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林恩的壓哨絕殺
望著伊薇絲特主動遞來的纖細手掌，終焉魔女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這副模樣看起來簡直就像是過去那個性格極端的自己，想要和她達成和解一樣。
然而對方臉上的不耐和隱隱閃過的憎惡，卻無時無刻都在提醒她，這只不過是爲了拯救林恩而暫時的休戰。
在這之前，魔女小姐甚至隱隱感覺所有人都會因爲彼此間的嫌隙，導致最終葬身於此。
這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能和自己的信徒一同赴死，有種話本小說中殉情般的浪漫和美感。
當然，她也可以選擇將林恩的意識帶去萬神殿，將伊薇絲特和女神緹雅留在這裡。
不過一旦過去的自己死亡，未來的她也將不復存在。
她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唯獨沒有預料到眼前的這一幕會如此真切地發生在眼前。
魔女小姐很清楚，十萬年前的自己究竟有多麼扭曲，又對她的存在懷抱著何等嫉妒和憎惡。
雖然這麼說很奇怪，可倘若讓她設身處地地站在伊薇絲特的角度想想，那種自己的信徒隨時都會被拐跑的焦躁感，只是瞬間就令她幾乎快要崩潰。
反正如果是她的話，縱使死在這裡，也不會選擇屈膝於十萬年後的自己，依靠對方的力量逃出生天。
本該是這樣纔對。
也正是因此，伊薇絲特遞來的手掌才顯得那樣虛幻。
換句話說，爲了拯救林恩的生命，她甚至能壓下自己乖戾而又扭曲的本性，將心中的憤怒和憎恨暫時放到一旁，選擇和仇人達成和解。
不知爲何，同步著伊薇絲特記憶的魔女小姐，感受著十萬年前的自己此刻的心緒變化，沉默無言。
看樣子，她真的被自己的信徒改變了很多。
可隨後魔女小姐的心中又浮現出一絲困惑和遲疑。
如果是自己的話，可以做到和伊薇絲特同樣的事情嗎？
不知爲何，她不敢去深想這其中的關竅。
就彷彿一旦刨根問底，會發現自己被那傢伙比下去了一樣。
“所以.你還在猶豫什麼？”
伊薇絲特夾雜著不耐的聲音，無比冰冷地傳入終焉魔女耳中。
她下意識回過神，感受到兩女投來的疑惑視線，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用不著你提醒。”
終焉魔女彷彿恢復了往日的清冷和高貴，淡淡回道。
“啪！”
伴隨著清脆的聲音響起，兩人的掌心頓時交迭在了一起。
下一秒，伴隨著熾烈的紅光沖天而起，以精神思念體駕臨於此的魔女小姐，還有伊薇絲特之間，彷彿以擊掌爲信號，發出了某種奇異而又和諧的震顫。
源源不斷的超凡之力奔涌而出，宛如赤色的霞光般，將整個神月之隙染成了無比壯美的顏色。
與此同時，一股浩瀚無邊的偉力從天而降。
那股力量是如此強大，隱隱蘊藏著某種名爲“支配”和“毀滅”的氣息，即便以女神緹雅的眼界來看，十萬年的時空長河之中，也根本沒有哪位神明能夠擁有這樣至高無上的權能。
我未來即將面臨的對手，便是這樣的存在嗎？
注視著逐漸融爲一體的伊薇絲特和終焉魔女，女神緹雅的臉色有些難看。
雖然早就體會過魔女小姐的可怕之處，可眼前的情景仍舊令她心生絕望。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這兩個女人關係很差，絕對不可能達成統一戰線，而她卻不會和十萬年前的自己產生嫌隙。
女神緹雅輕輕撫摸著胸口，默默想道。
同一時間，熾烈的紅光來得快去得也快，短短數秒便消弭無形。
光芒的正中央，只餘下一名身材高挑的白髮女人，臉上生長著漆黑的魔紋咒印，神色淡漠地凝視著高空之上的那個行星肉團。
