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清清突然丟下他們跳崖?她不是對他們用情至深嗎?爲什麼捨得拋下他們,放棄自己的生命?今天白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對他們的情,幸福的承諾,還有海誓山盟,情意綿綿呢?這些她都忘了嗎?找不到魅就真的不行嗎?爲什麼要這樣丟下他們?
“快,快去山崖下找清清,她是天命之人,不會就這麼死掉的,不會的……”芙兒驚慌的喊著,連忙轉身沿著小路往山下跑。
一羣男子早已成了淚人兒,在心痛難過的時候,卻誰也不能放棄最後一點希望。
山崖下,魅緊緊的抱著清清,輕撫著她的臉頰,淚流滿面。
爲什麼這麼傻?爲什麼要這麼聽話?難道真的愛他到這樣程度嗎?那爲什麼當初要那樣選擇,她這麼做是爲了什麼?僅僅是爲了得到他的原諒就跳崖,捨棄一切,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我讓你死你就去死,你怎麼就這麼聽話,你不是愛極了你的夫君們嗎?爲了我這麼一個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重要的男人,捨棄江山,拋下深愛的衆位夫君,豁出命,這樣真的值得嗎?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可以爲我做到這種份上?到底是爲什麼……”
他哭著詢問,只是懷中的人兒已經昏迷不醒,回答他的,只有樹葉的沙沙聲,與小蟲的鳴叫聲。
今夜月色剛好,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大地上,映照著她的臉,她緊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陰影,清靈的模樣如同月光仙子般美麗。
魅看著她昏迷的樣子,淚水模糊了雙眼,卻忍不住低頭親吻她嫣紅的脣瓣。
清清,你的情我理解了,你的真情真意,我都能夠體會。但是,請給我點時間,傷得太深,心中還有太多放不下。讓我好好想想,等我想通了,我會回來找你的,我們再重新開始。
魅拿過清清手中的血衣,將它丟到一邊,手指輕指,衣服燃起了火焰,緩緩的燒著。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魅將清清放在了地上,站起身,雪白的長袍一瞬間變成了火紅色,最後看了一眼那堆燃燒的紅色火焰,他消失在了空氣中。
七位男子急匆匆趕到山腳下,看見一襲白衣的清清躺在地上,都如同發了狂般衝過去。
但是看見昏迷不醒的她,他們卻無措了,愣愣的圍在她的身邊,遲疑的不敢伸出手,不知道該不該碰她,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還有氣息。
他們害怕,恐懼,生怕伸出手觸碰她的時候,會觸碰到滿手的鮮血,更怕觸碰到冰涼的感覺。
“清清……不要,千萬別有事……”柳飛絮恐懼的瞠大眼,直直的盯著清清緊閉的雙眼,眼淚滴落。
不會的,清清不會就這樣丟下他們的,她說了要看著孩子出生,看著他長大成人的,不會就這麼丟下他們父子的。她說過,他們每一個在她心中都是獨一無二,不能失去他們任何一個,她一定不會就這麼拋下他們的。
在這種時候,芙兒果然是最冷靜的,雖然慌亂,害怕,難過,但是卻鼓起勇氣伸出了手,探向她的鼻息。
他屏住呼吸,謹慎的感覺著,感覺到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自己的手指上,他的淚流的更加洶涌,但臉上卻露出了狂喜的笑容,心中也漸漸鬆了一口氣。
“清清……清清沒死,還有氣息,清清沒死……”他開心的喊著,一把擁住清清,緊緊的擁著,生怕一個鬆開她會消失不見。
終於,大家都放鬆了心情,但是緊繃的心情一放鬆,所有人都虛脫崩潰了,控制著不敢掉下來的淚,一瞬間決堤,立時哭聲一片,淚水四溢。
他們真的嚇壞了,如果她真的就這麼離他們而去,他們一定會不顧一切的隨她而去,與她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因爲芙兒激動的擁抱,一封書信從清清的懷裡掉出了一個小角。
哭泣之餘,閉月也發現了它,他詫異的伸出手,將它拿出來。
“這是什麼?”他拿著那封信,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清清,又看了一眼兄弟們。
“好像是書信的樣子,打開看看吧!”韻兒擦了擦眼淚,看向那封信。
“嗯。”閉月點點頭,打開那封信,抽出裡面的信紙,藉著月光,以及旁邊微弱的火光,將裡面的一字一句念給大家聽。
“芙兒、韻兒、絮兒、月兒、煙兒、月、花落,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世上了。不要傷心,不要難過,你們對我的情,我心中銘記,我對你們的情,你們應該也清楚,但是現在,我希望你們可以忘了我。我做錯事,該由我親自來彌補,出發前,我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只是沒想到今天真的走上了這一步,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本來想趁這一路上多跟你們相處一點時間,多陪陪你們,給你們留下點美麗的回憶,但是事與願違,一路發生了這麼多事,以至我最後只能以這種方式與你們道別。
對不起,我無法遵守自己的承諾,無法給你們幸福,無法跟你們白頭到老,你們恨我吧,但是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若是有更值得你們託付終身的人,就改嫁吧!別拿自己的一生來守著我這個死人,我會心疼的。
絮兒,對不起,我不能看著孩子出生了,我不是一個好的妻子,也不是一個好的孃親。雖然道歉的話很蒼白無力,但是,我只能說,對不起……”
聽了閉月唸的內容,衆男子都沉默了,靜靜的看著清清,心中都不是滋味。
一路的情意綿綿,熱情繾綣,原以爲只是她好色,貪戀他們的身體,卻不曾想她是早已下了決心,必要的時候用自己的生命換取魅的原諒。就爲了給他們留下點甜蜜的回憶,爲了珍惜現在擁有的時間,而擺出好色的模樣,每天尋歡作樂。
難道這就是她給他們的補償?她這樣,對他們來說不是補償,而是最殘忍傷害。她難道不知道,越是快樂甜蜜,帶來的是更加痛苦的回憶嗎?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們?爲什麼要這麼殘忍,爲什麼……?
