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爺!”
劉正朝它比了箇中指。
還好他反應快,不然就被當成自走型坐便器了。
灰鸚鵡見沒有得逞,眼中露出人性化的失望,然後飛到了更高的地方不理他了。
劉正順著它飛行的軌跡望去,才發現這裡的天花板和牆壁上到處都是樹枝、鳥巢之類的掛件。
而此時那些掛件上面也站著各種各樣的鳥類,有的在睡覺,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求偶,有的在交配。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本會館不接待除了鳥類以外的散客。”
一個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劉正低下頭一看,原來是一隻穿著服務生制服的獅頭鵝。
這隻獅頭鵝的頭部肉瘤相對體型較小而且形狀圓潤,頸部也偏細長,應該是頭母獅頭鵝。
“我是來幫朋友訂包廂的,它是你們這兒的會員,它的會員卡號是7734”
他報出了接頭人的卡號。
“稍等,我覈對一下。”
獅頭鵝從蓬鬆的胸毛裡拿出了一個寬屏手機,然後操作了起來。
“會員卡號正確。您要訂哪個包廂?”
獅頭鵝問道。
“我朋友最常訂的是哪個包廂?”
劉正問道。
“八號包廂。”
獅頭鵝看了眼手機說道。
“那就八號包廂。”
“好的,請跟我來。”
獅頭鵝收起手機,轉身朝樓梯走去。
他緊跟其後。
不得不說,看獅頭鵝走路真的很有喜感,尤其是它在保留了本能的同時,又不自覺在模仿人類走路的姿勢。
這就有一種孫悟空模仿鎮元子走四方步的既視感,它自己學得認真,八戒和沙僧看了就只會覺得好笑了。
“咦?”
劉正感覺自己好像在罵自己。
“先生,這裡就是8號包廂。”
獅頭鵝推開了一扇房門。
“你們這兒的包廂挺少啊。”
他掃了一眼說道。
“我們鳥類更喜歡空曠寬敞的環境,而且更喜歡社交,只有很少的情況下才會使用包廂。”
獅頭鵝解釋道。
“原來如此。話說起來,我看大廳裡又有小鳥又有猛禽,它們不會吃起來嗎?”
劉正好奇道。
“不會的,能來會館的鳥類都是具備高智商和高理性的精英,至少在會館內,我們完全可以剋制自己的本能。”
獅頭鵝驕傲地說道。
“哦。”
也就是說那隻灰鸚鵡確實就是故意的。
該死的瘟雞,別讓他逮著機會,不然絕對把它用下水道的糞裹起來做成叫花雞。
“包廂的最低消費是一千塊,您是現在點單還是等您朋友來了再點?”
獅頭鵝問道。
“先點一點吧。話說你這兒好像沒有我能坐的地方啊。”
劉正環視了一圈包廂後說道。
包廂裡的樣子和大廳大差不差,就是多了張桌子而已,他總不能坐到桌子上面吃。
地上倒是也有鳥窩,但就算他願意坐鳥窩裡,他的身高也沒到能夠到桌子的程度。
“不好意思,因爲很少有人類客人來,所以我們準備不足。請稍等,我去給您找一張椅子過來。”
獅頭鵝的服務態度倒是不錯,說完就離開了包廂。
閒著也是閒著,劉正還是嘗試坐了一下鳥窩。
“嗯,果然沒有牛馬的草堆舒服。”
他評價道。
大小不合適不說,鳥窩的材質也不行,樹葉、樹枝、毛髮什麼都有,坐著扎屁股。
幸好,獅頭鵝很快就叼著一張椅子回來了。
“讓您久等了,請坐吧。”
獅頭鵝放下了椅子說道。
“嗯”
劉正看著椅子嘴角微抽。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這應該是傳說的龍椅。
那一條條龍雕得栩栩如生,感覺坐上去就能黃袍加身的樣子。
“這張椅子有什麼問題嗎?”
獅頭鵝疑惑地問道。
“有。你們這兒不是百鳥會館嗎?就算弄也得給我弄個鳳榻吧?”
“我也不知道,這是老闆買的。”
獅頭鵝回道。
“你們老闆還挺實在的,親自給客人挑椅子。”
“啊,不是,這是老闆自己的椅子。”
獅頭鵝搖頭道。
“那你還是趕緊搬回去吧,要是你們老闆回來發現就糟糕了。實在沒有椅子就算了,我站一會兒也行。”
劉正無語道。
要是獅頭鵝一開始就讓他站著,那他肯定得讓它找張椅子過來。
但獅頭鵝竟然把老闆的椅子給他搬過來了,這麼實心眼的服務員他就不忍心見它倒黴了。
“沒關係,我讓老闆起來才搬走的。”
獅頭鵝表示不用擔心。
“你和老闆是?”
