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我不怪你騙我,但你不該貪我的錢
“我要開書鋪?”
溫禾詫異的望著面前的李道宗。
他自己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李道宗更納悶,眨了眨眼,問道:“這事大半個長安都知道了,而且你不是連店鋪的地址都已經選好了嗎?”
“我連店鋪都選好了?”
溫禾指著自己。
“我這幾天連門都沒出去,我去哪裡選店鋪啊。”
大半個長安都知道他要開書鋪的事情,就他不知道。
李道宗不禁愕然。
他今天知道這件事情後,便來找溫禾了。
之前傳的神乎其神的那本《三國演義》,如今只有宮中才有,他一直想看來著。
所以來找溫禾,看看能不能提前要上一本。
沒想到溫禾甚至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那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書鋪的名字都掛上去了,還是陛下親筆所書‘嘉禾書屋’?!?
李道宗說完,捧起茶杯抿了一口,擡眸一看溫禾,只見他震驚的瞪圓了眼睛。
“你說叫什麼名字?”
“嘉禾啊。”
“呵呵,爲何不叫邵氏呢。”
“你又不姓邵,爲何要叫這個名字?”李道宗覺得溫禾可能得了癔癥了。
連自己要開書屋這件事都不知道,還記錯了自己的姓氏。
溫禾自然沒有和他解釋,這兩個名字的含義。
要不然還要和他解釋什麼是電影。
他打了個哈哈便將這個話題轉移走了。
不過剛纔李道宗的話,倒是提醒了溫禾。
“去,叫文忠來一下?!?
溫禾對著身旁的僕役說了一句。
僕役點了點頭,躬身退了下去。
李道宗見狀,眼眸微微瞇起,意味深長的笑道:“你不會認爲是陛下私下做的這件事情吧?”
溫禾輕笑了一聲,拿起那碗蜜水喝了一口。
不多時,文忠匆匆而來。
見到二人後,上前行禮道。
“見過任城王,小郎君?!?
溫禾看著他,放下手中的小碗,問道:“聽說長安城內都在傳,我要開書鋪的事情,你可知曉?”
“此事老奴知道,那店鋪是陛下以您的名義買下來的,匠作監已經印刷好三千本《三國演義》,明日就開始售賣?!?
文忠笑著回道。
李道宗見狀,錯愕的張大了嘴巴。
這件事情,還真是皇帝陛下自作主張啊。
而且竟然沒將這件事情告訴溫禾。
“陛下可有讓你來告知我?”溫禾臉色有些冷,手指緩緩的在小碗的碗口上劃動。
文忠一愣,臉上有些心虛。
他連忙上前告罪道:“陛下確實有讓老奴轉告小郎君,只是老奴忙著前院的事情,所以不小心忘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還真是辛苦文管家了?!?
他說他忙碌前院的事情。
可這裡是溫禾的家,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除非有客人來,否則前院哪裡有什麼事情,需要文忠去忙的。
“不敢不敢,這都是老奴應該做的。”
文忠乾乾的笑了兩聲,額頭上已經滴落下冷汗了。
“此事某知道了,你退下吧?!?
溫禾的語氣很平淡,可他臉上的神色赫然流露著幾分冷意。
文忠雖然看在眼裡,卻沒有放在心上,向著溫禾和李道宗行了禮後,便退了下去。
“這刁奴,要不你去讓陛下將他換了?”李道宗從小經歷過不少這樣的事情,怎麼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溫禾搖了搖頭。
“不必了,他畢竟是陛下的人,我可不好得罪他?!睖睾虘K淡的笑了一下。
李道宗卻看不過去的喝道:“有什麼好擔心的,某去幫你說話?!?
“任城王,真的不必了,誒誒,你別走啊,任城王?!?
溫禾嘴裡說著不要,但他只是單純的站了起來,連攔都沒有去攔。
文忠最近有一些不安分了。
甚至連府內的賬簿都已經好久沒給他過目了。
他甚至不知道,這段時間,從府裡的工坊拿出去多少肥皂和玻璃。
李二或許不會換了文忠,但至少會給他一個教訓。
立政殿內。
直到李道宗來請見後,李世民還有些疑惑。
難道是鴻臚寺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李世民蹙著眉頭,便叫他進來。
“臣拜見陛下?!?
“承範啊,今日爲何事進宮啊?!?
