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楚青心頭高興。
自曹秋浦告訴他迦舍等人的謀劃之後,他就在期待,今天能夠在這個場合見到地屠兵主。
畢竟迦舍以身入局,送給自己的這一場委託,可不能輕易浪費掉。
如今終於見到此人,也不枉自己費勁巴拉吐的這幾口血……
曹秋浦的目光也落在了地屠的身上。
而最吸引人矚目的,則莫過於地屠兵主身上的這套盔甲。
盔甲厚重和正常的盔甲有著截然不同的構造,尤其上面的顏色,給人一種相當危險的感覺。
曹秋浦不曾見過天殺兵主,對於地屠也僅僅只是耳聞。
但就這一面,他便知道,此人絕非易與之輩。
武功之高,或許僅次於三皇五帝這一類的高手。
不過以他的本事想要來殺楚青,那隻能說是有來無回。
“看來今天晚上穩(wěn)了。”
曹秋浦心中琢磨。
楚青的聲音也在此時響起:
“原來你就是地屠兵主……不過,天殺兵主已經(jīng)死於本座之手,你以爲,憑你……能夠殺本座?”
“且不說,你殺天殺的時候,是不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和伎倆。
“就算你當真有本事殺了那個笨蛋,如今以你重傷之軀,還想殺我?”
地屠兵主輕笑搖頭:
“不過,我這人做事素來嚴謹,輕易之間不會出手,一旦出手,則必然是要一擊斃命。
“所以……爲了以防萬一,今日來殺你的,不僅僅有文心閣的老閣主。
“還有一位,即將到場。”
“哦?”
楚青有些詫異:
“卻不知道,要來送死的,又是什麼人?”
文心閣閣主眉頭微蹙,看向地屠兵主:
“要不直接出手?遲則生變……”
“無妨。”
地屠兵主擺了擺手:
“陰謀詭計你在行,如今正面交鋒,你的經(jīng)驗還是少了點。
“他如今是困獸之鬥,想要拖延時間恢復體力。
“我們這會出手,確實可以戰(zhàn)而勝之,但他臨死之前的反撲,也必然極其猛烈。
“但有一句話叫,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意思是,做事就得一鼓作氣,不能做一會停一會,不然的話就沒勁了,徹底歇菜了。
“咱們現(xiàn)在稍微等一下,他恢復不了多少力氣。
“但是卻可以等來一位強援。
“有我等三人聯(lián)手,再加上西域江湖這些殘花敗柳,以及今夜帶來的天邪教精銳。
“他必死無疑!!”
似乎在迴應地屠兵主的話,林間忽然傳來一陣陣的腳步聲,一道道人影出現(xiàn)在了明暗交界之處,正是天邪教服飾的天邪教弟子。
人數(shù)衆(zhòng)多,很難輕易統(tǒng)計。
楚青估摸著,少說也得有千餘衆(zhòng)天邪教中的精銳。
至於那幾個地屠兵主口中的‘殘花敗柳’,楚青瞥了他們一眼,這幾個人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很好奇地屠兵主口中的高手:
“那不知道地屠兵主的強援,什麼時候纔會來?”
“讓你失望了,他頃刻就到。”
地屠兵主輕笑開口。
“好,那就再容你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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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說完之後,緩緩閉上了雙眼。
西域五大高手對視一眼,孟千帆則看了看地屠兵主。
地屠兵主滿臉無所謂,卻也在審時度勢。
文心閣閣主心頭隱隱泛起不安,一隻手緩緩擡起,正要下令。
就聽得一個聲音遠遠傳來:
“醒時方覺酒醉,下時才驚山高。
“回首半生武道,何日竟得真要!?”
此人開口第一句人尚且還遠,待等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已經(jīng)站在了楚青的對面。
楚青眉頭微微揚起,聽著方纔他所說的這四句,一時之間有些哭笑不得。
只覺得猖狂至極。
喝酒會醉,但醉而不知。
唯有醒酒之後,方纔驚覺已然大醉一場。
登山千尺,一覽衆(zhòng)山小,見雲(yún)海波濤,尚且不覺山高。
唯有一步步走下那千尺峰,方纔驚覺,這座山……竟然高到這般程度!?
此人真正想說的是,其人練武半生,從不覺得自己得成了什麼神功妙法,回頭再看來時路,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已經(jīng)得了武學真要!
