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時間,在蒼炎軍團總部收到消息之前,雄關(guān)城淪陷的傳聞已然漸漸傳播開去。
這也是必然結(jié)果,不說事出突然,就是事先有所準備,也不可能有力量能夠?qū)⒋苏鸷诚⑼耆怄i。當然,時間畢竟還短,現(xiàn)在這消息主要是在紫辰防區(qū)流傳……
一些從前線城市,主要是從提烏經(jīng)過的衛(wèi)星城幸運逃生出來的民衆(zhòng)不斷將此消息倉皇放出。起初,後面城市的民衆(zhòng)自然是不信的,甚至有些跑到街上瘋狂吼叫、呼喊大家快速撤離的難民,還會被警備騎兵以擾亂治安罪拘捕。
但是當越來越多的難民涌入,各種有鼻子有眼的小道消息滿天飛舞的時候,後方的民衆(zhòng)有些緊張了。隨即在一隊隊從各城市出發(fā)前往雄關(guān)城一探究竟的騎兵,很快又面無人色的迴轉(zhuǎn),失神重複喃喃,“著火了”“全都是火”“城牆上有人往下跳……”,所有人終於徹底慌了。
奔走疾呼,慌亂收拾,備車出城……維持二十年安穩(wěn)狀態(tài)的紫辰防區(qū),在這一刻,瞬間陷入無邊慌亂之中。除了先開始出去的少部分人,大多數(shù)平民並沒能成功撤離。因爲得知消息的各城市已經(jīng)進入戒備狀態(tài),所有城門全部關(guān)閉,各種守城重器緊急推出軍庫,一律面朝雄關(guān)城方向。
當然,光憑這點力量誰都知道是不夠的。雄關(guān)城後無險可守,各個城市基本上都是坐落在曠野之中,如果蠻人來襲,四面城門皆可攻打。而現(xiàn)在各城市中除了少量的紫辰守備軍,再加上勉強抵得上的警備騎兵,完全無可戰(zhàn)之人,甚至連四周牆頭都站不滿,更不用說打什麼守城戰(zhàn)。
站在牆頭,士兵面向北方,緊緊抓住手中兵器,面色緊張。待在家中,民衆(zhòng)跪向神像,不斷在胸前劃著祈福手勢,忐忑不安!
這一刻,在大多數(shù)人心中,曾經(jīng)光芒萬丈的軍神信仰轟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人心惶惶,不可終曰……
…………
雄關(guān)城面積甚廣,人數(shù)衆(zhòng)多。提烏那殺光、搶光、燒光的三光策略顯然不是一時半會所能完成。現(xiàn)在,讓我們將視線北移,移向雄關(guān)城原來的主人……
黃昏,暮色漸臨,紫辰防區(qū)與蒼炎防區(qū)外圍交接處。
此地本有蒼炎軍團的一座小型關(guān)卡,不過早在幾個月前,這裡就被蠻人佔領(lǐng)。當然,佔下這處關(guān)卡後,蠻人也沒有向紫辰防區(qū)再進一步。久而久之,這裡也就逐漸被人淡忘。除了固定偵查紫辰軍團的動向外,這裡的蠻人再沒有任何軍事任務在身,算得上悠閒。
不過現(xiàn)在,齊聚關(guān)卡牆頭的蠻人看著幾裡外,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黑壓壓一片人影,身軀均是緊繃,有些緊張了。
因爲天色緣故,再加上對方全部身著黑甲,居高臨下的蠻人分辨不出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路。不過看著對方在幾裡外不斷佈置著什麼東西,偶有刃光反射,他們還是敏感的嗅到了危險味道,匆忙進行戒備。
幾裡外,雷爾夫環(huán)顧著忙碌的四周,一貫面無表情的臉龐依舊面癱,但眼神中卻是透露出淡淡的疑惑與茫然。
疑惑的地方有很多,但是並沒有人向他解釋。茫然則是雷爾夫感覺自己站在這裡,好像有點多餘……
是的,就是多餘!自從他與紫伊帶著第九軍士兵從雄關(guān)城出發(fā)後,紫伊的身體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惡化,除了行軍時騎在馬上,其他時間基本都待在中軍帳篷,從不出面。
這等情況雷爾夫是有預料的,正如紫伊出發(fā)時說的那樣,需要他來輔助指揮。雷爾夫也做好了扛重擔的準備,但這一路走來,無需他下任何命令,也沒有任何人來向他報告。這些冷漠得沒有一絲人味的九軍士兵,像是從來就沒有看到過他。而且不止是他,據(jù)雷爾夫觀察,這些士兵也從沒有向紫伊詢問報告過什麼,一切都是自發(fā)行動,包括今天擅自改變路線,攻擊眼前這座無足輕重的小型關(guān)卡!
