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王府的年宴自然非同尋常,光是流水的菜餚就讓人應接不暇。穿紅著綠的小丫鬟們各個面露喜色,整個王府張燈結綵洋溢著春節的喜慶。
偌大的正廳裡,銀骨碳早早的端了進來,即使在寒冷的冬日,屋內也溫暖如春。
平陽王和平陽王妃正坐高位,其後就是許錦言和幾個弟妹。因著是年宴,後院裡的小妾也得以出來露個臉。不過只遠遠坐著,並不大靠前。
蘇遇坐在許錦言身側,暗暗的四處環顧一番,見許墨沒來,當下眉頭一皺,心道,這個傻子,這種時候都不來,憑白惹平陽王不悅。
不過這次蘇遇到是想錯了,平陽王並沒有注意到這點,想來在他心裡,許墨這個庶子當真是可有可無。
餘光一掃,蘇遇驀然瞧見了許文,隨即背後一僵,臉色瞬間沉了幾分。要不是強制自己不能衝動,蘇遇真想上前給許文一個耳光,最好還能照著□□一腳,給他踢殘廢了。
前一世,皇子相爭,許文屬於七皇子勢力,因太子和七皇子拉攏許錦言不成,便挾持了蘇遇來要挾許錦言。
那時許錦言已經娶了林淺語,蘇遇在情傷之下,周遊於兩個皇子之間,自認爲是玩弄權貴,可到頭來卻淪爲旁人的棋子。說到底,許文從中也出了不少的力,且不說林淺語的事,就是最後蘇遇被關押在王府地牢,也是許文設的計!
許文雖和許錦言是親兄弟,但品行卻是天差地別。前一世蘇遇不止一次的想,肯定是平陽王妃搞錯了,許文一定是被貍貓換太子了。
“阿遇,你沒事吧?”許錦言偏過頭來,溫聲低語,“不必覺得緊張,也不必按著規矩來,你只做自己就好。”
語罷,許錦言笑了笑,隨即見許墨還沒有過來,於是問道,“小公子怎麼還沒有過來?”
子衿走上前一步,小聲道,“回世子,小公子說身體不適,想在房裡多休息。”
許錦言眉頭一凝,嘆了口氣,“等下你讓人從廚房拿些吃食送過去。”
子衿點頭,下去安排了。
正當許錦言偏頭說話之際,許文從對面席看了過來,先是勾脣低笑,隨後在瞧見蘇遇時,神色一亮,眼裡閃過一絲玩味。
“大哥身邊的這個孩子,模樣不俗到是,就是那個姓蘇的小師弟麼?”許文細長的眉眼微挑,看著有些陰柔輕浮。
許錦言點頭,笑應:“是了,阿遇他還小,沒見過這種場合,難免有些緊張。”
聞言,許陽伊撇了撇嘴,“二哥總是這樣,看見模樣好的,總要誇一誇。上回見那個林家小姐,二哥也是這樣說的。”
“哈哈。”許文大笑,“小妹這是對二哥有意見了。”
正在位上坐著的平陽王妃聞聲目光轉了過來,笑問,“你們都說什麼呢?陽伊,可不許欺負你二哥。”
許陽伊作委屈狀,“我哪有,一向都是二哥欺負我!”隨即又偏過頭對著許錦言道,“大哥,你可得幫我!”
“好好好。”
許錦言一連聲應了,端起面前的酒水微抿,酒水的清冽香醇瞬間讓人覺得清爽許多。
“回母妃,方纔我們在聊林家小姐的事。”許文眼睛微瞇,在提起林淺語時,語氣稍頓,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哦?”平陽王妃一笑,“可是那個名動京城的林家小姐?”
許文勾脣:“正是。”
“林首輔德高望重,乃朝廷重臣,林小姐是林家嫡女,氣度品貌都是好的,我到也見過幾回。”平陽王妃點頭稱讚,隨後同身旁的平陽王小聲的說著什麼。
許陽伊撇嘴,嬌嗔道,“二哥莫不是看上那個林家小姐了?”
