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已經找到你舅舅了,那我們先出去吧。”沈姜出聲道。
趙隆文一直看著我們發呆,在聽到這話後,立馬回了神,“那我們還等什麼,走吧,葉蒔。”
看著趙隆文這膽小的勁兒,我想,下次怎麼著也不該把他帶來。
我把舅舅背在背上,馮唐易那一米八幾的健壯大個兒整個壓在我背上,我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忽覺背上一輕,原來是沈姜把馮唐易給搶了過去,扔給了凱文,凱文沒多說什麼,自然地背在了背上。
馮唐易那麼大的個兒,凱文背起來,臉色如常,看起來很輕鬆。
原本想著沈姜他們陪著我進來,能讓我救出馮唐易已是恩德,不好意思再麻煩沈姜他們幫我搭把手,結果沈姜倒是幫的自然。
一行人走到石門跟前,凱文一手托住背上的人,另一手推在石門上,另外四人也一起推門。
我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石門的方向肯定是變了的,這我們五個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這是石門,不是彈簧門,剛纔我們推開了一條足夠一人通過的縫隙,沒道理門還就自己關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凱文只用了一隻手,我感覺這次比進來前用的力氣更大。
所有人都面色猙獰,咬牙用力,身體整個往前傾。
門被打開,羅峰率先鑽出去,“怎麼會?”
我暗叫不好,該不會又生出什麼幺蛾子了吧。
沈姜也聽到了動靜,沈姜附在門上,一拍石門,“怎麼了?”
這時只聽羅峰往門裡說了句,“你們出來自己看。”
我擠開了正要往門縫裡去的沈姜,緊跟著羅峰出了石門。
我這才明白羅峰那句驚歎是爲什麼。
不僅是門的方向改變了,讓人驚歎的更是眼前的這片景象。
從門縫裡透出來的光,不是羅峰手上的探照燈,而是這開闊的空間上方的光點,數不清的光點照亮了一室。
空曠的空間裡,除了頭頂上的低垂乳石,就只有牆上的一幅幅壁畫。
門後的沈姜他們也跟著出來了,趙隆文看到了眼前這一幕奇觀,發自內心地一聲感嘆,瞠目結舌,嘴巴張大,讓我有一種他的下巴隨時會掉下來的錯覺。
他合上下巴,一臉驚奇地問道,“怎麼連回去的路都沒了?”
趙隆文終於發現了關鍵。
我不知道雪山之上的程府地底有沒有跟此處相似的地方,當時我們沒有把那裡的每一個角落都逛一遍的空閒。
這是一個我們未知的地點。
沒人回答趙隆文這個問題,我走到壁畫前,仔細觀察每一幅壁畫。
第一幅壁畫上的內容是兩個穿戴精緻的赤腳人物,全身通紅,在他們跟前有一個全身黃色的人,匍匐在他們的腳跟前,行跪拜之禮,手心朝上,雙手舉過頭頂,似乎在進行什麼交接儀式。
下一幅壁畫裡,是一個全身黃色的人,站在一座宮殿前,像一個士兵一樣,守衛著,接下去幾幅畫都是同一個畫面。
忽然畫風一改,黃種人就跪在地面上,一片黑暗,大地崩裂,從地底伸出一隻墨綠色的手,指甲尖細,奇怪的爪子搭在裂開的地縫一邊。
忽然第一幅壁畫裡的兩個全身泛紅光的人再次出現,這時黃種人已經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是幾個跟黃種人差不多大小的人,他們手上握著什麼東西。
他們各自分開,沒有站在一起,又背道而馳,踏上屬於他們自己的那條路。
背道而馳的正好是五個人。
瞥了幾眼其餘三面牆上的壁畫,才發現這四面牆上的壁畫都是一樣的。
我忽然想起來,路人甲說過,他跟我們失散後,掉進了一個空間,那裡的頂上畫著大量的壁畫,壁畫上的內容跟我現在看的很像。
雖然不知道畫的圖案是不是一樣,但是畫的內容卻很相似。
難道路人甲當時就是掉進了這裡?
我走到沈姜右手邊,輕聲說道,“你有沒有覺得這裡,跟大堯叔說的有點像?”