想著信上的一字一句,每個人都感覺到了痛徹心扉的感覺。
她竟然揹著他們將遺書都寫好了,僅僅是向他們道歉而已,她難道以爲一句“對不起”,就能夠將她做的事抹殺掉嗎?竟然這樣丟下他們。
“嗯……”昏迷的清清終於輕吟出聲,蹙了蹙眉,緩緩睜開了眼睛。
“清清!你醒了嗎?清清!”芙兒看著她醒過來,一下子將遺書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
“芙兒,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清清坐正身子,看著環繞在自己身邊的衆位男子,驚訝的瞠大眼。
“我不是已經……”想起自己已經跳崖了,她擡頭望向旁邊高高的山崖,自己現在時在山崖下沒錯,所以自己是真的跳崖了。
可是……芙兒他們在這裡,我不可能已經死了,難道我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來都沒事嗎?那魅呢?魅去哪兒了?我自知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從這麼高的懸崖上跳下來肯定是必死無疑,但是現在卻毫髮無傷,一定是魅救了我。
“我沒事,肯定是魅救了我,魅呢?魅去哪兒了?爲什麼他沒有在這兒?魅……”
“啪!”一聲脆響的巴掌,打斷了她的話。
柳飛絮緊緊的攥著自己的手,憤怒的看著她。
“你唯一一次打我,是因爲我說過分的話,不愛惜自己跟寶寶的生命,可是今天,你是怎麼做的?你竟然捨棄自己的生命,拋下我們不管。你有沒有想過,你不在了我們要怎麼辦?我們不過是柔弱男子,沒有了你,天下大亂,我們何以爲家,怎麼生存?你的生命不是你一個人的,也是屬於我們,屬於天下百姓的,你這麼輕視自己的生命,傷心難過的是所有愛你的人,你這樣做對得起誰?這樣的你又有什麼資格教訓別人,有什麼資格要求我們按照你的交代生活下去?”柳飛絮撫著自己的胸口,心痛的質問,指責她的不是。
“對不起……”清清忍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流著淚道歉。
柳飛絮也虛脫了,指責她,質問她,最難過的是自己。
他輕輕的伸手撫上她微微紅腫的臉頰,眼中滿是淚水,也後悔自己出手這麼重。
“疼嗎?”他含淚問。
“不疼。”清清連忙搖頭。
“清清,對不起,我……”明明都已經紅腫了,卻騙他說不疼,這樣的話傻瓜纔會相信。
“絮兒,別說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們,別哭了,都別哭了。”她輕擦去他臉上的淚,含著淚微笑。
“嗯,我們回去吧!”芙兒擦去臉上的淚,扶起她。
清清站正身子,看了看四周,尋找著魅的身影,最後只找到那堆已經燃盡的灰燼。
“這是……?”