然天下高手多如過江之鯽,不管是三皇五帝,還是天邪教教主,誰又敢將這番話這般堂而皇之的說出來?
哪個又敢說,自己真的得了那真法要訣?
不過上下而求索,試圖再上一層罷了。
楚青凝望眼前之人,就見他一身白色的粗布麻衣,頭髮灰白披散,也不修整,也不打理,看上去不修邊幅。
容貌略顯平凡,因爲上了年紀,眼泡偏腫,凸顯的眼睛又小又窄。
如今此人便用這雙眼睛,也在端詳楚青。
然後皺起了眉頭:
“地屠,你可知罪?”
地屠兵主許是偷偷摸摸翻了個白眼,頓了一下之後,方纔開口說道:
“屬下知罪。”
“罪從何來?”
這老頭搖頭晃腦,當著這麼多天邪教弟子的面,似乎也全然不將地屠兵主放在眼裡。
地屠兵主對他倒是理解極深,當即抱拳說道:
“屬下不該讓他有傷。”
“既然明明知道,你不該讓他有傷,爲何還要先傷了他?
“如此一來,本王與之交手,豈非勝之不武?”
那老頭眉頭皺起,厲聲斷喝:
“你當真豈有此理!!!”
“王爺恕罪。”
地屠兵主單膝跪地,抱拳說道:
“非是屬下刻意爲之,實在是此人武功太高,若是不用些手段,只怕難以戰(zhàn)而勝之。”
“哦?”
那老頭回頭看了楚青一眼,眉頭微蹙:
“年紀輕輕,又能有什麼本事?本王苦修五十年,如今武功已經(jīng)到了難以揣測的境界。
“普天之下,四域一州,除了教主之外,又有何人能夠勝過本王?”
楚青聽他說的這般猖狂,心頭也不免有些驚訝,忍不住問道:
“看你自稱……想來是天邪教十二聖王之一,不知道如何稱呼?”
“你可稱呼本王……武王爺!”
“以‘武’稱王?”
楚青眉頭微微蹙起,倒是想起了萬寶樓內得到的關於十二聖王的消息。
其中確實是有這位武王爺。
只不過,萬寶樓給出來的消息之中,十二聖王之中武功最高的,除了一個不知道名號的之外,便是墓王爺,佛王爺以及惡王爺。武王爺雖然也在情報範圍之內,但不見此人有什麼特別之處。
自這位武王爺現(xiàn)身以來,說出來的話,以及表現(xiàn)出來的姿態(tài),都足見此人猖狂。
甚至看這意思,除了天邪教教主之外,天下間沒有人被他放在眼裡。
這一點萬寶樓爲何不說?
還是說……萬寶樓的情報有誤?
“正是!”
武王爺負手而立:
“本王一生好武成癡,如今修爲驚天動地,當現(xiàn)身驗證一番所學。
“聽地屠說,此處有一高手,整合南域江湖,妄自稱尊。
“本王這才前來,討教一二。
“卻沒想到,竟然只是一個毛頭小子……而且還受了傷,當真讓本王,大失所望。
“來來來,本王也不欺你年幼。
“如今本王就站在這裡,讓你打上三掌。
“且看你有何本事!”
“王爺不可!!”
地屠兵主和文心閣閣主兩個同時開口。
武王爺一揮手:
“本王心意已決,爾等休要多言。”
地屠兵主和文心閣閣主兩個對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眸子裡的無奈之色。
這武王爺確實如他所言,好武成癡。
一門心思修煉武功,故此對於外界的消息,根本一無所知。
更不知道楚青到底何其了得。
若非是此人戰(zhàn)績過於輝煌,若非是天邪教教主如今著眼北域,著眼於三皇五帝之間……
他們也不會自己對楚青下手,直接情教主出手,纔是萬無一失。
本想著這武王爺出關之後,打算找人印證武學,正可以當成強援,在楚青身受重傷的情況下,憑藉他們三人之力,再有千餘天邪教精銳。
哪怕用人命來堆,也可以將楚青活活耗死。
結果可好,這人手尚未用盡,他們兩個還沒發(fā)力,武王爺就上桿子要跟人家單挑……還要讓人家先打三掌。
這不倒黴催的嗎?
哪怕楚青身受重傷的情況下,這般交手他們也不看好武王爺能贏啊。
畢竟武王爺雖然說自己已經(jīng)快要天下無敵了,但誰知道是真是假啊?