李世民一擡頭,就看到李道宗眼中帶著幾分怒意。
他的眉頭不禁鎖的更深了。
這李承範今日是怎麼了?
“陛下,臣今日去高陽縣子那了,竟然被一個惡奴給欺了?!崩畹雷谟脑沟?。
聽到他去溫禾那裡,李世民並不意外,可聽到李道宗被人欺負了,他卻有些不相信。
這長安城內誰人敢欺負李道宗啊。
溫禾那豎子更不敢了。
“難不成是溫禾得罪你了?”李世民失笑道。
李道宗和溫禾那豎子,整日打打鬧鬧的,他都見怪不怪了。
可告到御前可還是頭一次。
“不是高陽縣子,是他府中的那個管家,竟然欺上瞞下,連高陽縣子都不敢責怪那管家。”
李道宗爲溫禾叫屈。
“文忠?”
在李世民的印象中,文忠可是個忠心的。
而且辦事穩妥,怎麼會出現欺主的事情。
何況就溫禾那個性格,只怕也不會任憑一個下人欺負他吧。
他可是連長孫衝都敢打的人。
“您還不知道吧,溫禾今日才知道自己要開書鋪這件事情,要不是臣去了他家,那文忠都不見得會和溫禾說起此事?!?
李道宗幽幽的說了一句。
李世民的臉色赫然陰沉了下來。
難怪他今日等到現在,還不見溫禾進宮。
他就說,以溫禾那性子,知道這件事情後,怎麼可能這麼沉的住氣。
原來是他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高月!”
李世民重重的將手中的劄子拍在桌案上。
一旁的高月見狀,連忙躬身走了過來。
“陛下。”
“你親自去一趟高陽子府,查一查那刁奴,若是真的欺主,便將他送到掖庭去,再派……罷了,讓那豎子自己去找牙行吧。”
李世民頭疼的揉著鼻樑。
他算是看出來了,李道宗這麼急匆匆的來宮裡,多半也是那豎子利用了前者。
“陛下,我家裡還幾個聽用的,不如……”
“你自己去找那個豎子說去,朕還有事,快滾?!? 李世民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李道宗見狀,笑呵呵的告退了。
等他走後,李世民無奈的嘆了口氣,讓人去把黃春叫來。
不久後,黃春急匆匆的趕來。
“奴婢拜見陛下?!?
黃春行了大禮。
李世民也沒叫他起來,低著頭一邊處理著政務,一邊對他說道:“這幾日溫禾應該會招一些人入府,你找一些機靈的進去照顧他,不過這件事情就不要對外說了?!?
“諾?!?
黃春應下,隨即便退了出去。
溫禾府內。
高月帶著人到時,文忠還詫異爲何突然來了這麼多人。
“可是陛下有旨,我去叫高陽縣子。”
他說罷,正要轉身離去。
卻見高月突然冷著臉,背對著身後的人一揮手:“拿下!”
“什麼?”
文忠頓時詫異不已。
“爲,爲何要拿我?”
“你這刁奴,陛下昨日與你交代之事,你竟然隱瞞高陽縣子,不知你往日在這府裡是如何仗著陛下威名爲非作歹的!”
高月等著文忠。
後者聞言,頓時驚恐的瞪圓了眼睛:“中官誤會了,誤會了,老奴只是太過忙碌,一時間忘記罷了?!?
“行了,不用在某的面前裝這委屈的模樣,這樣的事,某見的多了?!?
高月根本不在意他的哭喊。
他在宮裡這麼多年,見過太多這樣,表面看起來忠厚,暗地裡卻欺上瞞下的事。
“先等等。”
忽然間,只聽一聲勸阻。
高月不滿的回過頭去,只見溫禾朝著這邊走來,他臉上頓時堆起了笑臉。
“溫縣子啊,您怎滴來了,這刁奴讓奴婢帶走便可?!?
“小郎君救命啊,老奴,老奴沒有欺上瞞下啊。”見到溫禾,文忠頓時就像抓住一個救命稻草一般。
溫禾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輕笑道:“我不怪你騙我,但你不該貪我的錢?!?