這還是士兵嗎……稍皺眉,雷爾夫走到一個正在揮手指揮,貌似軍官的青年面前。是的,只是貌似。九軍從上到下二萬餘人皆是身著漆黑戰(zhàn)甲,完全看不出能區(qū)分軍官與士兵之間等級的標誌。
青年擡頭,雙方對視。半響,沒有敬禮動作,也沒有任何言語對話。
如果說有著“沉默之鷹”綽號的雷爾夫只是面無表情,再配上毫無波動的目光,氣質(zhì)勉強還能算得上平淡的話。那麼九軍所有士兵就只有一副面孔——冷漠空洞!漠視眼前一切事物,甚至包括他們自己……
“你們,在做什麼?”幾天接觸下來,雷爾夫心裡清楚,如果眼前這對話還想繼續(xù)下去,那麼只能由他先開口。
還好只是冷漠,而不是啞巴,青年迅速用一種似乎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的沙啞語調(diào)回道:“攻擊。”
言簡意賅,但毫無疑問是句廢話!雷爾夫面色不變,繼續(xù)問道:“誰下的攻擊命令?”
“元帥。”
“誰更改的行軍路線?”
“元帥。”
雷爾夫聞言眉宇稍皺:“什麼時候?”
“三天前。”
三天前,那正是他們出發(fā)的時候。雷爾夫恍然點頭,如果這是紫伊一早定下的,那就沒什麼問題了。稍一沉吟,再次問道:“爲什麼?”
“不知道。”
這青年軍官的話語雖然很是簡潔,但每個問題確實都給予了明確回答。如今說著不知道,也自有一番讓人信服的堅定。
點了點頭,雷爾夫並沒有糾纏,指向一旁幾個士兵正在擺弄的東西,問道:“這是什麼?武器?”
這確實是雷爾夫的一個疑惑,他從軍數(shù)十年,歷經(jīng)大大小小戰(zhàn)場無數(shù),閱歷可謂豐富。但卻是從沒見到眼前這個大約半人高,有著可調(diào)節(jié)高低的金屬管道,下方還安著個方方正正黑匣子的武器。
如果從外形看,這有點像雷神之錘、雷神咆哮之類的東西。但它的體積實在太小,一匹馬或者幾個人,就可以隨意擡動行走。若說這是最新研究出來的鍊金武器,那雷爾夫身爲一軍將領(lǐng),怎麼可能有不知道的道理?而且這炮身如此短小,縱使可以發(fā)射,又能打出多遠?一百米嗎……
青年軍官面色依舊冷漠:“不知道,是!”
雷爾夫聞言眉毛一挑,瞬間明白過來,‘不知道’是回答這是什麼的問題,而‘是’則是確認這怪模怪樣的東西正是武器。這回答倒是條理分明,但是如今他們已經(jīng)用上這武器,而且**作手法很是熟練,怎麼可能不知道?
似乎是覺察到了雷爾夫的怒意,青年補充回答道:“還沒有命名。”
“哦……”雷爾夫恍然,果然是個新東西,只是奇怪我怎麼沒聽過?
雙方交流到此爲止,那青年軍官完全沒有要向雷爾夫詢問接下來這攻堅戰(zhàn)該怎麼打的意思。而雷爾夫的問話也已完畢,解開了心中一些疑惑,剩下的只能去找紫伊詢問。
都是少言寡語的人,倒是省卻了作別的寒暄。雷爾夫沉吟一陣,直接擡步走向中軍帳篷。那冷漠青年則是轉(zhuǎn)過身來,繼續(xù)指揮著周遭士兵。
所謂的中軍帳篷,其實只是一頂兩丈面積,外掛絨毛保暖獸皮的**。除了紫伊與雷爾夫外,根本沒有外人進入,自然也就更談不上什麼軍官聚在一起商議戰(zhàn)事。
掀簾而進,淡紫鎧甲未脫的紫伊正盤膝坐在地毯上,叼著羽毛筆,不時咳嗽幾聲,聚精會神的看著眼前幾張白紙。
“元帥。”雷爾夫進來後問候一聲,徑直走了過去。眼光隨意掃了下,微凝,腳步不禁就是一頓。原來那攤開的幾張白紙上畫得正是他剛纔見到的怪模怪樣武器,只是如今顯示在紙張的要更爲複雜,諸多零件交雜在一起,令人眼花繚亂。
“哦,雷爾夫啊,你來得正好。”紫伊擡頭,眼睛一亮,蒼白臉色毫無血絲,興致勃勃的招手笑道,“呵呵,我正糾結(jié)呢,到底該給這玩意起個什麼名字纔好?”
“取名?”雷爾夫聞言一怔,聯(lián)想到這句話背後的意義,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xiàn)震驚神色。
“哈哈,不錯!我自己研究出來的東西,當然得要我取名才行。”紫伊麪露笑意,揮手示意雷爾夫坐在他對面,“很驚訝吧?呵呵,這東西整整花了我八年時間,是瞞著你們做的。恩,現(xiàn)在還有些瑕疵,不過勉強能用。至於威力……等等吧,你待會應該就能看到。”
點了點頭,儘管對此也有不少疑惑,但雷爾夫還是先問出心頭最大疑惑:“我們,要去哪?”
手臂一頓,“噢?終於問出來了嗎?”聳了聳肩,紫伊拿開那幾張圖紙,環(huán)視一圈,在周圍雜亂紙張中抽出一張地形圖,羽毛筆在某個地方劃著圓圈,擡頭,神情驀然有些感慨,“這裡!這麼多年了,也該去看看你的老上司,我的老朋友,安格羅斯閣下……”
一剎那,帳篷寂靜。微暗暮色滲透進來,兩張相對面孔都是模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慢慢流淌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