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彈指一揮間,滄海桑田。
瓊烈都城紅塔一時間熱常非凡,各國的使節、商賈紛紛雲集於此。
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芙蓉公主公開選婿。
從十九年前,帝后病薨,焰帝像藏起最珍貴的明珠一樣藏起了芙蓉公主。她幾乎從不出宮,爲數不多的幾次出宮也都是戒備森嚴,士兵圍的是裡三層外三層。據說公主小時候曾經有幾次差點被劫,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敢闖進皇宮去劫持公主?又是爲了什麼劫持公主?焰帝除了加強了皇宮的這倒是令人費解。
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公主?
民間傳說倒是兩種版本:一種是她絕美,酷似當年的帝后。
另一種剛好相反,她面貌不堪,所以焰帝纔將她久藏於深宮。
不過不管是哪種版本,不管是民間還是朝堂,公認的一件事卻是:芙蓉公主,絕絕對對是焰帝最重視的人。
事實上,從公主及笄開始,每年都會有一些王孫貴族前來提親,誰都想將焰帝的掌上明珠娶到手,可卻不斷碰壁而返。焰帝的對他們的挑剔簡直快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似乎根本沒人配得上他的寶貝女兒。
公主的婚事一拖再拖,居然拖到了19歲。
可能是不能再拖,亦或也有其它的原因,總之今年立春一到,焰帝便詔告天下:爲芙蓉公主公開選婿。
不管是不是能被選上,光是能親眼見到傳說中的公主這一條,就足夠吸引衆多人的目光。可是經過幾個月的重重的篩選,最後有機會進入皇宮內殿面見焰帝和公主的卻只有十人,只等初夏一到,公主生辰那日,由公主拋繡球親自定奪。
十位候選人裡,最受矚目的竟然並不是瓊烈本土的王孫公子,而是來自大楚的容覆歌。
容覆歌,大楚國君楚渝之義子,原大楚容相長孫,現定國大將軍容皓天長子。其母曠瑩瑩,是當今皇太后最心愛的侄女,真可說是一門顯赫。更加難得的是他本人也是生得氣宇軒昂,英俊不凡,文才武略無一不精。
唯一遺憾的是,他小烈芙蓉兩歲。
但,自古英雄出少年,說不準芙蓉公主還真就會選上個小駙馬呢。況且近年來,兩國邊境並不太平,按照目前的局勢來看,如果容覆歌能夠娶得芙蓉公主,勢必會緩解兩國之間越發微妙的矛盾關係。
總之,大熱門人選即是容覆歌。
而現在這個所謂的大熱門人選,卻正一臉的無可奈何,焦頭爛額。
“未央,姑姑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氣壞了!”容覆皺著眉,拉住正想跑走的一個小姑娘。
明明一看就是個絕美的小姑娘,可卻偏偏著了男裝。大大的眼睛裡盛滿了慧黠的笑意,樣子古靈精怪,正撅著嘴一臉不滿的樣子說道:“三哥哥你真是無趣,只要你不說,孃親怎麼會知道呢?她現在肯定以爲我留在西山溫泉呢!”
“你還說,帶你出來我快後悔死了!”容覆歌有些吃不消的樣子。
“哼,我哪裡還要你帶!我自己玩,你去忙著娶你心愛的公主好了!”叫未央的小姑娘毫不示弱。
容覆歌一臉的氣急敗壞,竟有些語塞:“你,你明明知道~~”
“我知道你和爹爹和孃親都有事不告訴我!”
未央掙脫開容覆歌的手,朝他做了個大大的鬼臉便不再理他,徑直朝著市集人最多的地方跑去。
容覆歌怒不出,只是嘆了口氣,皺著眉也緊忙跟在後面,未央在前面橫衝直撞,害得他緊張的跟在後面左擋右擋。
終於,未央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容覆歌,嘴角向上彎起,露出一抹淺笑蹦到容覆歌身邊,踮起腳拉著他耳語道:“三哥哥,你對未央最好是不是?”
未央在笑,可容覆歌的臉上卻明顯有了“糟糕”的神情。
“你又要做什麼”容覆歌戒備的語氣。
“孃親說過,人人生來是平等的,可是你瞧這裡,還在像買賣牲畜一樣的買賣奴隸,我們去攪和好不好?”
“這裡可是瓊烈,小心你又要惹禍。”
“我什麼時候惹過禍!”未央不滿的嘟起嘴,眼底居然馬上閃出一絲晶瑩,像是要哭的樣子。
容覆歌頓時慌了手腳:“算了算了,你要我如何我便如何可好?”
未央用力的點點頭,笑逐顏開。竟從隨身揹著的奇怪形狀的小包裡摸出一錠黃鋥鋥的金元寶朝著容覆歌晃晃說道:“我不要你如何,我只要你在旁邊不要擾我就好!”
容覆歌驚訝的看著手中沉澱澱的元寶,不知未央是何用意。
“我去用這個元寶買下他們,再放了他們!”未央手指向前面黑壓壓跪了一排的奴隸。
“用這元寶買?你哪來這麼大的元寶?”容覆歌愕然問道。
“反正不是偷的,三哥哥一會兒不要管我哦!離我越遠越好!”
“可是”
“不許破壞!”未央有些不耐煩了,轉身跑向攤子。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容覆歌狐疑的看著未央的背影,小聲嘟囔著,卻也知道拗不過她,只得硬著頭皮跟上前去,卻也真是沒有太過接近未央,只是警覺的四下望望。
“你要賣的奴隸共有多少人?賣多少價錢?”未央清脆的聲音響起,笑問站在一邊賣主模樣的人。
那賣主仔細一打量,面前這位小個子的年輕人細皮嫩肉水靈靈的明顯是女扮男裝,穿著雖普通但做工卻上等細緻,顯是刻意不願太張揚。
賣主做人肉買賣多年,三教九流接觸得多了,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這樣的人往往纔是大豪客!更何況,這年輕人手裡居然還握著一錠金光燦燦的元寶!
