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雲村的村口處,高高掛起的木質牌坊上立著一道衣袖四散飄蕩的少女。
隨風而動的秀髮若是垂落下來足以抵至女子的腳部,原本生出一對楚楚動人的雙眸此時卻透露著無盡的寒意,當然,寒意算不上,更多的是一種,看螻蟻一般的眼神。
若是廖明還在場的話,絕對認得此人。
正是先前來到村子時經過湖邊並且爲他指路的少女。
少女目之所及,那些村民們皆作著各自手中的事情,打眼一看或許覺得這個村子氣氛融洽,其樂融融,市井的樸實生活展現的淋淋盡致。
但若是仔細看,似乎每一個人的動作都是被安排好的,更多的時一種機械式的運作,沒有絲毫情感,但這種只是隱隱約約的感覺。
因爲這些人表面上還是與常人無樣的遇人客套寒暄,時而打個盹,時而開個葷。
少女並沒有在這些人身上視線有過多停留。
雙眸向下看去,一位老婆婆面色枯黃,瞳孔放大卻又極爲空洞,癡癡的看著少女,半響不說話。
少女若有所思,伸出手掌,攤開後。
老婆婆手中的一根針飄出,輕輕落在了少女手中,拿起仔細端詳沒有看出半點問題。
隨即視線透過房屋落在昏睡不醒的楊毅方向,一時間陷入了沉寂。
這種情況,真的會出現嗎?
人死之後,還會存在另一種復活的可能性嗎?
少女皺緊眉頭,也只有這個時候,少女總算是有點少女該有的樣子。
忽地。
遠處有一道天雷從天幕中垂落而下,塵埃四起,萬木傾斜倒下。
下一刻,原本沙塵朦朧的那方天地不知衝出了什麼東西,朝著少女方向奔襲而來。
沿路上的樹木以及一些房屋瞬間化爲平地,那些經不起任何風浪的廢墟朝著兩側散去,如一頭猛獸衝撞而過,毫無徵兆,根本來不及躲避。
一些村民甚至毫無反應的就這麼化爲灰燼。
而一些反應過來的也只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雙瞳之中那道煙塵愈演愈烈,直至最終將自己的身軀也埋沒其中。
少女身形沒有絲毫動作,反倒是老婆婆的身形搖曳不停,如同風中風箏,似是要倒去卻遲遲不見倒下,神情木訥,雙眸恍惚,臉色發(fā)白。
這副模樣,更像是已死之人,甚至都可以追溯幾年之前。
那麼,現在的那位給楊毅看病的老婆婆,到底是何人?
少女瞳孔之中映射的場景。
村子被沙塵淹沒,火光肆意,毫不留情的灼燒著周圍的空氣以及那些草木,僅僅是瞬間火勢就如同城牆一般拔地而起。
塵煙散去。
火光之中,原本其樂融融的村子房屋被狠狠連地拔起劈成兩半,溝壑很深,恰巧穿過一處房屋,那座房屋被當中劈成兩截,左右傾斜,甚至有一半已經毀去大半,另一半縱火焚燒,隱約間能夠看到有一隻斷臂掛在一角,原本流淌的血液早已經被烘烤的乾涸,不知是哪位可憐人。
溝壑的盡頭,有一道身影前傾蹲伏在哪裡。
整個身形彎在懷中,腦袋靠在伸出的前腿,後腿微微彎曲。
長刀靠在腦袋上,兩手皆是從下而上拖到姿勢,左手託在刀鞘,右手託在刀柄。
刀柄與刀鞘合攏的瞬間,萬塵皆散,如有一道颶風以這道身形爲中心向四周衝開。
站在高處的少女裙襬鼓動如擂鼓,髮絲朝後四散飛揚,竟是形成了一道天橋,驚豔的面容完美的展露在次方天地之間,當場若是有人所見,必然會爲之心動,但,不會有人了。
少女微微低頭,視線所及,那道蹲伏在溝壑盡頭的身形似乎並沒有任何起身的意思,衣袖浮動後重歸於平靜,一切都在恍惚之間,彷彿什麼都沒有發(fā)生過。
但歷歷在目的長廊溝壑卻將此方天地的地面劃了一道口子,觸目驚心。
少女靈動的雙眸微微眨了一下,口中輕咦,有些不可思議,這是少女少見的真情流露。
此人。
居然是前些天在湖畔旁邊碰到的那個腰間懸配木刀的外地人?
可是,此人一路上的行徑明顯是一個膽小如鼠擔驚受怕沒見過市面,唯一可疑的地方無非就是背後揹著一個有些可疑的死人。
原本,少女的視線只是停留在那個看似已經死絕楊毅身上,從來沒有想過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無非就是會吹牛皮的少年居然會有這般驚天手段。
少女五指微動,四周有數道人影從天空中落下,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一些年幼的孩童口吐鮮血身形卻沒有半點動作,嘴角的血漬沒有擦拭卻是詭異的站了起來。
等下, 此時已經不算是站了起來,更像是被什麼東西拖著起身。
身形越來越多,直至最終整個村口已經被那些身形佔滿,圍繞著蹲伏在溝壑內半響沒有動作的廖明四周。
若是廖明還清醒便能認得。
這些皆是這個村子的村民。
甚至其中還有早晨還在路上打了招呼的漢子婦人,此時皆是已經眼瞳泛白, 嘴角滲著血絲,靜靜的站在這裡,像是人形木偶。。
被火光映照得通紅臉蛋的少女微微張了張嘴,那些村民所有人的身形皆是詭異畫了一個弧,匪夷所思的在天空中打著旋,隨即就朝著廖明所處的溝壑盡頭激射而下。
第一個村民在接近廖明的瞬間,廖明身形微動,前腿向一側微微挪動的瞬間,託在刀柄上的手緩緩向前,將木刀劃出一寸。
其周身雷鳴大作,絲縷電光透過村民的身形朝著天幕的虛無略去。
隨即一位位村民如同斷線風箏跌落在地面上。
少女微微蹙眉,伸出一手,其袖中似乎有一條微不可察的銀線激射而出,隨即化作數條,狠狠的插進這些村民的各個關節(jié)之上,隨即這些村民再次站起,渾然不顧身上已經透心涼的血洞,亦或者說,他們已經沒有辦法顧及身上的傷勢了。
細細看去。
這些村民的身後皆是有數條銀線從其關節(jié)處延伸至天空之中,不知去往了何處。
但看剛纔少女的那般行事,必然是少女用了某種手段控制了這些村民,而這些村民或許早已經死去,亦或者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淪爲了他人的傀儡,生死完全掌握在一位看似柔美動人的少女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