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在廚房小小忙活了一下,先殺了一隻兔子,剝洗乾淨(jìng),去骨切絲,用雞湯小火煨制,加黃酒、醬油、蔥、薑汁、花椒末調(diào)味,當(dāng)湯汁煨靠將盡時,用綠豆?jié)辗酃窜妥隽艘坏老阄稉浔堑穆槔蓖媒z,擺到桌子上,便把幾人給饞的嚥了咽口水,對沈牧的廚藝讚不絕口。
然後又烤了一盤子羊肉串,一道花炊鵪子、荔枝白腰子、萌芽肚,還有炒白腰子、炙鵪子脯、潤雞、蓮花鴨籤、三珍膾可謂是山珍海味,食不厭精,膾不厭細(xì)。
夕陽黃昏,景象慢慢融在逐次亮起的燈光裡。沈牧和明繡幾人一起享受著酒桌之上擺滿的各種美食佳餚,還有兩罈子揚州瓊花露,皇宮美食也大抵如此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酒罈中的酒還有一罈,而衆(zhòng)人都已經(jīng)有些醉了。
“沈公子酒量還真不錯?!鳖櫤蛄藗€酒隔,若有所思道:“想起來,繡兒你幼時還常學(xué)我的樣子偷偷飲酒,喝不上幾口便睡去,還需我抱你回房歇息。轉(zhuǎn)眼之間,繡兒已長大成人了。”
明繡道俏臉通紅,也不知是喝醉的原因,還是害羞的原因:“師父可曾想過,或許當(dāng)時繡兒只是想……”
沈牧道:“繡兒你喝了不少吧,睡會吧。”
“不嘛……”明繡眼神迷離,說起醉話來:“繡兒沒醉……”
“……”見明繡喝醉後的可愛模樣,沈牧笑著搖了搖頭。
而居十方已是醉的一塌糊塗,說起胡話來,“我是不是沒有機關(guān)術(shù)的天分……娘……娘……我也想做出豆包那樣的機關(guān)……還有……我會好好保護(hù)豆包的……那是你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
洛昭言笑著道:“居兄好像在說醉話呢。”
“呵?!鄙蚰恋恍?,“人生有酒須當(dāng)醉,莫使金樽空對月。良宵如此,月白風(fēng)清,無論有何煩惱,都暫且拋下吧。否則,豈非辜負(fù)了這夜色?”
洛昭言點頭道:“沈兄說的是,來,我們把這最後半壇酒喝完!幹!”
說著,便給沈牧斟起酒來,兩人一直喝到沈夜方纔各自回房中休息。
……
次日,沈牧幾人告別顧寒江繼續(xù)前往景安,路上卻遇到了魔教的一個小根據(jù)地,幾人嫉惡如仇,一路殺了上去。
“我們擋不住他們了!”小嘍囉跑到據(jù)點大殿,對一名身著大褂,頭戴冠帽、兩鬢摻雜著白髮,腰前懸掛的配飾及精細(xì)的服飾紋樣也許暗示他的身份地位並不一般。
此人便是魔教的“啓魂聖宗”的司詔高驍,如若細(xì)看高驍?shù)拿嫒萸迨荩垌M長,嘴角輕輕勾起,一幅微笑的表情掛在臉上,面相笑裡藏刀,然而他的爲(wèi)人也是如此,陰險狡詐,卑鄙無恥,爲(wèi)達(dá)目的不擇手段。
“廢物!要你何用!”高驍尖聲尖氣對手下怒斥一句,然後低頭捋著嘴脣上的兩撇小鬍子,心道:“剛接到聖宣詔令讓我去總壇,八成是要讓我接任宗主,就遇到這幾個煞星!”
想到此處,高驍對身旁一名手下道:“孟誠,聖宣有意讓本座接任宗主,本座這就出發(fā)去總壇,你給本座擋住他們,以後本座不會虧待你!”說著便一閃而逝。
“司詔!司詔!”這個名叫孟誠的手下連忙喊道,一臉苦比。
“哎呀!”又一名抵擋的啓魂聖宗弟子被沈牧幾人擊倒,殺了進(jìn)來。
孟誠只是認(rèn)出了洛昭言和居十方的身份,其他人並不認(rèn)識,還以爲(wèi)沈牧幾人也是正式盟的人,慌忙對留在殿中的聖宗弟子喊道:“這些人都是正武盟的異端,消滅他們,就能向冥主證明你們的忠誠,上啊——”
“殺!”聖宗弟子往上衝,可卻哪裡抵擋得住沈牧幾人。
孟誠暗道:“普通弟子擋不住他們多久,只能用那招了……”
“這是!”
“孟教使要飛昇了!冥主護(hù)佑!!”
“呃啊啊啊啊——”高驍面部扭曲,緩緩升起,大喊道:“……身體……要炸開了……好痛苦……啊啊啊……冥主佑我……把你們……全都……獻(xiàn)給冥主!”
