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當然的，花落成了莫清清的夫君之一，在清清向各位夫君宣佈這件事的時候，出乎意料的竟然沒有一個人表現出驚訝的態度，也沒有一個人說什麼。

大家都已經習慣了清清的多情，更加習慣了以身相許的報恩方式，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新鮮了。現在，清清的夫君已經有八位了，包括至今沒有出現的魅在內。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繼續往南方走，一路的平靜無波讓人心中隱隱感覺不安，但是卻猜不透這不安到底是預示著什麼事。

終於到了南方之南，這一路上花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站在最高的山崖之上，看著山下的樹影叢叢，清清雙脣緊抿，眼中的淚越積越多，最後悄悄的順著臉頰滑下腮邊。

魅，爲什麼你還不出現，爲什麼明知道我在找你卻一直不出現，我已經到了南方之南了，你爲什麼還不出現？怨我、氣我、恨我都可以，爲什麼事到如今，看到我這樣千里迢迢的找你，你還不願意出來相見，哪怕是見我一面也好，爲什麼吝嗇得連見你一面的機會都不願意給我？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才願意出來？

“魅！！！”她大聲的叫喊，卻沒有任何迴應。

“你出來，我已經到了南方之南，爲什麼還不出來？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願意原諒我？”無力的滑坐在地上，看著遠處的某一點，不再說話，只是默默的流著淚。

今天她是悄悄出來的，就是怕夫君們會跟著一起出來，怕他們看到她現在這副模樣。

最終，還是沒有等到魅的出現，從早上等在那裡，一直等到傍晚都沒有看到他出現，也許這次真的是白來了。她站起身，轉身走上了下山的路。

她的身影越走越遠，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剛纔坐過的地方，目光牢牢的鎖住她的背影，雙手緊緊的攥著，淚禁不住滑落。

爲什麼要出現在這裡？自己爲什麼要一直跟著她，一直陪著她在這裡像傻瓜一樣，看著她一直呼喚著自己？

心劇烈的拉扯著，疼得鑽心刺骨。

她這樣到底是癡還是傻？明知道他就在她的身邊，還這樣一直往南方走，直到來到這南方之南。明知道他不會出現，還這樣苦苦呼喚等待他，傻瓜，爲什麼要做這種事？難道真的這麼愛他嗎？如果真的這麼愛，當初爲什麼要作出那樣的選擇？既然他跟孩子可以用來換另一個男人的生命，那不是表明自己跟孩子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價值嗎？既然如此，她爲什麼還要這樣千里迢迢的來找他？這麼做有意義嗎？爲了一個對她來說不重要的人？

想著自己在她心中不重要，他的拳頭攥得更緊，雙脣緊抿，眼神直直的盯著越走越遠的清清。

清清緩慢的走在下山的路上，淚還在不停的滑落，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腳下的路。走著走著，她突然停下了腳步，隨即一下子倒了下去。

魅心中一驚，但是不敢貿然上前，她的花花腸子實在太多了，他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在耍花招騙他現身。

過了一會兒，她還是躺在路上，沒有任何動靜，這時他的心慌了，連忙衝上去。

“清清！清清，你怎麼了？快醒醒！”他焦急的搖晃著她，想將她叫醒。

可無論他怎麼搖晃，怎麼叫喊，她都沒有一點甦醒的跡象。

“清清，你別嚇我，快醒醒，你不是想見我，叫我出來嗎？我現在就在你面前，正抱著你，你睜開眼睛就可以看到我了，清清……”

昏迷中的清清一個挺身坐了起來，一把抱住魅，緊緊的抱著，失而復得的狂喜將她整個淹沒，眼淚不停的流，雙臂緊緊的抱住他，彷彿一輩子都不願意放開他。

“魅……你終於出來見我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清清的聲音因爲哭泣而變得沙啞，她緊緊的抱著，緊的快透不過氣來，可是她卻不願意放開，好似一放開他就會立刻離開一樣。她已經失去過他一次了，她不能再放開他，不能再讓他消失在她的眼前。

“你……你竟然騙我？！”魅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靜靜的觀察了一會兒之後，以爲她是真的昏倒了，所以他才匆匆忙忙跑過來，關心則亂，他只顧著將她叫醒，卻忘了檢查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昏倒。沒想到他魅聰明一世，竟一次又一次的栽在這個小丫頭手裡。

“魅，對不起，我是沒有辦法，明明知道你就在我身邊，可是我卻看不到你，無奈之下，我只好出此下策，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真的是太想見你了。”清清連忙慌亂的道歉。

“對不起？你就想用這蒼白無力的三個字來打發我？你傷害我，害死我們的孩子，現在又騙我，你覺得僅僅是簡簡單單的‘對不起’就可以一筆勾銷的嗎？”魅用力的推開她，他是狐仙，他的力氣有多大可想而知，清清被他這麼一推，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看見她被摔在了地上，魅心中後悔，責怪自己太過用力，但是事到如今，他不可能過去扶她。