“小郎君冤枉啊,老奴沒有,絕對沒有?!蔽闹移疵膿u頭。
若只是因爲欺騙溫禾被罰,他最多下半輩子在掖庭過活。
但要是查出他真的貪了溫禾的錢,那麼他也就沒有下半輩子了。
不過文忠還是有這個自信的。
他不相信溫禾能夠查的出他做的那些手腳。
這少年確實神奇什麼都懂,可那賬簿如此複雜,即便是經年的賬房先生,也都不一定看的出來。
當年他在秦王府,能當上管家,可不僅僅是因爲辦事得力。
“行了,別嚎了。”
溫禾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轉頭看向高月。
“高中官,麻煩你的人去賬房,將賬簿拿出來,免得到時候說我動手腳。”
“好,你放心,這刁奴若是真的敢貪了縣子的錢,奴婢定然如實稟告陛下,定叫他生死兩難。”
高月瞪著文忠。
可後者強撐著鎮定的說道:“小郎君,您真的誤會某了,”
當年他在秦王府便沒少做手腳,即便是當年的秦王妃,如今的皇后都未曾看出端倪來。
一個區區溫禾……應該看不出來吧。
沒多久,賬簿便被送來了。
溫禾當即讓人搬來了桌案,讓人準備了筆墨。
“縣子,要不奴婢去請民部的人過來?”
高月提議道。
他是擔心溫禾看不懂這賬簿。
後者搖了搖頭:“不必了,若是連賬簿都看不懂,那我還如何教導太子他們。”
不過當他放開賬簿的第一頁,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記載,忽然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不得不說他還是小看古人了。
這麼複雜的記賬方式,難怪文忠有這樣的信心,覺得能夠欺騙過自己。
但可惜啊,終究還是落後了一千多年。
就是多花費一點時間罷了。
高月半信半疑,隨即看了一眼桌案上的東西,又提醒了一句:“縣子可要算籌,奴婢就讓準備去?!?
“多謝高中官了,不過不必了,我這有比算籌更好用的東西。”
溫禾謝過高月後,隨即對著身旁的僕役說道。
“去右院那邊,讓他們把我之前做好的算盤拿過來?!?
在察覺到文忠可能貪污的時候,溫禾便開始做準備了。
“算盤?”
高月不禁好奇。
這東西聽起來,應該是和算籌一樣的。
他轉頭看向文忠:“你這刁奴,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不老實交代,非要讓縣子查出來,你才肯認罪不成?”
“高中官啊,這分明就是小郎君想要除掉我,他早就對我不滿了,這是冤枉啊?!?
文忠知道,今日之後他和溫禾算是撕破臉了。
可他是皇帝陛下潛邸時的管家,來溫禾府中也不是來做奴僕的,而是來監視他的。
他就不信,如果沒有證據,皇帝陛下真的會趕自己走。
而只要查不出東西來,他剛纔這番說辭,傳到陛下的耳中。
那陛下定然會對溫禾起疑心。
那往後,還不是讓他隨意拿捏。
高月頓時皺起眉頭,上前衝著他就打了兩巴掌。
文忠頓時懵了。
就在這時,只聽到溫禾突然“嘖嘖”了兩聲。
“文忠啊,你這手法太粗糙了,半個月前定了五百隻雞,除掉路上折損,和到府裡病死的,最後只剩下二十隻。”
溫禾擡頭看向文忠。
後者卻不慌不忙的說道:“這,這是常有之事,路途遙遠,自然會有折損?!?
“那府中接管這批雞的人是誰?”溫禾問道。
“是,是我親自接管的,還有後院的二石頭,他負責養雞,不過因爲他養死了這麼多隻雞,所以我就將他放走了。”
這意思是沒有人證了。
溫禾卻嗤笑一聲:“你之前說長安母雞如今十文錢一隻,可爲何這五百隻雞,卻花了整整一百貫?”
“吃食,養這些雞的吃食?!?
“這些雞吃的什麼,竟然要花這麼多錢?”
“麩皮。”
“一斗麩皮多少錢?”
“一貫。”
“一斗麥米呢?”
溫禾氣定神閒的望著他。
文忠的聲音已經在發顫了。
他不相信溫禾能夠這麼快就看出這裡面的細節。
“而且某記得,某幾乎沒怎麼吃過麥米吧,若是府中僕役吃的,可也不可能吃下整整一百石吧!”
溫禾突然一聲大喝。
只聽得“噗通”一聲,文忠雙腿一軟,赫然跪在了地上:“小郎君,老奴,老奴錯了,這些麥米,老奴私自拿去救濟災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