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知多少

第六章(三）求婚篇

一個星期後，齋藤畸先是去到了念如的學校找她，在被念如拒絕後的半月之後，仍不死心，他又親自來到了宋家。

突如其來的日本人讓來管家來福嚇了一跳，被日本人找上了還是頭一遭。

宋家的宅子是宋老爺花重金置辦的。宋家宅子坐落在東北方，宅型四平八穩，背山臨時水，風水極利於家中添子，宋老爺一生無子，雖然受了些西方文化開化了思想，可總是希望女兒將來生個男外孫也是好的。宅子的裝飾頗有講究，橫樑門上壓了金元寶，寓意宋家的生意能財源不斷。

不等來福通報，齋藤畸人已經在大廳久候了片刻。

一見宋老爺杵著盤龍柺杖走了進來，齋藤畸忙站了起來。

“說吧，你們有什麼事？”宋老爺沒好氣問道。

“今天冒昧前來主要想和宋老爺要個人。”齋藤畸原想客套幾句，見宋老爺如此開門見山，只得表明來意。

“恐怕我這裡沒有你們日本人要的人，請你們不要忘了，我這裡是受法租界保護的。”宋老爺嚴肅道。

“不不不，宋老爺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想和貴千金交個朋友。”齋藤畸道。

“你打錯算盤了，請回吧，我們宋家是不會和日本人交朋友的。”宋老爺已經下了逐客令。

齋藤冷笑道：“我現在初到貴地，爲的是建設貴地的繁榮。念如小姐冰雪聰明，若是願意幫助我，我定不會虧待你們宋家上下。”

“我的女兒只是一個孩子又年幼無知，恐怕幫不上你的忙，請你馬上離開我的家。”宋老爺斬釘絕鐵道。

齋藤不屑一顧站起身來，冷笑道：“宋老爺這麼大的家業，就不怕哪天轉眼就稍縱即逝嗎？”

宋老爺一個激靈，看眼前鷹嘴鷂目的日本人嘴裡脫口而出威脅十足的話語，心中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可無論如何自己是絕不會向日本人低頭的，他將柺杖重重地在地上砸了一下，正要發怒驅趕眼前日本人時，宋念如正走來了正廳，看到了那天在街上撞到的日本人齋藤畸，他已經多次來學校找過自己，只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找來了自己家裡。

念如走了進來，打斷了父親的話，說道：“多謝齋藤先生對我的賞識，我答應你就是了。”

“住口。”宋老爺怒道。

齋藤畸開心的大笑道：“真是太好了，怎麼樣？宋老爺，這可是令千金自願的。這就對了！我們是不會虧待爲我們大日本帝國做事的人！”

宋老爺氣得亂顫：“你這個逆子，你知不知道爲日本人做事意味著什麼？你是想當漢奸背上一輩子的罵名嗎？”

念如膛目結舌無從分辨。她沒有想這麼多，只是看到日本人找來了家裡，怕他們找父親的茬，爲難整個家裡的人，只得先權宜答應著，回頭再想辦法。被父親這麼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念如委屈忍上來，不住哭了起來。

“你給我滾，我沒你這樣跟日本人爲伍的女兒。”宋老爺喝道。

念如止住了哭道：“好，我滾，我再也不回來了。”自己不回來了日本人以後也不會再找來了吧。如此想著總算能安下心來。

“你要是敢跟日本人做事，我就當沒養過你，從今以後我就只有念萍一個女兒。”宋老爺往念如身後喝道。

“我看父親就沒有瞧得起我過吧？從小到大我學習功課什麼都不如念萍，你們拿我當過女兒嗎？你們都是陪著她，護著她，誇著她，愛著她。你們什麼時候有誇過我一回嗎？我在你們眼裡就是個不分輕重，沒有頭腦的人嗎？”念如大聲質問。

她多麼想父親能在自己含糊的語言中明白過來，可宋老爺此時正在氣頭上。

齋藤畸開車帶著念如離開了宋家來到了江城AA號辦事處後院自己的住所。

冬雪住院有一段時間了，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今天松明準備接她回家。只是冬雪依舊不和任何人說一句話，神情總是恍惚呆愣。