“我是老闆的妹妹。”
獅頭鵝說道。
“哦~”
這就不奇怪了。
既然是長公主搬來的龍椅,那劉正就坦然坐下了。
還行,比鳥窩還是強一點。
“您看要點點什麼。”
獅頭鵝從胸毛裡叼出了菜單,放到桌子上。
他拿起來一看,上面只有ABCDE四種套餐。
“這四種套餐分別是什麼?”
劉正問道。
“A套餐是新鮮水果套餐,B套餐是乾果套餐,C套餐是蟲子套餐,D套餐是肉類套餐,E套餐是海鮮套餐。”
“套餐的具體內容根據每天採購的情況而定。”
獅頭鵝說道。
“這些套餐不會都是生的吧?”
他狐疑道。
“是的。您是需要加熱嗎?”
獅頭鵝問道。
“算了,我還是先來份A套餐和B套餐吧。”
平時都只做生的,突然做熟的要麼半生不熟要麼熟過頭變成炭,還是吃點水果和乾果靠譜。
“好的,請稍等。”
獅頭鵝離開了一小會便推著餐車回來了。
它用嘴叼著籃子或者盆子,把餐品一份份放到了桌子上。
劉正看著它嘴裡流出的口水,欲言又止。
“請您慢用,有什麼需要就按牆上的服務鈴。”
擺好餐品後,獅頭鵝便離開了包廂,然後用爪子勾著門上特製的拉環把門帶上了。
“數量倒是不少,就是不知道價錢怎麼樣。”
這種內容、數量、價格都沒有的三無菜單幾乎就是明著告訴你要宰客了。
不過劉正倒不是很擔心,一來他現在財大氣粗,二來銀狼管這個地方專業對口。
百鳥會館要是敢宰他,他回頭就把這羣鳥全都宰了,那隻灰鸚鵡先糞後殺。
他也懶得削皮,隨手抓起一個水果吃了起來。
“呸!”
劉正一口把剛吃下去的水果連皮帶肉全都吐了出來。
這玩意兒形狀像芒果,果皮像西瓜,結果吃起來居然像榴蓮。他臭豆腐、豆汁兒、鯡魚罐頭都能忍,但榴蓮的臭味是忍不了一點。
“算了,還是先吃乾果吧。”
劉正把水果都扒拉到了一邊,專心吃乾果。
幸好,乾果裡面沒有刺客,不僅味道不錯,而且油水都很足。
熱知識,很多幹果的熱量比米飯還高得多,脂肪和蛋白質都很豐富,像壓縮餅乾裡就會放很多幹果。
等把一桌的乾果都幹掉後,他的體型終於恢復到了正常水平。
但也就是體型恢復了而已,體力儲備還是岌岌可危。
就在劉正思考是再點一份乾果套餐還是再試一下水果的時候,包廂的門被推開了。
他聞聲看去,門口站著一隻黑白色的大鳥,頭頂還頂著一大坨紅色。
這標誌性的紅色禿頭讓他一下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來者正是一隻和熊貓同爲一級保護野生動物的丹頂鶴。
說起來,只要是黑白配色的動物珍稀程度貌似都不低。
“血腥餐廳的人!”
丹頂鶴看見他身上的餐廳制服嚇了一跳。
“不用擔心,我現在正在休假期間,你就算點了外賣我也不給你送。”
劉正笑道。
“白癡纔會點血腥餐廳的外賣。”
丹頂鶴定了定神後吐槽道。
“你這句話可罵了不少達官貴人啊。”
他挑了挑眉。
“你在說什麼?”
丹頂鶴一臉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不愧是大劇院的人,演技真好。請站吧。”
“說吧,你要找我辦什麼事?”
丹頂鶴站到了他對面問道。
“你們大劇院是不是有隻黑天鵝?”
劉正進入了正題。
“沒錯。它是芭蕾舞首席,大劇院的臺柱子之一。”
丹頂鶴回道。
“你和它關係怎麼樣?”
“一般。合作過幾次音樂劇,架子大得很,看人都是斜著眼睛看,不過專業確實過硬,翅膀一動觀衆們的眼睛就被釘死在它身上了。”
丹頂鶴說道。
“你也是舞蹈演員嗎?”