手臂上的疼痛她顧不得理會，連忙轉身看著魅，伸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襬，站起身。

“魅，我知道你恨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給你，求你原諒我好不好，回到我身邊，我們重新在一起，孩子沒了我也很難過，但是我們可以再有呀，你想要多少孩子，我們就生多少，你別離開我好不好？”清清苦苦哀求，雙手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襟不放，滿面的淚痕已經將她的一張小臉哭花，可是她顧不得去擦，牢牢的盯著眼前的人。

魅再次滑下淚來，那滿臉淚痕的模樣，看得讓人心疼不已。

原本他是無慾無求的，更沒有眼淚，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可是遇見她，他不止一次嚐到了眼淚的滋味。

這種滋味真的很難受，可是卻怎麼也控制不住這感覺，想丟棄所有，逃的遠遠的，可是卻又忍不住跟著她，想看看她。越看越心痛，不看更無法忍受錐心的痛苦。

“呵！”他冷笑，道：“要什麼都給我？你真的什麼都可以給我嗎？如果我說要你的命呢？”

什麼都可以給他，真可笑，真的什麼都可以給嗎？誰能夠將一切交給一個男子，她的多情，他全都看著眼裡，也很清楚她的愛不可能只屬於一個人。他並不是貪心的人，只是愛上了她，希望她也愛他而已，沒有多大的要求，只是希望擁有跟其他男子同等的愛，可是，原來這也是一種奢侈。

“我的命？”清清震驚的看著他，喃喃的咀嚼著這三個字。

“對，我就是要你的命，你不是說寶寶沒了你很難過嗎？那你就去陪他吧！”魅雙手緊握，一字一句狠狠的說著，臉上的淚還在無聲的滑落著。

想要我的命嗎？原來真的要我用命來交換呀？看來我真的是猜對了，一路上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夠原諒我了？”雖然死了得到原諒沒有多大意義，但是如果這是他想要的，她沒有異議。

“對，你死了我就可以放下一切，當然包括原諒你。”魅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著，儘管心中痛苦不堪，卻沒有打算就此罷手。

他就是要看看，這個口口聲聲說愛他，想念他，想補償他，什麼都可以給他的女人，能不能爲了他丟下大好江山，與一羣如花似玉的夫君，捨棄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他的原諒。她的決心，他嚴重懷疑。他今天就是要看看，她到底會做出怎麼樣的迴應。

“你給我點時間。”清清咬咬脣，鬆開了抓住魅的手，轉身沿著山路，一步一步緩慢的下了山。

魅，你真的恨我這麼深，要我死了才能解你心頭之恨？呵！這應該算是我自作自受了吧？原以爲找到了他，解釋清楚，就可以請求他的原諒，不曾想一定要走上這條路。出發之前，她便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卻沒想到真的要這麼做才行。

得到他的原諒這麼難嗎？這真的是他想要的？看他剛纔那滿是恨意的眼神，應該是真的鐵了心吧？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邁著沉重的步伐，清清一步一步慢慢走回了客棧，站在客棧門前，看著裡面的熱鬧氣氛，她心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江山對她來說不值一提，可是……他們呢？夫君們也可以放棄嗎？他們，都是她深愛的人，真的要這樣離開他們嗎？但是，魅怎麼辦？明明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現在真正走上這一步，卻是這麼難以割捨。

她的手緊緊的攥著，指甲陷進了手心，鮮紅的血緩緩滴落，可是她卻渾然未覺。

暗處，花落緩緩走過來，見到站在客棧門口的清清時，愣了一下，隨即走上前去，看著她的手滴著血，他慌了。

“清清，你的手……”他抓起清清的手，連忙掏出手帕爲她包紮好傷口。

“落兒，你怎麼從那邊出來？”看見花落，清清緩緩綻出了笑容，雖然眼底的憂傷無法掩飾，但是至少臉上是燦爛的笑容。

“哦，我見你這麼晚都沒回來，所以出來找你，在附近轉了一圈。”花落微微一愣，笑著回答。

清清伸手撫上他的臉頰，笑得燦爛，“是擔心我了吧？以後別這麼晚出門了，這人生地不熟的，不安全。”

“嗯。”花落乖乖的應了一聲，握著她的手。

清清今天很怪，從見到她站在門口的那一刻，花落便有這樣的感覺，尤其是現在，明明是在笑，可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眼中濃的抹不去的憂傷，讓人看了心中泛疼。

他們一起進了客棧，清清依舊是笑得燦爛，歡快的吩咐老闆準備了一大桌豐盛的酒菜。她突然的安排，讓衆人摸不著頭腦，但是看她開心，也就什麼也沒說。

只是她的開心，怎麼看都怪怪的，眼中的憂傷雖然已經儘量掩飾了，卻還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雖然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卻沒有人說穿，不動聲色的將她的異樣看在眼裡。