他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閉關精修,和外界徹底隔絕,誰也不知道他的武功高低深淺。
這要是換了個人的話,地屠兵主也好,文心閣閣主也罷,根本不會跟他廢話,直接讓他聽命行事了。
可他偏偏是十二聖王之一。
武王爺!
權未必重,但真的是位高。
哪怕文心閣閣主手掌六院,地屠兵主帳下有數(shù)萬天邪教衆(zhòng)。
也不敢違逆王爺?shù)拿睢?
最後還是文心閣主輕輕點頭,暗中傳音:
“也罷,正好讓武王爺先試一場,驗證一下他們二人的斤兩。”
“有理。”
地屠兵主偷偷吐出了一口氣,然後傳音道:
“你說若是武王爺也被這小子打死……回頭教主追究起來,是我攛掇武王爺來此的……教主會不會……”
“天心難測,本座又哪裡知道?”
文心閣閣主給了地屠兵主一個白眼。
地屠兵主則冷笑一聲:
“無妨,若是王爺當真落入下風,你我二人便直接出手,莫要理會什麼王爺不王爺?shù)牧恕?
“就是這三掌……”
“事有不諧,立刻出手!”
文心閣閣主也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他們兩個這邊暗中合計,楚青這邊卻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今天晚上這不是陰謀陷阱暗殺局嗎?
怎麼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光明正大挑戰(zhàn)局了?
看著武王爺站在這裡,一派大宗師氣象,不清楚此人根底的前提下,哪怕是楚青也不敢小覷了。
畢竟按照這老頭的說法,這傢伙竟然敢和天邪教教主相提並論。
當即一笑說道:
“也罷,反正我南域江湖和你天邪教乃是死敵。
“你身爲天邪教的十二聖王之一,竟然敢讓本座先打三掌……那本座,豈能不滿足你的要求?”
“哈哈哈哈哈!!!!”
武王爺忽然猖狂大笑:
“小輩好膽色,不過可莫要怪本王不曾提醒你。
“本王苦修【武神鏡】已經(jīng)足足五十年,神功自然護體,萬法自在天成。
“你若是武功不夠,用力越強,反傷自身越甚。
“保不齊,你全力施爲,反倒是先將自己給活活打死……
“你這性命只有一條,修煉至此有這一身修爲不易,本王勸你一句,小心行事!”
“……聽這意思,王爺這是怕了?”
楚青嘴角微微勾起。
“豈有此理!”
武王爺?shù)菚r大怒:
“本王豈會怕你?來就是了!!”
話落他腳下不丁不八的站著,周身上下氣勢渾然天成。
哪怕是楚青看上去,也不見多少破綻。
倒是不遠處被楚青以內力震飛出去的段輕塵,雙眸之中閃爍星光,凝望武王爺周身,似乎有所得。
楚青微微沉吟,便單掌一翻一提。
陰陽二氣,風雲(yún)一氣,瞬間於掌心之中流轉。
這段時日以來,他利用演武碑,推演自身所學。
已經(jīng)將所有的武功全都梳理了一遍,此時起掌所用,既不是降龍十八掌,也不是單純的排雲(yún)掌。
就聽龍吟之聲自他掌心雷動。
緊跟著單手一翻,掌勢順勢送出,陰陽化龍,風雲(yún)相隨。
昂的一聲龍吟,震動八方六合。
瞬息之間,掌勢便已經(jīng)落在了武王爺胸口。
武王爺瞳孔微微收縮,就聽得轟然一聲悶響,自他胸口發(fā)出,緊跟著其人被打的雙腳犁地而去。
一去三五丈,方纔重新定住身形。
楚青微微揚眉,武王爺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微微點頭:
“好掌法!
“小傢伙年紀輕輕,倒是本王小覷了你……
“你這一掌用盡全力,竟然可以將本王打出去三五丈,殊爲不易。
“本王有心收你爲徒,你可願意?”
楚青表情古怪:
“誰告訴你……本座這一掌,是全力施爲?”
“難道不是?”
武王爺愣了一下:
“那你用了幾分力?”
楚青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雖然有可能傷害到武王爺?shù)淖宰鹦模贿^彼此敵對,似乎也不用考慮對方的心理健康問題。
便默默地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武王爺先是一愣,繼而臉色大變:
“一……一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