沈姜看了看我,似乎是在回憶路人甲說過了什麼話,他眼睛驀地一亮,“被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點。”
“我們還是找找出去的路吧。”趙隆文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我們邊上,幽幽出聲。
“老趙,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這裡我們沒來過,想要的出去的話,你要做好隨時都有危險出現的心理準備。”我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說出了口。
趙隆文對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以及危機的接受能力還不夠強,萬一在那時候,他露了怯,大喊大叫都還只是小事,要是他在那當口嚇得腿軟掉鏈子,我們已經帶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了,再帶一個恐怕會拖累大家。
所以這些話,我還是說了出來,雖然只是廢話,但也算是給趙隆文打預防針了。
他的表情有些掙扎,似乎是在權衡究竟是留在這裡度過暫時的安全,還是出去面對那些一時可能出現的危機。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語氣有些畏畏縮縮,“我知道了。”
巨大的空間裡,總共有四個角,每個角都有一扇石門。除去我們進來的那扇,就只剩下三扇門。
選擇看上去不多,但也不少,我倒寧可只有一扇門。
沒有選擇纔不會後悔,等會兒我們隨便選了一扇,萬一後面碰上些妖魔鬼怪的,肯定悔不當初。
就在我們舉棋不定的時刻,凱文背上的馮唐易一聲悶哼,聽到動靜,我們都圍了過去。
凱文將他放下來,馮唐易慢慢睜開了眼睛,嘴巴張了張,什麼聲兒都沒出。
羅峰遞給我一瓶水,“他應該渴了,給他喝吧。”
擰開瓶蓋,往他嘴邊湊去,他乾裂的嘴脣接觸到水,咕嚕咕嚕喝個不停,直到一瓶礦泉水被他一口乾了,才罷休。
他在我們眼裡就像是一個珍惜動物,所有人的視線都在他臉上。見我們都盯著他,他嘴角一斜,剛要說話,就被吞下不久的水嗆了喉嚨,開始咳嗽起來。
我將他擡起,拍著他的胸口,幫他順氣。
他卻邊咳,邊笑了起來。
“怎麼把我當個孩子似的照顧?”咳嗽止住,他輕笑。
“可不就是個孩子嗎?你什麼都沒說的就當了大英雄,還說讓我先上去,結果呢,你怎麼沒上來?”我越說越氣,連神情都變得不對勁起來。
其他人聽得雲裡霧裡的,馮唐易卻聽明白了,我這是在說趙家密道里,他騙我先上去,結果自己卻留在下面打怪,逞英雄。
“我不那麼說,你這個死心眼能上去?”他的聲音還是有些虛弱,有種得了絕癥的既視感。
“既然你要逞英雄,怎麼還讓我去找程華蘇?有本事你就自己出來啊。”
他依舊扯著笑,“我的大外甥長大啦,還挺有脾氣。”
我現在迫切地想要知道他失蹤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看他的樣子似乎沒有力氣給我講這麼漫長的故事,我便換了個話題,“你怎麼被關在了這裡?”
他眉頭一皺,似乎是有點複雜,“這件事回去再說,我們先出去。”
“什麼東西?”趙隆文炸毛似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身上,他拼命地抖動,雙手抓著後背,在原地跳腳。
“怎麼了?”我詫異的問道,趙隆文不是博關注,應該是真的有麻煩了。
趙隆文的衣服裡掉出一隻白色的肉蟲,軟諾諾的還在地上蠕動,我這會兒纔看清,蟲子身上長滿了白毛,足足有手掌大小,趙隆文的手上還抓著一隻百足蟲。
我看到這些,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躺在蟲堆裡的畫面,頓時頭皮發麻。
話剛問出口,頭頂一重,好像有什麼東西掉在了頭髮上。
“葉蒔!”趙隆文一腳踩在那隻白毛肉蟲身上,濺了一地的綠色液體,他擡起腳,鞋底還拉起很長的一端綠色粘液絲。
他此刻正擡起頭,一臉驚恐地看向我。
我慢慢移動眼球,感覺到頭頂上確實有什麼東西,右手慢慢移上去,我的手有些顫抖,我對蟲子有陰影,我甚至已經想象到,摸到一手滑糯糯的毛的觸感。
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卻見沈姜脫下外套,趁我手剛舉過肩膀,他一下揮過來,衣服甩過頭頂,帶下趴在我頭頂的傢伙。
它掉在了地上,定睛一看,竟是一隻蜘蛛,大小跟剛纔那條毛蟲的大小一樣。
它此刻正揚起腦袋,複眼裡照出我的身影,我聞到了危險的氣息。
它的速度非常快,快到我根本就沒反應過來,它就已經靠近了我的腳尖,然後一個飛起,朝我的面門襲來。
我聽到馮唐易嘶吼著我的名字,他讓我閃開,我整個人已經驚呆了,腳底生了根,怎麼都提不起腳步。
忽的刀光一閃,我閉上了眼。
一道腥臭的液體濺了我一臉,睜開眼,看到沈姜手裡拿著他的標準佩劍,姿勢還保持著手起刀落的造型。
“你傻了?別人都提醒你了,你還不閃開,等死嗎?”他將劍垂到身體一邊,眼裡還有著沒有散去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