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料到,豫北專區(qū)此次的抵抗決心是如此之大。不僅整個困龍峪實行了全面的戒嚴,全體軍民人等未經(jīng)豫北區(qū)公所抗戰(zhàn)指揮部批準,一概不準進出;而且通過對下屬幾家部隊首領的集中控制,所屬部隊實行統(tǒng)一調(diào)度,依照一抵一的順序,以團級兵力爲單位,逐次往一線陣地上填。任何一個上陣的團,除非死絕了,否則不守滿一天一夜,絕對是不會撤下來的。
區(qū)長凌雄親自掌握著軍法隊,就在搖旗嶺下拉起了一道防線,三挺重機槍構(gòu)成了最後執(zhí)法線:凡沒有前敵總指揮簽署的換防令,遇到退下來的官兵,他們有權(quán)直接開槍擊斃!而前敵總指揮是重新召回來的袁人龍,他就帶著一個連的護衛(wèi)隊,駐紮在搖旗嶺正中心的地下工事裡,離一線官兵不到一千米,與前線戰(zhàn)士共組防線,共同對敵,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敬畏佩服。
對於後方的治安,馬知三親自擔任警察局長,並組織青壯成立了糾察隊,對整個城市執(zhí)行戒嚴,日夜巡邏、值哨,發(fā)現(xiàn)違紀人員直接控制、審訊,力度非常之大。
後方指揮部裡,趙雪球親自坐鎮(zhèn),賀大仁帶著一幫參謀負責戰(zhàn)場調(diào)度、戰(zhàn)況管控等繁雜事務。一支隊隊長林三和參謀長劉麻田;二支隊隊長賀全福(賀大侉子)和副手賀大義;三支隊隊長衛(wèi)三娃(三鷂子)和副手賀老大(大鷂子);這六個人被要求集中在了指揮部。在這裡,你可以詳細瞭解戰(zhàn)況,參與戰(zhàn)局的討論,想要吃喝拉撒睡都滿足你,隨便你。但有一條就是——不得離開,隨時根據(jù)參謀處的調(diào)度計劃,簽署命令下發(fā)給自己的部隊,聽從指揮部的調(diào)度。
指揮官和自家的部隊分離,按照參謀處公開的順序,到時間就得乖乖當衆(zhòng)簽署調(diào)兵指令。大家三頭六面的,誰也不好耍賴,只能狠著心把部隊往搖旗嶺那個無底坑裡去填!畢竟趙雪球的起家部隊是一支隊,現(xiàn)在人家第一個派上去的就是一支隊一團,林三親筆當面簽署的命令,趙雪球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讓一團長曹鵬帶人跟著袁人龍上去了!
“諸位,俺們豫北守備縱隊一共十個團,除去你們?nèi)齻€支隊頂九天,最後俺會親自帶著警衛(wèi)團上的。十天,只要鬼子和僞軍攻不破俺們搖旗嶺陣地,俺相信戰(zhàn)局會有起色的。起碼陳龍的獨立一縱和張思雲(yún)的獨立五縱,就算是爬也要爬過來了吧!”趙雪球給大家鼓勁打氣道:“現(xiàn)在俺們是最後的一次抵抗了,要不就戰(zhàn)勝敵人,要不就全體殺身成仁。反正俺們的家人老小都在此,俺們的希望也在此,俺們沒有退路了!”
“孃的,誰怵誰呀!他日本鬼子不也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啊?跟鱉孫的拼了!”三鷂子端著酒碗,眼睛通紅地吼道,“俺們就不管了,吃飽喝足,擡桌子大戰(zhàn)三天三宿。操心的事就拜託袁副總了!那誰,賀家老爹,您錢都帶足了吧?咱可是熟人生賭,一把一數(shù)的噢!”
“切,鱉孫的,有本事你就撒馬過來!想贏你賀爺爺?shù)腻X?你還嫩點!”賀大侉子捋著花白的鬍鬚,根本就沒把三鷂子這個愣頭青放在眼裡——他孃老子耍錢賭博的時候,你娃還是恁爹孃的豆腐花呢!毛孩子一個,還想打你賀家大爺?shù)闹饕猓媸窍沽四愕墓费哿耍?