原來啓魂珠配在人身上,會吸取人的生命力。但若讓這股力量逆流入身體,卻可以讓人或獸力量大增。雖然人體不如野獸強韌,很快便會因承受不住力量而崩潰。
居十方驚懼道:“這、這……他瘋了嗎?!”
沈牧望著升在半空中的孟誠,暗道:“他散發(fā)出很奇怪的氣……他已經(jīng)不是人了!”
“冥主……護(hù)佑……”孟誠又是痛呼一聲,變成獸人模樣,面目猙獰。
“嘿嘿……孟教使……飛昇了……”聖宗弟子驚喜道。
明繡皺眉道:“化爲(wèi)非人怎能說是飛昇?”
“你……放屁!”聖宗弟子一臉虔誠道:“只有我們這些……虔誠的信徒,能得到冥主,賜予啓魂珠,帶著珠子就能身體強健,功力精進(jìn),最虔誠的信徒還能得到冥主的認(rèn)可,由司詔舉行儀式化作魂魚……飛到冥主身邊!總有一天……冥主會降臨大地……讓你們這些不信者……死無全……全……”
說著,殿內(nèi)的聖宗弟子竟然全部倒地身亡,而孟誠也爆炸成了粉末。
“啓魂珠……魂魚……”沈牧上前撿起啓魂珠。
洛昭言望著沈牧手中的啓魂珠道:“這就是啓魂珠吧?這也沒別的像珠子的東西了。”
沈牧端詳了一下手中的啓魂珠,對明繡道:“看起來好像是普通珍珠……明姑娘,你看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明繡仔細(xì)的端摸了一下沈牧手中珠子道:“細(xì)探之下,珠子中確有絲奇異的氣息,但似乎並非妖氣……”
沈牧把啓魂珠放入一個木盒中,道:“先把這珠子帶回去再說吧?!?
居十方望著地上的死屍道:“……這些人……就這樣倒在這裡……太可憐了……”
洛昭言道:“我們先讓他們?nèi)胪翣?wèi)安吧?!?
兩日後,沈牧一行人來到景安城。
景安城中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熱鬧非常,街道上正有一羣居民朝著城中心方向跑去,“快去看熱鬧,正武盟門口又有人鬧事啦!”
“真的?又是爲(wèi)了那個魔教的事?”
“還能有啥!”
沈牧雙手抱臂,望著居民跑去的方向,冷笑道:“在正武盟門前鬧事,我倒有些佩服這魔教的膽量了?!?
明繡疑惑道:“這怎麼可能,景安是正武盟總舵所在,如果在這裡和正武盟發(fā)生衝突,魔教無異於以卵擊石。”
越今朝道:“過去看看就是了,如果真是魔教,我們正好可以再抓上幾個交給正武盟。”
“嗯,我們快去看看吧。”居十方隨著那人羣,往街道中心跑去。
“左冠人!你給我出來!”正式盟門前正有一個人在大聲呼喊,像是發(fā)了瘋死的:“冥主保佑我們身體康健,來生富貴,要是信仰夠虔誠還能飛昇成仙。你們正武盟做過什麼,敢污衊加害冥主?”
圍觀的城中居民,議論紛紛——
“這不是……呂大志嗎?”
“你認(rèn)識?”
“他是我以前的鄰居,爹孃早死了,好不容易娶妻生子過上了安穩(wěn)日子,誰知……唉!”
“他去年迷上了魔教,鬧著把家產(chǎn)全捐給冥主,把老婆氣得帶著孩子回了孃家,沒想到現(xiàn)在變成這樣了?!?
“魔教實在太可惡了!”居十方咬牙切齒道。
沈牧雙手抱肩,笑著道:“上當(dāng)?shù)娜艘脖堪?。想要什麼自己不努力,以爲(wèi)信個神就可以等天上掉餡餅,活該被坑?!?
“嗯?!鄙磉叺拿骼C覺得有理,點點頭。
“快看,左盟主出來了!”這時,正式盟的大門中走出一人,身著紫色錦袍,高大威嚴(yán),雙目如炬,留著一把大鬍子,看起來正直剛毅,他便是正式盟的盟主左冠人。
鬧事之人見到左盟主出現(xiàn),便怒指道:“左冠人,你殺害宗主,追殺我教內(nèi)兄弟,你爲(wèi)什麼要這樣迫害聖宗?”
左冠人雙手後背,義正言辭道:“啓魂魔教蠱惑百姓,令信衆(zhòng)家破人亡,人神共憤。正武盟如果坐視不理,豈不是讓諸位百姓寒心?”
圍觀百姓紛紛道:“是??!沒錯!”
左冠人望向鬧事之人道:“這位朋友,魔教意圖招攬信衆(zhòng),自然要竭力吹噓。你身在魔教,可曾見過有人白日飛昇的?”
鬧事之人猙獰道:“被冥主徵召的人我當(dāng)然見過!你們不信冥主,跟你們說了也是白說。我告訴你,老子身邊這些都是油,正武盟今天要是不答應(yīng)停止加害聖宗,老子就跟你們同歸於盡!”
