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知多少
第一章 (三)樑大鈞
大鈞和齊飛曾是江浦軍校的全科學生,大鈞品學兼優,身手矯捷,正是國家現在急需要的人才。教官顧成明慧眼識英雄,大鈞畢業後在顧成明的推薦下,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加入共產黨時跟隨顧教官宣讀的誓詞多年來一直縈繞在他的耳際:“我志願加入中國共產黨......爲共產主義奮鬥終身,隨時準備爲黨和人民犧牲一切......”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深深的在大鈞全身刻上了烙記。
大鈞小的時候是孤兒,並不是樑老爺夫婦親生的,他三歲那一年被樑老爺從孤兒院領回了家。雖是樑老爺夫婦的養子,可兩老對他視如己出,更勝親生。
樑老爺早年是曾開鹽廠,因拒絕爲日本軍人提供急需食鹽,惹怒了日本人,鹽廠遭到了日本人瘋狂殘忍的報復。XXXX年X月X日在沒有任何徵兆下,一百八十多名工人照常去工廠上工時,一聲巨響,鹽廠哄塌變爲一片廢墟,一百八十多名工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樑老爺夫婦那天也照常去了鹽場......在被送往醫院救治的三小時後不治身亡。
大鈞很清楚的記得那一天,還撒嬌加耍賴阻止父母去廠裡。樑太太溫柔的摸著他的臉頰:“大鈞乖,在家好好寫字,聽張媽的話,等爹孃忙完了就回來,給大鈞帶最喜歡吃的大糖餅好不好?”
大鈞終究沒有等到樑太太買來的糖餅,這成爲了他童年最大的傷痛和遺憾。以至於到現在他從來不肯買一塊糖餅,不曾再吃過一口大糖餅,他怕自己的心像一塊塊嚼碎的面屑,被撕扯得破碎,又崩塌殘缺,沉痛得猶如窒息時的茍延殘喘。生不如死。
那一年大鈞才十歲,就如齊飛見到的撈仔一般大,對於一個十多歲的少年,一下失去了雙親,失去了家,這種痛苦讓他有如錐心,哀毀骨立。
從那日起大鈞暗暗發誓,一定要爲父母報血海深仇,一定要讓日本人血債血償,一定要把他們趕出我們的國土。
那日夜晚樑老爺家的宅子被日本人一把大火燒得盡毀。日本人還特意堵在樑家宅門外,眼睜睜看著樑府僕人關在宅子裡活活燒死,樑家僕人被大火燒灼得摧心剖肝,撕心裂肺,四處逃竄。兵已在頸,危急時刻,大鈞想到了還是自己兒時頑皮在樑家後院牆角挖的狗洞,忠僕們冒死掩護大鈞從狗洞裡逃了出去。
大鈞終於撿回了一條命,成了樑家唯一活了下來的人。
從此大鈞便又開始在街頭流浪,過著饔飧不濟的日子,身體從那時便開始落下了很多毛病。
直到流浪三年後的一日,大鈞在街頭遇到了江浦軍校教官顧成明,人生開始有了真正活下去的希望。
大鈞來到了江浦軍校,接受了顧成明嚴格的訓練,成爲江浦難得的全優生。
爲了更好的隱瞞身份,畢業後顧成明將大鈞安排到了一家毛巾廠上班。
大鈞做的是文職工作,要負責全廠的統計和收發。雖只有自己知道這只是個掩飾身份的工作,但是工作起來卻做比真的還真。
好幾次還故意爲了工作上雞毛蒜皮的利益和廠裡的同事起了衝突大打出手,也會故意犯一些辦公室裡常見的懶象,比如故意遲到,還有趁著上班時間溜出去喝咖啡,回來時爲了感謝大家幫他瞞著老闆,還會打包好些東西來討好辦公室裡的同事。
妥妥的職場老油條一個。
他個性一向細心又謹慎,縱使每天都有一大摞需要他分揀的信件和廠裡密密麻麻要交給他統計和簽字的報表,但對於他這個老道的大男人來說倒不覺得繁雜。
外人眼中看起來大鈞就是個吊兒郎當朝九晚四的在普通不過的上班族。
直到多年後在江城昌漢酒店和齊飛相見這一天大鈞才知道,自己一直奉上級命與一個代號爲飛天蜈蚣常有信件往來的人居然就是齊飛。
大鈞不敢相信,一是齊飛去了國外,二來信件上的字跡也分明看起來是另外一個人的。
想來齊飛肯定是和自己一樣也接受過筆跡訓練。
齊飛也大吃一驚,自己的聯絡對象居然是曾經軍校的好兄弟大鈞。
原來齊飛去了國外後又輾轉去了北城,連家裡人也一併瞞住了。
去了北城之後,齊飛將北城的消息寫在通過往在大鈞毛巾廠下單的信件中將消息傳遞給大鈞,大鈞又將信息帶回聯絡點交給組織。
聯絡點便是齊飛和大鈞見面的那家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