於是,很奇怪的一幕出現(xiàn)了,這邊房間隨著戰(zhàn)況推進,凝重肅殺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那邊馬知三、林三、賀大侉子、三鷂子幾個牌桌上的氣氛也火藥味十足,麻將牌摜在桌上噼裡啪啦的,個人都極度的嚴肅認真——畢竟關(guān)係到自家部隊的生死存亡,何以解憂?唯有麻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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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真正的戰(zhàn)鬥壓力是在的搖旗嶺。從戰(zhàn)局一開始,戰(zhàn)鬥就激烈的讓人窒息。
“轟轟轟轟——”日軍分配過來的一個野炮大隊,加上日僞軍所屬的步兵炮、迫擊炮,對著搖旗嶺陣地展開了不間斷的炮擊。
彈片橫飛,煙塵瀰漫中,兩輛坦克車、三輛裝甲車引導著滾滾向前,發(fā)動了衝擊。
此時的搖旗嶺早已關(guān)閉了進出的關(guān)門,落下千斤閘,並用沙包、石塊堵死了門洞。敵人若想打進搖旗嶺,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想法攀登高達三丈有餘的山崖吧!
而現(xiàn)實的情況是,想要攀登,最起碼也得要佔領山腳才行吧。可對外的山崖上全是掏空了的一個連著一個的暗堡、射孔,守軍手裡拿的也不是燒火棍,不等敵人通過山腳的鹿砦,就會全力打擊的。
依靠著坦克和裝甲車的掩護,日軍不惜成本的拉開了幾處鹿砦,直接突入到了山根下,展開攻擊。坦克炮抵近射擊,炸的水泥加固的山崖斑斑駁駁的,好像一個大.麻臉。然而即便如此,敵人的進攻對山體上暗堡裡的守軍並沒有太大的威脅。反倒是射孔裡噴射的子彈和隨時丟下的炸藥包、手榴彈,倒是很讓日軍吃了些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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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嘎,支那軍狡猾狡猾的,躲在山肚子裡,實在是有辱軍人的榮譽!”花屋名下大隊長頗爲鄙夷地罵道,“命令噴火兵上去,給我狠狠地燒死他們!”
身揹著四四方方鐵皮箱的噴火兵,很快來到了前線。在坦克、裝甲車的掩護下,慢慢靠近了山根部。他們手握著噴火管,壓動開關(guān),一道油液噴涌而出,火光隨之蔓延了過去,直接穿過射擊孔,燒進了山體內(nèi)裡的工事,燒的守軍皮開肉綻,煙熏火燎的死傷非常嚴重!燒焦了的屍體臭味混合著烤肉香氣瀰漫了整個戰(zhàn)線,聞著令人噁心欲嘔!
許多正對外面的射擊口,如果被火油噴射正了,直接就是淹沒在了一片火海里。氧氣快速被消耗一光,大部分的死難者,都是缺氧窒息而死——眼睛暴突,咽喉處被抓的血呼啦喳的,看著十分滲人!
除了炮擊、火燒之外,日軍還動用了“特種煙”,冒著被日後清算的威脅,花屋大隊長是做了縱容的。起碼第一天到了傍晚,曹鵬他們就忙的腳不沾地了。
“什麼?頂不住了?開戰(zhàn)第一天就打的這麼狼狽呢!-”林三接到地堡已經(jīng)被攻破了,部隊正在滿山坡一步步死撐的時候、他忍不住將這些鬼子僞軍的進攻,怪罪到了袁人龍的頭上——只不過半天的戰(zhàn)鬥,搖旗嶺就搖搖欲墜了。
“命令二團做一次反突擊,打退了敵人,穩(wěn)固了戰(zhàn)線,俺們再撤離!”曹鵬翻了翻眼皮真的很沉重:對不住啊,俺們第一次跟鬼子真刀真槍的幹,是一定要奪回陣地的。拿回來了,咱再清理戰(zhàn)場,把死傷的傷員擡下去,俺們纔算完成了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