她的存在似乎有些奇特，同時結合了終焉魔女和伊薇絲特的不同特徵，彷彿兩人極爲短暫地結合在了一起。
計劃的第一步，達成。
女神緹雅深吸一口氣，與此同時默不作聲地將林恩的身體摟入懷中，讓他枕著自己的胸部。
然而這終究是過去的自己，比起十萬年後那個成熟而又曼妙的身體，眼下的她還未發育完全。
感受到林恩呼出的灼熱氣息，女神緹雅臉上泛出一絲紅暈。
“能夠動用的力量只夠揮出一擊。”就在這時，白髮女人忽然開口，“一擊之後，合體不攻自潰”
“所以，那邊的癡女，你必須將眼前這個噁心的玩意強行控制至少三秒.做不到的話，就殺了你。”
似乎察覺到女神緹雅想要對林恩動手動腳的小心思，眼前伊薇絲特和終焉魔女的結合體冷冷道。
見狀，女神緹雅回過神，隨後深吸一口氣。
“放心，我會做好我自己的本職工作。”
能夠隔著十萬年的時光，像現在這樣緊緊抱著林恩，而眼前的女人似乎也暫時沒有想要追究的心思，對她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因此，女神緹雅並未在意對方充滿攻擊性的話語，緩緩閉上雙眼。
身爲第二代皎月女神，她所擁有的權柄和比阿特麗絲大致相同。
雖然眼下遭到了時空長河的削弱，但想要對眼前醜陋至極的行星肉團造成阻礙，卻也並非難事。
下一秒，一道皎白的神環，從女神緹雅的腦後隱隱浮現。
與此同時，天空中宛如肉瘤一樣揮舞著觸手快速飛來的行星肉團，忽然停在了原地。
這是何等的偉力！！！
感受著自己所展露出的神話形態，意識早已遭到污染、變得渾濁不堪的比阿特麗絲，在心中發出了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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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祂的身上再也看不出絲毫曾經皎月女神的影子，就彷彿墮入邪神之道後徹底放棄了原本的底線，就連審美觀念都遭到了扭曲。
祂忽然覺得，在體內橫衝直撞的這股力量，比起曾經一味追求的純潔和美感，簡直要強大太多。
甚至隱隱產生了“爲什麼不早些擁抱污染”的念頭。
這便是來自惡魔的可怕能力。
即便是神明，在長期遭到污染和囈語的同化後，也會不可避免地墮入可怕的深淵。
察覺到意識深處充斥著的強烈思緒，眼下的比阿特麗絲滿腦子都想著毀滅和虐殺，唯有生靈的鮮血和哀嚎，方能化解心中的渴求和焦躁。
殺！！！
操控著行星肉團表面無窮無盡的觸手，比阿特麗絲驅散了周身的重力，用巨大無比的豎瞳凝視著眼前的幾名女人，宛如末世天災般緩緩落下。
嗯？
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是人？還是數量？
望著眼前熟悉卻陌生的白髮女人，比阿特麗絲竭盡所能地想要思考，心中隱隱泛起了強烈的神性預警。
然而眼下的祂由於展露出了神話形態，導致喪失了幾乎全部理智，因此，對於戰局的基本判斷和分析都已經消失殆盡。
祂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殺死眼前之人，然後破開神月之隙，朝上方散發著數百萬生命氣息的大型城市飛去。
此刻的格洛斯廷，儼然又一次遭遇了邪神即將降臨的危急。
然而比起上次發生在舊工廠的死寂者之墓事件，眼下所要降生的，卻並非庫修斯坦恩那樣的一縷意識，而是一尊實打實的墮落邪神。
擋我者死！
比阿特麗絲低沉地嘶吼著。
然而轉化到神話形態的醜陋身體上，卻僅僅只是發出了猶如聲波般的“嘰嘰”聲，擴散在神月之隙的浩瀚空間內，令人頭皮發麻。
“.”