清清來到灰燼邊,藉著月光仔細的看了一下,才隱約看到有殘留的一小塊衣料,雖然只有一點點,她卻清楚的認出了這是那件血衣燃燒後的灰燼。
“這一定是魅燒的,他將那件血衣燒了,是不是就是說他原諒我了,肯放下以前的一切了?”清清激動的看向四周,尋找魅的蹤影,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爲什麼還是不願意出來?不是已經燒掉血衣了嗎?”她喃喃的自語著,神色黯淡下來,眼淚不受控制的滑落。
花落看著今夜發生的一切,慌亂不已,卻什麼也沒說,現在,他蹙緊了眉頭,眼中滿是困惑,沉默不語。
沒有人發現他的異樣,因爲他向來都是沉默的,不容易引起人們的注意。
隨著他們一起回到客棧,花落將自己關進了屋裡,困擾著,煩躁的在房中來回踱步。
突然,燭影搖曳了一下,兩個黑影突然出現在他的房內。
“你們……”他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兩個黑衣人,眼中有著惱怒。
“得罪了。”站在他身側的黑衣人說著,飛快的在他的後頸上劈下一記手刀,花落兩眼一翻,隨即暈了過去。
黑衣人接住他下滑的身子,將帶有字條的飛鏢擲出,扎進桌面,兩人便帶著昏迷不醒的花落,縱身一躍,消失在窗外。
燭火依舊燃燒著,夜風也一如既往的輕拂著,沒有驚動任何人,一切好似不曾發生過。只是空蕩蕩的屋子,以及那桌上的飛鏢,在顯示著,一切都真實的發生了。
清晨,大家夥兒都下樓吃飯了,他們仔細的分析過了,魅已經出現過了,現在魅好像已經放下了恨意,大概只剩下心結沒有解開。國不可一日無君,她已經離開這麼久了,是時候回鳳都了。所以,大家商量後決定,再留兩日便離開這裡,啓程回鳳都。
早餐都已經上齊了,可是平日習慣早起的花落,卻遲遲不見下樓,讓大家都微微詫異。
“落兒怎麼現在還沒下來,我這個愛睡懶覺的人都已經起來了,他沒有理由比我還晚吧?”清清奇怪的看向樓梯,看了半天也沒看到花落下來。
“我上去看看吧!”穆輕煙笑了笑,起身去了樓上。
“最近落兒有點怪怪的,好像有什麼心事,很困擾的樣子。”韻兒想了想,輕聲道。
“落兒有心事?應該是有點吧!畢竟有過那麼不愉快的經歷,很難真正開朗起來的。”清清理解的道。
“也許是這樣吧!反正他一直都是這麼不對勁,又沉默寡言,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麼。”說花落是因爲那件不愉快的經歷而不對勁,韻兒有點不相信。
花落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神秘,還有不一樣的神態,也許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但是心思細膩的韻兒,卻是發現了點端倪。雖然不明白到底哪裡不對勁,但是他總覺得花落沒有這麼簡單,至少他向他們隱瞞了點什麼。
“不好了!”穆輕煙突然急匆匆的衝下了樓,手中拿著那隻飛鏢,還有那封信。
“怎麼了煙兒?出了什麼事?”清清驚覺一定是出了事,連忙詢問。
“我上去叫落哥哥,發現屋內沒有人,只在桌上發現了這個。”穆輕煙在桌邊站定,氣喘吁吁的解釋著,將手中的東西交給清清。
清清看了一眼飛鏢,交給了一旁的月雲衣,便打開了那張字條。
“不想小美人出事,明日午時,城南小廟,隻身前來,不準帶其他人,否則準備替美人收屍。”清清看著那白紙黑字,雙脣緊抿,緊緊的咬著牙,雙手緊握成拳。
可惡!竟然擄走落兒,簡直太可惡了!就說這段時間太平靜了,有什麼事要發生,沒想到她們竟然這麼卑鄙,擄走我的男人,以落兒的性命相要挾。
“這應該是昨晚留下的,說的是今日午時,清清,你真的要一個人去嗎?”月雲衣看著那張字條,擔心的蹙著眉。
“當然要去,不去難懂任由她們殺害落兒嗎?他是我的人,我不能讓她們動他分毫。”雖然明白那裡肯定有埋伏,此次前去必定兇險異常,但是卻不能放任不管。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我的心肝寶貝,我不能讓落兒出事,他那麼柔弱,那麼楚楚可憐,要是因爲我而傷了性命,我一定會恨自己一輩子。所以,就算是九死一生我也要去救他,不讓他受到半點傷害。
“可是清清,這次她們歇了近一個月,難道她們就僅僅佈置了這麼一點點小陰謀嗎?擄人要挾這種事會不會太簡單了?我想,這其中必定還有什麼是我們沒有猜想到的,她們一定還有更大的陰謀,這次的埋伏肯定不會小,你一個人去實在太危險了。”月雲衣畢竟是在江湖中待久了,對於這些江湖中的陰謀詭異多少還是有些瞭解,處事自然十分謹慎。
現在這種情況肯定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但是他一時又想不到她們到底會玩什麼花樣。現在只能猜測到的就是,小廟那裡一定有埋伏,千萬去不得。
“我當然知道那裡很危險,也知道這次肯定沒這麼簡單,所以,爲了謹防萬一,你跟十一衛就留在客棧小心保護各位夫君,我一個人去救落兒。”
“怎麼可以這樣?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怎麼辦?”閉月驚慌的道,一臉的不贊同。
“清清,你不能冒這個險,昨晚我們就差點失去你了,我們不能再讓你隻身一人去犯險。”韻兒也不贊同她的決定。
昨夜已經將他嚇得半死,今天剛鬆了一口氣,她又要隻身去救花落,這怎麼行?明知道有埋伏還要去,這不是去送死嗎?
“我知道你們擔心我,但是我保證,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你們別擔心好嗎?我對自己的功夫還是有點自信的,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清清俏皮的笑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他們,一臉乞求。
“你真的已經決定了嗎?”芙兒什麼也沒說,只是平淡的問了一句。
“嗯。”清清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你去吧,我們在這裡等你回來,一直等,直到你回來爲止。”芙兒堅定的看著她,一字一句都透著對她的濃濃深情。
雖然他也很擔心,很不願意她去,但是他們每一個人在她心中的地位,他很清楚,不讓她去,她肯定是不會聽的,這種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她,讓她放心去救人。
“嗯,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清清鄭重的點點頭,感激的看著他。
爲了他們,她也要好好的活著,帶著落兒一起,平平安安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