熱熱鬧鬧的吃過飯，一羣人談笑一陣之後，天色也晚了，大家都準備各自回房。

“你們今晚可不可以都來陪我？”清清突然開口，眼神希翼的看著他們

各位男子都愣了一下，不明白她怎麼突然提出這樣的請求。

“你們別想歪了，我只是想跟你們睡一間，我們可以打地鋪呀！大家都睡在一起。”她真的什麼都沒想，只是想跟他們一起相處最後一晚，時間太短，她不可能每個人都陪，所以，她纔想出這個辦法。

看著她希翼的眼神，本想拒絕的衆位男子，最後都齊齊的點了點頭。

不知道爲什麼，看見她那個樣子，心中就莫名其妙的慌亂，感覺好像如果拒絕了她，自己會後悔一輩子。於是，他們都順應了心裡的想法，答應了她的請求。

請求的房間內，地上打上了地鋪，清清一手摟著柳飛絮，一手覆在他的肚子上，感覺著腹中的小生命，閉著眼，臉上是滿足的微笑，可是緊閉的眼內，卻滿是淚水。

她的眼都不敢動一下，害怕輕輕一動，裡面的淚水就會忍不住從眼角滑落。

其他衆位男子分別在她的左右躺下，每個人都察覺了她的異樣，安靜的閉上眼。

現在她應該是在想魅吧？除此之外，他們想不出別的原因。

房內，呼吸聲漸漸平穩了，又過了一會兒之後，本該睡熟的清清，突然睜開眼睛，淚順著眼角滑下，她輕巧的從柳飛絮身邊抽開身，小心翼翼的爲他蓋好被子。

絮兒，對不起，我不能看著孩子出生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以前的海誓山盟，就當是玩笑話吧！

輕柔的撫著柳飛絮的臉頰，淚滴落在他的臉頰上，俯身輕吻了一下他的脣，她起身離開了鋪間。

芙兒，你性子最沉穩，以後照顧他們的重任就交給你了，本來承諾要給你們幸福的，可是現在，我要先走一步了。

韻兒，你的心思細膩，別太難過了，記得安慰其他人，經歷了這麼多事，我想你應該可以面對我不在的事實。

閉月，你性子烈，要是知道我去了，一定會受不了，我真的好擔心你會做傻事，別再那麼倔強了，有時候妥協也是一件好事。

最單純的煙兒，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你的心意我卻能真切的體會到，你對我的深情，我都深深的體會著，珍藏在心裡，若是可以，還是忘了我吧！

月，你跟了我四年，朝廷中的事我已經無法顧及，如果可以，請讓“暗魂”上下保護好夫君們，你們若是不想回到宮中，就待在“暗魂”吧！那裡應該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花落，最楚楚可憐的人兒，也是最後跟我的男子，固執得不行，連我都沒辦法阻止你的決定，你總是在不經意間流落出那麼一點點神秘，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的，可是現在……說與不說已經沒有差別了，還是不說好了。

一一吻過自己的夫君們，暗暗跟他們道了別，她毅然決然的出了房間，離開了客棧。

說到底，最讓她感覺愧疚的還是柳飛絮，明明說好了要看著孩子出生，再一起看著孩子長大成人，可是現在，自己卻拋下他們永遠離開，真的心痛。

他們每個人都是她心中獨一無二的，深深的愛著他們每一個，她的心已經痛得麻木了，沒有任何感覺。

魅想要她的命，她真的沒有半點怨言，只要他高興，肯原諒她，她願意放棄一切。是自己傷害了他，害死了孩子，現在用自己的一條命來賠償，也不算過分，這都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

都怪她太多情，身上揹負的情債恐怕要生生世世來還才行。

一路上，她一直將那件血衣帶著，今天終於要了結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帶著那件血衣一起走呢？她手中緊緊的抓著那件火紅色的長袍，一步一步向白天那座山崖而去。

現在看著這件血衣，她終於可以明白魅留下它的目的了，他是想拋卻，想將一切跟她有關的東西都摒棄掉。火紅色的長袍，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他一直都穿這樣的長袍，尤其是這件帶血的，那上面殘留的是他們的孩子，他想忘卻，想丟棄跟她有關的一切。

終於上了山頂，站在崖邊，她手中仍然緊緊地抓著那件血衣。看著漆黑的夜幕，她的臉上綻出絕美的笑容。

“魅，你爲什麼穿白色的衣服？”

今天看到他的時候，她就已經很疑惑了，雖然他穿白色也好看，但是總覺得不是穿衣服這麼簡單，而且，白色根本不適合他，適合他的，依舊是那火紅的顏色。

魅出現在她身後數步之外，冷冷的看著她，以及她懷中抱著的那件血衣。

“白色代表祭奠，我在祭奠我來不及出生，便被你害死的孩子。”

“是這樣呀！”清清笑得絕美，緩緩道：“等我死了之後，你就換回火紅色的長袍吧！那個顏色更適合你。”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