“不,我是音樂劇演員,舞蹈只是工作的一部分。”
丹頂鶴搖了搖頭。
“我要是專門的舞蹈演員,那關係就不是一般了。”
隨即它又冷笑道。
“那是什麼?”
“仇恨唄。只要它還在舞臺上,你就永遠當不上首席,只能一輩子匍匐在它翅膀的陰影下,換你你恨不恨?”
丹頂鶴反問道。
“還好吧。我一向的原則是此路不通就挖地道,實在跳不過它我就跳槽去別的地方當雞頭,再不行我就改行。”
劉正聳了聳肩道。
“說得容易。你不是搞藝術的你不懂,真正跳舞跳得好的,舞蹈不僅是工作也是自我價值的實現,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那都自我價值實現了,還在乎別人是不是首席幹什麼?”
他反駁道。
“沒聽過相對論嗎?只要我把別人的價值踩下去了,我的價值也就相對地上升了。”
丹頂鶴振振有詞地說道。
“你這個相對論好像和我知道的那個不太一樣。”
劉正虛著眼道。
“那肯定是你那個不對。”
丹頂鶴篤定地說道。
“就算是吧。”
他決定跳過這個話題。
“黑天鵝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一隻‘醜小鴨’。我有一個研究神話生物的教授朋友,他對‘醜小鴨’這個種族很感興趣,想抓一隻來做研究。而我是個很熱心的朋友,願意幫他這個忙。”
劉正半真半假地說道。
“醜小鴨?這是個什麼種族?”
“醜小鴨一族會偷偷把自己的蛋下到別的鳥類的窩裡,然後挑選一隻最優秀的幼崽,搶奪它的外表和天賦,並且篡改大鳥的記憶。”
他把大白鵝告訴他的複述了一遍。
“聽起來像是杜鵑,不過比杜鵑更噁心。”
丹頂鶴聞言露出厭惡的表情。
杜鵑也會把自己的蛋下到別鳥的窩裡,讓對方幫自己養孩子。
杜鵑的幼鳥還會把別鳥的蛋拱出去,以保證自己得到充足的食物。
這種行爲被統稱爲巢寄生。
“情況大概就是這樣,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劉正問道。
“有。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第一,我需要黑天鵝的資料,越詳細越好。”
“第二,我需要掌握它的行蹤,越及時越好。”
“第三,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我需要你接近黑天鵝,然後點一份外賣。”
他一條條地說道。
“第三條不可能,我絕對不會點血腥餐廳的外賣。”
丹頂鶴聽完後搖頭。
“我可以給你足夠的補償。”
“你就是給我一千萬也不行,就算你說服了上面也不行,我寧願被追殺也不會點外賣。”
丹頂鶴態度堅決。
“好吧,那你就要負責幫我的人混進大劇院裡。”
劉正只好退而求其次。
“這個可以。”
丹頂鶴點頭道。
“皇帝不差餓兵,這是給你個鳥的行動資金。”
他直接取出了大概十萬塊錢放在桌子上。
看著一張張綠油油的鈔票,丹頂鶴頭頂的紅瘤都亮了幾分。
它在大劇院只是箇中流演員,十萬塊對它來說也是一筆鉅款了。
“你還有什麼需求儘管提。不管是錢還是事,我能做到的都會做到。”
“我只有兩個要求。第一,你辦事的時候一定要盡心盡力。第二,除了你的上面以外,不要把這件事情泄露給別人,更不要出賣我。”
“這兩點做得到,錢拿走。做不到,你現在就說。”
“別拿了錢又不做事,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鳥了。”
劉正盯著它的眼睛說道。
“真的什麼需求都能提?”
丹頂鶴把目光從鈔票堆上移開。
“真的。”
他點頭。
“幫我救個人。”
丹頂鶴說道。
“誰?”
“鹿童。他原來在動物園,但最近被賣給了一個富豪當私人寵物。”
丹頂鶴回道。
“所以他到底是人還是鹿?”
“他是人鹿混血,可以在兩種形態中切換。”
丹頂鶴說道。
“6。那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劉正問道。
“我家和他家是鄰居,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又一起上了演員培訓班。但後來他說他不想當演員了,要去參與一個什麼工程賺大錢。我們大吵一架然後不歡而散,再後來他就銷聲匿跡了。”
“等我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變成鹿的樣子待在動物園的玻璃房裡了。”
丹頂鶴淡淡地說道。
“他參加的不會是404工程吧?”
劉正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又遙遠又臨近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