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店裡就見到王嬸忙著指揮人員裝修,桌椅都還沒到,室內大體格局快的話一兩天就能搞定。四下看看沒有什麼可幫忙的就轉到書肆找蘇起商量開業時的細節。畢竟作爲鎮上有威望的一員,請其她老闆前來也更容易些。書肆還是不忙不閒的樣子,劉姐半趴在桌子上發愣,見我過來很是開心。“李絡最近不抄書了,聽說要開店吶!”
“劉姐說笑,我是在給東家做工呢。”
“哦,你在那邊也是管賬的?那咱們以後就幹一樣大的活了!”
我笑了笑算是默認。劉姐倒是個實在人,就是話也不少,倒有點兒像前世我宿舍的一個老友,雖是性子粗了些倒也容易讓人親近。
“李絡多大了?還沒娶夫吧?”
“沒呢,方纔十六。”劉姐聽了眉開眼笑,我有些發愣的看著她的表情。
“我家有個侄子剛綰髮,長相很是俊秀......”我不禁有些吃驚,但又很快意識到十六確實也不小了,成人禮都過了兩年,要是在大戶人家估計就已經有了通房侍人了。“劉姐,我現在可沒銀子說親事,家產也不過兩間茅屋,還有一個幼弟,再說現在連工錢都沒有,若是賠了估計十年都的賣給東家呢!”
“啊,你沒工錢啊!我那侄子......”
“李絡既然來了怎麼不上來?”
看著蘇起出來我不禁鬆了一口氣,真沒想到還有人給我說親,我這小身板擱在現在怎麼也算不上高大,甚至說有一些男子氣。也就一米六五左右的個頭,膚色倒也不算白,只能說的上是一般吧,主要是腰太細,怎麼看也頂不起一片天啊,怎麼做頂樑柱啊。偷偷撫了撫額,還真有些冒汗。擡頭才發現蘇起正挑著嘴角看著我。
“李絡這樣答覆劉管事不怕將來發達了不好解釋麼?”
“嗨,剛纔沒想那麼多。等尋著機會再解釋吧!”
“李絡成了我手下沒工錢的小工了,呵呵......這身份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蘇老闆說笑了,不過話說回來也確實是在您手下打工的。”嗨,一句話定了我的身份,本覺得她應該有些迂腐,不想這些個商場上的事兒倒是精透,還是我沒有看透啊,現在想來如果沒有自己的打算,上次也不會那麼爽快的拿出銀子讓我一個沒經驗的小妮子來揮霍。這倒也沒什麼,哪個經理不是給真是的投資者打工的呢。如果順利我也沒想過獨霸一方,畢竟樹大招風,夠吃喝過好日子倒也足夠,有什麼事讓大樹頂著,我乘乘涼也不錯。
“呵呵,李絡可是有什麼事!”
“蘇老闆,這次是想和您談一下開業的事。若是順利月底就可以試營業,到時候邀請各個豪門大戶怕是還得蘇老闆下帖。”
“生意上雖然我不插手,但用得到我我自當盡力而爲!”
“那請帖的事......”
“我讓顧管事去做!”
事情談妥我起身告辭。出來見到劉姐忙著記賬,只是匆匆打了招呼也沒空再提她家侄子的事。
請了兩個廚子過來,問了一些具體的菜品,在店面後院臨時做了一兩樣,味道倒還不錯只是裝盤怎麼看怎麼不美觀,和現在小飯館的炒菜沒甚差別。她們沒有雕花的技術,細問下好像並沒有廚子會雕花的,卻推薦說王家木匠雕小物件很不錯。便讓其中一人去請了來,讓她用蘿蔔試著雕了龍、鳳、荷花,確實不錯,出了和大廚同樣的工錢並許諾年終會有分紅才把她留了下來。前日招男工的啓示貼出去,到目前也有七八個人過來詢問,都是窮苦人家,年紀有大有小挑了兩個更困難的鰥夫和兩個十四五歲,一個和清風年紀相仿的也留下了,希望清風過來上工時有個人說說話也不會太難過。下午忙完一些雜事兒正準備提前回去,王嬸託人來說房子的事兒,在鎮子東邊離店不算遠,兩間瓦房的小院買下來也不過五兩銀子,若是把老房子賣了再加上這幾年李絡積攢的錢,勉勉強強也就夠了,只是突然想到清風,如果我帶著辰兒搬來怕是把倆人之間的聯繫也斷了。思量不定,託王嬸求房東給多留幾天再說。
給辰兒添了些臨摹用的紙,順便在藥房買了散瘀的藥膏,本打算割些肉,想了想現下的狀況還是算了,等過一段兒再給辰兒改善生活。去給清風送藥膏時見他正準備燒晚飯,似乎是近情情怯,除了第一次相遇再相見總會緊張。他把我讓進屋自己面朝裡站在門口的位置,太陽西斜給他周身渡了一圈金色的光,整個臉卻藏在陰影裡讓人看不清,睫毛習慣性的低垂更是掩下了所有的情感,我突然覺得一切都是不真實的,彷彿我從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或是清風從不存在於我的世界一樣,他安靜的站在那裡成了夕陽下的一道風景卻讓人不敢觸及。我心裡一陣恐慌,急忙上前一步拽住了他的袖擺,他猛然擡頭看了我一陣突然就笑了。我還不曾見過他這般笑,第一次路上相見時他笑的真誠後來似乎又有些疏離,早上見時似是歡喜卻又不及現在的真心。他輕輕抽回袖子走到一旁坐下“李絡,可是有什麼事?”