賣主馬上哈著腰,嬉皮笑臉的回話:“聽口音這位公子來自外鄉吧,小的共有十人,每人五兩,如公子全買下的話需要五十兩白銀”
“我想買,可我沒有銀子啊”未央皺著眉,猶豫的回答。
賣主又對著未央謅媚的說道:“這位公子說笑了,您手裡的,不就和銀子差不多嘛!”
“我這個和銀子差不多?那夠嗎?”未央天真的揚起頭問著賣主。
賣主心花怒放,心說真碰到個傻冒姑娘,估計是養在深閨多年,連金子的價值都不曉得!忙答道:“倒是差些,不過見公子是外地來的也不容易,就勉強賣給公子好了,也算跟公子交下個朋友”
未央開心的笑了,就要爽快的遞出元寶。
一旁有圍觀的老百姓卻忍不住開口阻止:“這怎麼可以,你的元寶遠遠超過五十兩!”
一時間竟是噓聲四起,紛紛指責賣主不該胡亂多收銀子。
那賣主心虛的看了看大家,心想著估計這有錢的主兒背後保不齊是有些什麼背景的,黑錢難賺,還是算了吧。惹著了小丫頭她再不買就壞了。
忙皮笑肉不笑的接過元寶惦了惦答道:“剛纔倒是看走了眼,公子這元寶倒是足夠份量的,那小的就按現價折算,再補給公子~~三十兩~~~可好?”
未央一副朦朦朧朧似懂非懂的樣子點點頭,那賣主從懷中上上下下摸了個遍,碎銀子一堆,卻依舊只是找出二十兩,有些爲難的看著未央說:“公子,小的只有這麼多了”
未央無所謂的揮了揮手,將賣主遞上來的碎銀子一股腦的倒進包包裡,豪氣的拍了拍胸膛說:“小爺我不在乎!賣身契拿來!”
那賣主笑的合不攏嘴,翻出十人的賣身契畢恭畢敬的遞給了未央。
未央一把拿過,隨手也揣進包裡,領著那十個人大搖大擺的離去。卻在經過容覆歌面前時擠了擠眼睛,容覆歌明白那意思是:快溜!
每次她惹了禍要溜時都是那副樣子!怎麼辦?跟著她唄!容覆歌嘆了口氣跟了前去。
還好未央並不真的打算把這十人領回去,只是找了個清靜地方,當面撕了他們的賣身契,又將那二十兩碎銀均分給他們,打發他們速速離開。那十個人自然是感激萬分,一口一個菩薩的叫著未央和容覆歌。
直叫容覆歌哭笑不得。見他們走得遠了,方纔問話。
“未央,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買的人貴了許多!”
未央白了他一眼:“傻瓜,你見過我吃虧嗎?”
容覆歌猶豫了下,搖搖頭靜待下文。
“剛剛市集旁邊就有家很大的錢莊,如果沒猜錯呢,現在那錢莊里正鬧得兇,因爲他們抓到了個騙子!用假金元寶換銀子的騙子!”
“什麼!你的元寶是假的!”容覆歌絕望的嚷著。
“錯!我的元寶是真的啊!它的的確確是個元寶啊!只不過有壞人說它是金的啊”未央一臉的無辜表情。
“可是,可是~~”容覆歌哭笑不得。
“三哥哥,沒有可是啦!你想啊,我從頭到尾也沒說過元寶是金的啊,我還在問那賣主,這夠不夠啊?是那賣主自己非說夠啊!”未央靈牙俐齒,倒叫容覆歌無言反駁了。
“哦,我倒是要算算看,鍍那層金子大概費了我五兩銀子,那賣主找給我二十兩。唉,賺得不多嘛,才十五兩,剛剛還全部分掉了,三哥哥,我好餓啊,我又窮,你請我吃飯好不好?”未央皺著眉,扯住容覆天的衣袖不停的嚷著。
“你!你還窮!你的元寶是哪兒來的!”容覆歌嗔怪的拍著未央的頭問。
“孃親的呀!孃親送給爹爹一尊好大的金像,騙他說是全金的呀,其實裡面全是爛木頭灌了鉛,哈哈哈爹爹還很高興呢!做金像多了些材料,我就偷偷做了些小元寶玩啊!”
“姑姑?她爲什麼要騙爹爹?”
“好玩啊?”未央莫名其妙的看著容覆歌,彷彿他問出了世上最蠢的問題。
容覆歌苦笑著搖搖頭,好玩?的確好玩,這世上恐怕只有姑姑和未央會這樣玩了。
“三哥哥,走吧好餓!”未央扯著容覆歌的衣袖,不停的晃著。
容覆歌無奈只好點頭應允,兩人相伴而行,只留下未央一路細碎的笑聲。
“未央,姑姑怎麼會想到做個假金像?”
“孃親說她的家鄉有很多啊,叫鍍金!”
“可是,這樣不好,下次不許這樣騙人了。”
“我騙的是壞人!”
“你又怎知他是壞人?”
“做人口買賣的還有好人?如果是好人,根本不會上當!他就是以爲我無知,想佔我便宜”
“唉,總之出門在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我懂啦,孃親教過我的!你再嘮叨個不停,呆會兒我還用假元寶付飯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