許文眉頭一挑,只喝酒並不答話。
許陽伊見狀,也閉了嘴,這事暫且不提了。
一時間衆人熱鬧的吃吃喝喝,晚宴到也歡快。
待許錦言等人拜了年後,平陽王妃笑的更加開懷,吩咐著崔媽媽將紅包分發下去,讓府裡的下人都過個好年。府裡的丫鬟僕人各個喜上眉梢,服侍的也更加盡心盡力。
等到晚宴散了,接下來就是守歲,平陽王妃神色略有些倦怠,便攜許陽伊先回去休息了。
許錦言等人各自回了院子,一直鬧到半夜燭火爆鳴聲響起,舊年便算是真正的過去了。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對於蘇遇而言,這一年過的尚且安穩,唯一難過的便是手臂上落了殘疾。只是不知日後如何,如果可以,蘇遇到是想同許錦言一直這般歲月靜好。
許錦言給蘇遇包了一個大大的紅包,又送了他許多精巧的小玩意兒。前院平陽王妃身邊的翠玉也帶了人過來,大大小小的物品擺滿了屋子,讓蘇遇覺得驚訝的是,居然還有他的一份。
與東苑雅居不同,許墨那兒仍舊冷冷清清半點沒有過年的氣氛,許錦言心裡暗歎,吩咐子衿過去,捎帶各色擺設,吃食,衣物以及新年紅包。
除夕一過,便迎來了新春,大街小巷到處洋溢著新年的歡喜。街頭巷角幾個小孩子穿著大棉襖,搓著凍的通紅的小手,在周邊喧鬧的聲中點燃爆竹。
平陽王府自新年以來,賓客便絡繹不絕。許錦言身爲世子更是繁忙,不是在前院待客,就是去哪個府上拜訪,反正沒一日是空閒的。
蘇遇年後疲懶,不願多動,只窩在東苑雅居吃吃喝喝,有時許墨也過來陪著他玩。二人踢毽子,鬥鳥,放爆竹,日子過的到也鬆快。
子衿和其他幾個大丫鬟偶爾也跟著一起玩,更多時候是坐在長廊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做女紅。
這般閒散自在的日子一直維持到了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又叫元宵節,在這一天家家戶戶要吃湯圓,意味著團團圓圓。
這一天一大早的宮裡就派了人來,請平陽王攜王妃,嫡子嫡女進宮賞宴。
許錦言是王府嫡長子又是世子,自然得陪同王爺進宮賞宴。
好在許錦言後臺夠硬,順便把蘇遇也給帶上了。
蘇遇本不想參加宮宴,到時太子和七皇子必定都在,仇人見面向來是分外眼紅。
可要是不去,那許錦言怎麼辦?
按著平陽王妃的性子,今日必定要在宮宴上求皇后娘娘指婚,到時候婚約一成,許錦言就是不想娶,也得奉旨娶了那林淺語!
無論如何蘇遇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再次發生!
………………
皇宮內庭院深深,御花園內梅花開的正好,馥郁的花香夾雜著冷冽的寒氣,偌大的梅花園裡,少了幾分悽清,憑添了幾分雅緻。樹下一妙齡少女,身形姣姣,裙帶飄飄,如海藻般秀麗的長髮更襯的皮膚白皙。
“林姑娘好雅興,居然躲在這裡賞花。”
說話的男子漫步從梅花樹中而過,穿著一身暗紅色襄金邊的錦袍,濃墨的長髮用紫金冠高高束起,面容俊美,神采飛揚,通體散發著與身俱來的貴氣。在瞧見樹下賞花的絕色女子後,眼神一亮,脣邊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太子殿下。”
絕美的女子莞爾一笑,身形姣姣,楚楚的行了一禮,絕美的容貌下,通身自帶一股子輕靈之氣,皮膚白皙若雪,脣不點而朱,神態悠然,桃腮帶笑,說不出的溫婉可人。上身□□色的落花絲錦短衫,衣角上繡著的大片寒梅。下身穿著大紅色紗裙,腰間束以同色的絲帶,更顯得腰肢纖細,身形輕盈。遠遠看去,竟和滿園的梅花融爲一體。
這般貌美的女子正是林首輔的嫡女,林淺語了。而被稱爲太子殿下的男子,正是當今皇上的五子,先皇后唯一的兒子卿澤。
太子脣角微抿,眼裡劃過一絲驚豔,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握住林淺語的手,溫聲詢問,“淺語,你冷不冷?”
林淺語秀眉略彎,輕咬了貝齒將手抽了回來,隨即退後一小步和太子拉開了距離。
“多謝太子殿下關心,淺語不冷。”
太子見林淺語這般閃躲,當下眉頭一挑眼裡劃過一絲玩味,隨即面露懊惱,致歉道,“這幾日聽聞你身體有恙,在家病了幾日,我心裡著實擔憂,還想著派宮裡的太醫到林府給你瞧瞧。方纔見你穿的極少,身邊也沒帶個披風,一時著急,所以才……還望你莫怪。”
“多謝太子殿下關心,只是小小風寒,休息幾日便好,有勞殿下掛心了。”林淺語淺笑,到是不像生氣的模樣。
太子也笑了笑,想了片刻,才上前一步道,“淺語,其實我……”
“林姑娘原來在這裡。”不知何時又走出來一個紫衣男子打斷了太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