我凝眉看他,卻怎麼也看不清他心中所想。他樣子很是鎮定,然我不禁有些鬱郁的。
“李絡?”清風似是看我只顧發呆又輕輕叫了一聲,微微顫抖的聲音讓我一陣欣喜,嘴角不自覺的就翹起來,不想清風卻有些臉紅復又低下頭。
“我喊你清兒可好?”
清風聞言更是低了頭,藉著灑下來的餘暉可以看到他微紅的耳朵。
“可好?”我依舊定定的望著他,不顧他已經紅透的耳朵。
清風摸索著倒了杯茶,“你......喝茶!”
看著他強作鎮定心裡竟化作一潭水,滿是溫柔,他必是吹皺我一池春水的那屢清風。嗨,心中小小的發出滿足的嘆息,不反對就是答應了。
“清兒,這是化瘀藥,你洗漱後好好擦了。”
“清兒,以後咱倆都到豪享來做工,呃...豪享來是新開的酒樓,若是成功我也可以管一部分酒樓,活兒也不累,你就管了熬醬汁就行,配方我有。”
“清兒...”
“李...李絡,我...我...”清風突然擡起頭卻紅了眼眶。
“怎麼了?”
“我已經二十有幾了!”
“男大三,抱金磚;男大六,開酒樓啊。嗯,正好應景兒了,現在不就是開酒樓麼。”
“我...我從不奢望你對我好的。”見我張嘴他趕緊道,“你一直對我們父子很照顧,從不像其她女子一樣...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我不知道我對你是什麼感情,之前是像妹妹一樣的,現在...現在...我說不好,我怕...”
“咳咳...”話沒說完就被老伯響亮的咳嗽聲打斷,老伯咳的也挺是時候,省得我想法兒打斷他的話了,只是這被人旁聽的滋味總不會太好。
“我明白了,你之前當我是妹妹?”看我表情嚴肅,清風咬著脣點點頭。我看著他被自己虐的泛白的手,忍不住拉過來輕輕揉著,他用力想抽回,奈何我緊緊拉著不鬆手,掙了兩次便也作罷。
“現在搞不懂自己對我的感情?不像是妹妹對麼?”清風微微擡眼看了看我的表情,似乎覺得我並沒有惱怒,復有點了點頭。
“我要是認你做哥哥可好?”看著他猛地擡起頭,我心裡不禁暗笑,之前不知道他怎樣看我,估計現在也是有些感情的,即使愛情說不上,總是可以培養的。他抖著嘴脣卻沒有回答。
我往裡屋覷了一眼,對他努了努嘴,剛擡起的頭又裝鴕鳥去了。
“好了,不逗你了。若清兒還沒看清自己的心咱就慢慢看,不急的,我喜歡清兒,正好可以在這段時間愛上清兒。若是清兒覺得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感情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只是我希望清兒不要瞧不上我纔好,我會努力養家的。”看著清風又紅了眼眶,心裡小小內疚了一把,這要放在以前我最看不起誰花言巧語,自己用起來卻這麼得心應手,要不怎麼說女人骨子裡也藏著那啥呢!唉!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喜歡的也該牢牢握住,不然錯過也就找不回來了。見天色不早,我起身回去,囑託他若有事就去找我,反正辰兒一直都在家,又細細看了看他已經消腫的臉,直到他有滿臉紅暈方纔離開。
晚上吃飯時一直偷偷抿嘴笑,儘管極力隱藏還是被辰兒發現了,他也不多問,只是每每我微笑他也跟著笑,這方法倒是有奇效,不用打擊我自動回覆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