到了自己的不足，離開了這片被他攪擾得七零八碎的破爛地界，重返永恆塔。

永恆塔，第八層空間。

這是一片獨立的空間，所擁有的，只有永恆的寂靜。

外界僅是片刻，塔內就已經流轉數日光陰。

江殊盤坐於自己創造出來的那塊刻滿空間秘文的晶石平臺中央，沉心靜氣，內觀己身。

尊者境並非道的終點，而是掌控的開端。

他體內的力量如同決堤的江河，洶涌澎湃，只是想要讓其在經脈之後暢通無阻，仍需細細夯實和拓寬。

神識如流水潺潺，流淌過肉身之中每一寸經脈。

每一次呼吸，身邊的道韻和元氣都如同被鯨吞般涌入，在其背後那接天鏈地的法則鏈條之中反覆淬鍊。

隨後化作更加精純的本源，融入血液骨骼和臟腑，讓新生的尊者道體愈發堅韌空靈。

鞏固修爲並不僅僅是簡單的填充自身道行空白，更是對境界的反覆體悟，對法則的深度梳理。

他的意識沉浸在那片屬於自身剛剛開闢的世界雛形之中。

這世界雛形源自黑石核心道紋的投射，是一片介於真實與虛幻、模糊混沌的奇異空間。

江殊的神念如同造物主一般在這片世界雛形中探索，體悟著世界中空間本身的紋理與脈動。

他嘗試著讓這片世界雛形更加穩定，結構更加清晰。

每一次嘗試，都伴隨著對空間本質更深一層的理解，與之前煉化吸收的黑石本源共鳴融合。

同時，他將那株據說是萬年難得一見的世界樹幼苗取出。

這幼苗在離開聖人冢後，一直顯得萎靡不振，兩片泛著玄黃蒼青的小葉比之前更加枯黃。

然而這時候，江殊將自己初入尊者境界的浩瀚道韻小心翼翼地灌注進去之後，這株幼苗竟是肉眼可見地發生了變化。

葉片的脈絡彷彿更加清晰了一點，一股極其微弱，卻蘊含著無限生機的道韻從中散發出來，在江殊身周縈繞。

這一股極爲微弱的道韻緩緩順著江殊的四肢百骸向著肉身深處鑽去，竟是與他體內的造化法則糾纏在一起，連帶著力之法則、太初法則等至強法則都隱隱躁動。

江殊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這股聯繫，感受著這一縷道韻和自身行走道路之間那若有若無的契合。

……

蒼莽大域。

亂妖海，人族戰線，臨淵城真武宗駐地。

凜冽的寒風吹過斑駁的城牆，捲起尚未凝固的血腥氣。

城牆上，真武宗玄青道袍的弟子們神色冷峻，警惕地注視著城下那一片被法術燒焦，佈滿猙獰爪痕的大地。

遠處，妖族大營的輪廓在薄暮中若隱若現，如同一頭蟄伏的兇獸。

中軍大帳內，氣氛凝重肅殺。

巨大的作戰地圖懸掛中央，標示著人族聯軍近期推進的箭頭，在廣袤的南疆大地上蜿蜒挺進，將一片片妖域納入控制。

“前線戰報，青木崖要塞已克復，弟子們已經驅逐了盤踞其中多年的鷹羽部，守備正在重建！”

一名執事朗聲彙報。

“西線，血焰妖將所部已被我蕩妖軍擊潰，潰兵正向亂妖海外的古獸荒原深處逃竄。”

另一位執事緊跟著補充。

捷報接踵而至，大帳內幾位長老們的眉頭卻並未因此舒展。

端坐主位的掌教至尊。這位名義上的人族最高領袖之一，兩鬢已見些許不易察覺的霜色。

他依舊穿著那身灰色的長袍，面容比之前更深沉了幾分。

他靜默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在座椅扶手的龍紋上緩緩摩挲。

坐在他下首的是江殊的師尊紫極道尊。

持續高強度統籌前線，還要一直分心，與妖族的妖尊們僵持。

即便是他，都不禁有些心神勞累。

戰事初期的狂飆突進，並沒有讓他感到多少輕鬆，反而帶來了更深的憂慮。

畢竟，在這一場大戰之中，他們人族，要的是利益最大化。

這一場大戰，已經從最初的妖族入侵，成了他們人族反攻。

可越是如此，越是要謹慎。

因爲一旦失誤，人族中的各種天才都有可能隕落。

只要人族未來青黃不接，妖族就有機會，重新攻殺而來。

對於他們道尊來講，他們要的，是自己宗門中的弟子力量，越來越強大。

因爲只有這樣，他們這些前輩，才能安心閉關，享受著宗門的資源，參悟大道，以求更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