木訥的身體被松明抱上了車，幾個黃色衣服日本兵從車窗外閃過去。冬雪不由得提緊了身體，松明轉過身來替她拉上了白色的窗簾布，自己伸出手緊緊的握住冬雪。

松明沒有送冬雪回何家，雖然日本人在沒有確切證據下不敢名目張膽將何家一網打盡，可現在的何家附近都被日本人安插了眼線，另外他已經跟何伯伯溝通過，今天要給冬雪她一個驚喜。這是自己盼望思量已久的。

車開進了劉家大院，冬雪回了回神，她不是第一次來這兒，可現在這熟悉又嚮往的屋子卻讓她的自尊更加的無處遁形。她覺得這間屋子被自己污染得髒透了。

冬雪拔腿纔要走，松明忙拉住了她的胳膊說道：“何伯伯也在這。”

冬雪擡起眼皮看著松明，依舊沒有開口。松明扶著她的雙肩溫柔道：“走吧，進去吧。”良久，冬雪才反應過來，只是愣愣的站在那。任由松明牽起她的手朝房間走進去。

一屋子的氣球綵帶，偌大的“我愛你，”屋子裡還有大家熟悉笑臉，何家父母、兄長、麒麟、齊飛、念萍、大鈞、陸彩馧、撈仔都在。大家都來見證這一刻，松明已經早早就決定向冬雪求婚。

撈仔將事先準備好的彩繩拉斷，萬紫千紅的彩色碎屑在滿屋子隨著大家的笑聲盤旋飛揚，念萍滿身碎屑的走上前端著一個紅色的錦盒，笑道：“冬雪你終於來了，我們都等你老半天了。“又將托盤湊近松明：“大哥，快啊。”

松明將錦盒拿在手中緩緩地打開，裡頭是一枚鑲嵌著紅寶石的金戒指。他拿起戒指，直接單膝跪地，溫聲問道：“冬雪原諒我的突然，其實我等這一天等很久了，很多時候我想說出這句話卻沒有勇氣，那天看到你的信我才明白終歸浪費了太多的時間。我想問你，你願意嫁給我嗎？我發誓這輩子好好的愛你，保護你，陪伴你，好嗎？"

念萍不禁紅了眼眶，她知道冬雪太難了，可大哥又何嘗不是？只是這些日子大哥把心裡的痛苦和煎熬都默默承受了，齊飛眼睛裡都是念萍，思緒萬千。

陸彩馧不住道：“冬雪答應他，嫁給他。”大家都跟著叫喚，迫切等待著冬雪的回答。

良久，毫無神色的冬雪終於緩緩地搖著頭。抽身跑了出去。

“冬雪。”大家追著她跑到了院裡。

松明上前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輕撫她的秀髮：“我知道你走不出來，可作爲一個共組成員你要堅強，而且我知道你一直就是一個勇敢的女孩，我是真心喜歡你，第一次聽到你的聲音那一秒就喜歡上你。你如果還愛我，我求求你能面對自己的心。”

許久，冬雪只是淚流滿面，神色憂柔。

松明心疼道：“雪兒，我下個月有很重要的任務在身，很快就要離開了，我怕這一分開再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我不想在我們倆個人心裡再留下遺憾了。如果說明天要爲今天的分別錯悔，那我們爲什麼不能有勇氣抓住現在了？”

終於，冬雪擡頭看向松明，微動嘴脣熱淚盈眶緩緩微弱道：“我嫁給你，我願意。”

“噢。”撈仔忍不住的尖叫著，大家都開心不已。

念萍走上前拉住冬雪手道：“我都不能再叫你冬雪或是何同學了，得改口叫嫂子了！”

何父何母欣慰不已，要說以前想和何家結親的人把何家門檻都要踏破了，可自從何家出事後，這些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也只有松明一如既往對待自己女兒。女兒年紀輕輕經歷了這樣非人的磨難都是拜那畜生小鬼子所賜，那些鬼子簡直不是人，是畜生，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