祂無言地注視著眼前的白髮女人，卻發現對方的臉上似乎並沒有對祂的這種形態產生絲毫畏懼，反倒是有種蔑視一切的冷漠在內。
這種神情瞬間就激怒了比阿特麗絲。
祂剛要出手，卻忽然發現懸浮在高空之上的白髮女人，忽然雙手虛握，置於胸口，彷彿正豎舉著一柄長劍，一言不發地凝視著劍刃表面的冰冷鋒芒。
下一秒，足以媲美祂身後神國之門的巨大門扉，洞穿了此地脆弱無比的異次元空間，轟然降臨！
那是一道由鮮血和亡骸構築出的冥府之門，倘若和伊薇絲特相熟的存在，很容易便能認清，這是她除了血色荊棘之外的又一大招牌能力。
一旦動用了這項能力，她便能極爲短暫地從鮮血門扉後的死亡空間內借取極爲強大的力量，瞬間爆發。
伊薇絲特並不知道這扇門扉究竟通往何處，唯有魔女小姐十分清楚。
正如比阿特麗絲身後懸浮著的神國門扉一樣，她們所擁有的這扇鮮血門扉，同樣通向了某處名爲神國的存在。
那是未來的伊薇絲特成神之後所構築出來的國度。
“嘎達嘎達嘎達.”
伴隨著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頭摩擦聲，兩隻宛如山嶽般粗壯的骸骨大手，纏繞著血色河流以及無窮無盡的嚎哭之影，從門扉中緩緩探出，有如白髮女人的姿勢一樣，雙手虛握，掌心隨後迸發出沖天而起的熾烈紅光！
伴隨著力量不斷擴散，一柄彷彿要將天地捅穿的血紅色巨大劍刃，出現在了骸骨大手的掌心。
那雙骸骨大手彷彿是白髮女人手臂的延伸，隨著她的動作，緩緩朝上方高舉。
緊接著，猶如滅世雷霆般裹挾著令人膽寒的兇威，化作一道赤紅色的劍光，重若千鈞般朝著下方快速斬去！
比阿特麗絲剛想操控著周身的觸手凝聚出實體擋下這一擊，然而下一秒，突如其來的思維滯澀感襲遍全身。
有那麼一瞬間，祂忽然感覺體內的權柄消失一空，就像是被人竊走了一樣。
祂下意識轉動巨型豎瞳，朝著心念所感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名猶如皎月女神般的少女，此刻正抱著一名生死不知的少年，雙眼緊閉，腦後懸浮著令祂感到無比熟悉的皎月光環。
該死的小偷！
憤怒襲上比阿特麗絲的心頭。
下一秒，強烈的精神衝擊順著巨型豎瞳的視線，涌入對方的意識深處。
伴隨著一聲痛呼，那名少女腦後的光環崩解成無數碎片，鮮血也從七竅中緩緩流淌了出來，儼然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然而包括方纔的思維停滯在內，這終究耗去了祂數秒的時間。
再度回過神，那柄開天闢地的血色巨刃，已然襲至面門。
“轟——！！！”
伴隨著撼動空間的強烈震顫，光芒一閃而逝，血色巨劍宛如熱刀切黃油般，瞬間嵌入行星肉團的正中央。
“嘰——！！！”
行星肉團體表的無數觸手糾纏著、扭曲著，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尖銳聲響。
好疼！
該死的螻蟻！！！
吃痛之下，神話形態的比阿特麗絲被激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力，陡然綻放出無比邪異的漆黑光芒。
與此同時，方纔還無比順暢地快要將行星肉團一分爲二的血色巨刃，極爲突兀地停了下來，卡在了對方巨大的身軀之中。
彷彿再也無法寸進分毫。
不好！！！
感受著溫熱的鮮血從鼻腔和眼角緩緩流淌，縱使大腦疼得彷彿被燒紅的鐵釺伸進去攪動了一番，女神緹雅依舊努力維持著意識的清醒，挺直腰身，將林恩緊緊抱在懷中，替他遮擋著周圍的力量亂流。
與此同時，注視著骸骨大手緊握著的血色巨刃，祂的臉色逐漸變得有些蒼白。
縱使短暫地合二爲一，可那終究遠遠無法達到魔女小姐的巔峰境界，想要一擊殺死神明，還是差了一點。
比阿特麗絲並非站著不動的活靶子。