左冠人道:“你竟?fàn)?wèi)魔教如此輕忽生命,要讓你的家人妻兒知曉,該如何痛心!”
“妻兒?……呸!那些賤人,竟敢污衊冥主,老子不能飛昇,八成是被他們拖累了!”鬧事之人說著,便拔出匕首朝自己妻子刺去。
“嘭!”
“啊!……”
沈牧竟沒想到這人好似失心瘋了般,竟對自己妻子下手,上前一腳踢倒這人,然後一腳踩住。
“你是什麼人!快放開我!”
“少俠好身手!”圍觀之人,紛紛叫好。
“少俠仗義出手,挽救一條性命,左某敬佩!”左冠人上前一抱拳,然後對手下道:“李覓,裘凌雲(yún),把呂大志關(guān)押起來,然後立刻去他妻子家中查實情況。”
“盟主放心,包在我老裘身上。”兩名手下,把失心瘋之人拖走。
片刻後,左冠人得知沈牧是十方和明繡的朋友,便邀請沈牧幾人到正武盟廳中一敘,“原來是沈少俠,左某謝過,十方和明姑娘,好久不見了,且隨老夫去廳內(nèi)說話吧。
到了廳內(nèi),衆(zhòng)人遇到了扁絡(luò)桓,正在廳中喝茶,不由微微一愣,越今朝上前對左盟主問道:“左盟主,請問這位扁兄和正武盟是什麼關(guān)係?”
左冠人沉聲片刻道:“扁少俠是我們在啓魂魔教的線人。”
“線人?!”明繡目露疑惑。
左冠人笑了笑,緩緩道:“一年多前,扁少俠密告老夫啓魂魔教有蹊蹺,當(dāng)時老夫還不在意,直到數(shù)月後各地陸續(xù)爆出魔教騙財害人之事……唉!扁少俠向正武盟提供了不少魔教消息,助我等良多。聽說你們此前有些誤會,看在老夫面上,就此揭過吧。”
扁絡(luò)桓解釋道:“在下師兄因魔教的緣故身染重疾,在下爲(wèi)了報仇而協(xié)助左盟主剿滅魔教。此事十分機密,所以之前沒告訴幾位。當(dāng)日師兄忽然發(fā)病,我們急於趕回去爲(wèi)他醫(yī)治,對幾位多有得罪,實在是抱歉了?!?
沈牧心中冷笑,淡淡道:“這樣啊,那你也是不得已,呵呵……”
“對了,盟主你們剛纔是在說什麼要緊事嗎?”
左冠人撫了撫袍袖,嘆口氣道:“還是魔教之事,幾位坐下說話吧?!?
幾人安賓主落座,洛昭言抱拳問道:“左盟主,當(dāng)初正武盟剿滅魔教景安分舵,還除掉了魔教前宗主,莫非就是扁少俠提供的消息?”
“正是。”左盟主點頭道。
洛昭言心中釋然,道:“正武盟一直想剿滅魔教,卻苦於不知其總壇所在??磥?,扁兄也還不曾觸及魔教中心。那麼……不知扁兄是如何獲知宗主出行這等重要情報的?”
扁絡(luò)桓微笑著道:“我也是偶然得知,雖不確定真假,但事關(guān)重大,還是通報給了左盟主知曉。”
“聽聞魔教內(nèi)地位由高至低爲(wèi)聖宣、宗主、司詔、一般信徒,其中聖宣爲(wèi)冥主使者,宗主代聖宣掌管人界權(quán)力。會不會是……魔教勢大之後,聖宣覺得宗主威脅到了自己……所以……”洛昭言有些遲疑。
沈牧道:“洛兄是說,宗主根本是被聖宣借扁兄之手賣給正武盟的?”
“我自認(rèn)並未暴露身份?!北饨j(luò)桓連忙搖頭道:“而且,據(jù)說聖宣必須侍奉冥主,分身乏術(shù),這才任命宗主代理教務(wù)。出賣他,反而是自斷雙臂。”
“侍奉……冥主?”衆(zhòng)人疑惑。
明繡撫了撫胸前秀髮道:“所謂冥主,不過是他們藉以迷惑百姓的虛無偶像吧?”
扁絡(luò)桓擺手道:“不,據(jù)我調(diào)查,冥主恐怕確實存在,只是我在教中地位卑微,不得親見?!?
洛昭言不置可否,點點頭問道:“……扁兄可知冥主是怎樣的人物?連宗主被殺這等大事,冥主也不曾出面過問嗎?莫非……莫非這冥主和聖宣根本只把魔教當(dāng)做棋子,而自己則有更加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我也不得而知了?!北饨j(luò)桓擺擺手。
左冠人聽到這裡,眉頭緊皺道:“唔……這也是老夫一大擔(dān)心之事,若真是如此,魔教中怕是藏有更加兇險的秘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