在察覺到疼痛和危險後，體內的潛能前所未有地爆發了出來，以至於竟然能在短時間內和合體後的魔女小姐分庭抗禮。
然而女神緹雅很清楚，在去之前終焉魔女曾對她說過，倘若這一擊沒有得手，合體不攻自潰。
屆時，失去了唯一正面輸出手段的她們，將再也無法對抗神話形態的比阿特麗絲。
這是毋庸置疑的絕境。
到此爲止了嗎？
女神緹雅緊咬銀牙，脣角溢出鮮血，意識瀕臨破碎，受到了源自萬神殿內本體的感召。
不論如何，身爲寂靜聖女的緹雅，此刻都只有四階。
在方纔行星肉團的注視之下沒有暴斃當場，都已經極爲不易。
而對於一個連五階傳奇都沒有達到的超凡者，又能要求什麼呢？
此刻，雙手持劍的骸骨大手錶面浮現出絲絲縷縷的裂紋，血色巨刃也隨之黯淡了些許，看樣子隨時都會解體。
白髮女人更是臉色蒼白，氣息紊亂，僅僅憑著最後一口氣勉強維持著身形，無論如何都不願後退一步。
此時此刻，終焉魔女和比阿特麗絲之間的角力已經達到最關鍵的時刻，彷彿天秤一樣勉強維持著脆弱的平衡，只需稍稍觸動，便能將其打破。
然而倘若沒有外力介入，結果只會以兩女的合體遭到解除而落敗，最終慘淡收場。
望著眼前猶如世界末日般的可怕情形，女神緹雅低頭望了望懷中緊閉雙眼的少年，眼中浮現出一絲溫柔和留戀。
至少要讓他活著出去。
抱著這樣的想法，縱使早已油盡燈枯，女神緹雅卻再度閉上雙眼。
她要拼盡最後的力量，打破終焉魔女和比阿特麗絲之間的焦灼角力。
這樣做的結果會令聖女緹雅本就無比微弱的意識徹底磨滅，與此同時，十萬年後的她也將不復存在。
明明纔剛剛和心愛的男人見面，卻連一句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就要再次天人永隔。
好不甘心。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比起自己孤獨地茍活於世，她更希望林恩能帶著她的信念，好好活下去。
畢竟，就連伊薇絲特那樣的女人，都能爲了拯救林恩而暫時放下和終焉魔女之間的仇恨和成見。
倘若連這樣的犧牲都無法做到，未免也太小家子氣了些吧？
下一秒，原本在邪神注視下徹底破碎的皎月光環，無比艱難地凝聚在腦後。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溫和的聲音忽然從耳邊響起。
“壓哨絕殺這種事，還是交給真正的主角來做吧。”少年的掌心輕輕覆蓋在女神緹雅的肩頭，向她傳遞著令人安心的能量，“畢竟.這是由我開啓的故事。”
剎那間，難以置信的情緒涌上心頭。
這道聲音彷彿絕境中的一束光，自天邊而來，劃破了漆黑的永夜。
女神緹雅的眼角瞬間溢出淚水，下意識想要睜開眼好好看看他。
“別睜眼，繼續維持著自身和比阿特麗絲之間的聯繫。”林恩制止了她的行爲，隨後擦去脣邊的鮮血，緩緩站起身，“按理說，這具身體本就是祂爲自己挑選的容器，再加上未來的你繼承了祂的權柄，導致這種聯繫也隨之加深了許多。”
“不僅是力量，甚至就連記憶都能憑藉這種聯繫共享，而先前你通過操弄權柄導致祂思維停滯的舉動，便是最有力的明證。”
“所以，爲了打破魔女小姐和祂之間的角力，你纔是那個最重要的破局點。”
女神緹雅一邊遵循著他的要求，一邊下意識問道：“我該.怎麼做？”
“無需做得太多，只要能再令比阿特麗絲的心神產生一絲破綻即可。”凝視著高空之上的膠著戰況，林恩的嘴角忽然掀起一絲輕笑，“既然你們之間就連記憶都能共享，那麼考慮到祂對於男性抱有極爲強烈的憎惡這點，要做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緹雅，還記得逃亡的那天晚上，你在牀上對我做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