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今天這個‘王大錘’講課怎麼樣。”一個男生低聲說道。
“哈，屌絲逆襲，迎娶白富美……也不知道學校怎麼想的，居然會找這樣一個特邀教授來。”
“古典農學，我倒是挺好奇的。”
“一切皆有可能啊。”
一行人漸行漸遠，風吹回他們的話語，李虎已經知道是爲什麼了。葉玉國心眼好小，居然想用人海戰術，來迫使李虎就範。
看著那人羣，李虎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想看我出醜麼？不太可能咧……”
他就這麼甩手闊步，走向弘毅堂。他進門的時候，弘毅堂已經塞得滿滿當當，甚至連過道都站滿人。最前排的就是校領導、葉玉國，以及以辛叔華爲代表的幾個‘師兄’。
“這位小李教授怎麼還沒來？”副校長問葉玉國。
“可能是路上塞車，畢竟剛從地方上來，對燕京不是很瞭解。”葉玉國解釋，他加強了‘地方’二字的讀音，無意中又強調了一遍李虎的身份。
“哦，周老老啦……”副校長嘆口氣，意味深長地說。
“是啊，一年不如一年，身體跟不上，就連……”葉玉國說一半留一半，但每個聽到的人都能聽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所有人都坐好了，就等李虎出現。可是李虎還沒來，這讓幾個教授都皺眉嘀咕：“年紀輕輕，怎麼這麼沒有時間觀念？”
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捧著筆記本，隨時準備提問。這是華夏大學良好的教學傳統，非常有學術研究氛圍。但實際上，今天他們這麼做，只是想要刁難李虎罷了。
實際上，有一個人已經貼著牆根走向講臺。只是跟這裡的這些衣著妥帖的人比，他太不起眼，所以沒引起注意罷了。
直到李虎走到麥克風前，移動鼠標，導致大屏幕發生變化，臺下的師生們才發現，特邀教授已經到了。
大家譁然，包括學生在內，所有人都認爲，這傢伙也太年輕了吧？二十一？二十二歲？跟許多還在這裡讀書的人差不多大的樣子。
這樣的一個人，能當好教授，傳授好學問？看到李虎的那一秒鐘，所有人都愣住，接著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否定了他，剩下的百分之十則是在好奇。
“不行啊。”副校長搖頭，“太年輕，太浮躁。”
“是的，不過，恩師非常看重他，所以我才……”葉玉國道。
“我明白你的苦衷啊。”副校長說，“我們校長還不是一樣，周老是他的老前輩，所以他發話，校長也不敢違背。沒關係，今天就讓我來替你們把關。”
副校長國字臉，一臉的嚴肅，一身的正氣，坐在那裡，不說不動，身上的氣勢也足夠震懾別人的。
“你看他，來上課試講，居然連個講義都不準備。”副校長搖頭，很失望的說，“我看這小夥子，大概是壓根沒準備在咱們學校混啊。”
“誰說不是呢。”葉玉國點頭。
“大家好，我叫李虎。木子李，老虎的虎。”李虎的開場白，在絕大部分人看來，也是毫無特色可言。
甚至於，許多人覺得，李虎有點拘謹。
當然了，臺下坐著的是天之驕子，全國各地尖子中的尖子，每一個人智商都超過一百五。面對這樣一羣天才，誰不會緊張呢？
葉玉國脣邊露出一抹淺笑：“到底是年輕，老師還是看走眼了。”
不知爲何，李虎出醜，他會很爽。他想，難道我妒忌他？葉玉國曾以爲自己毫無私心，一心向著科學，不會妒忌他人來著。
他和辛叔華交換了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這時，李虎在臺上已經開始真正的開場白。他捧著麥克風，踱步出來，四處看了看那些朝氣蓬勃的大學生。
“你們知道嗎，你們是我的偶像。”
衆人譁然。
“我做學生時，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爲燕京大學或者華夏大學的學生。”李虎憨憨一笑，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只可惜我爹媽沒給我那麼好的基因。”
衆人鬨笑。
“我今天能站在這裡，是由於一位老人，也可以說是我的伯樂。只是我究竟是一匹千里馬還是一匹跛腳馬，今天得你們大家告訴我。”
說完，李虎走到控制檯前，在電腦屏幕上寫下幾個字：古典農學。
他侃侃而談，把自己對齊民要術的一些大致理解，以及今天要講的知識點都列了出來。
他雖沒有幽默的談吐，但是說話很直白，淺顯易懂。而且他的切入點十分獨特，瞬間就抓住了大家的眼球。
這直接導致，所有人都忽略了李虎那略顯笨拙的開場白，直接跳入他挖好的坑裡。
李虎雖然沒有準備講義，但是他卓越的記憶裡，以及深深印刻在他腦海深處的齊民要術真典，讓他對一切的知識點信手拈來。
要知道，今天坐在這裡的可不光是生物學系的學生，還有其他系和專業的學生。大家都是奔著屌絲逆襲幾個字來的，都想看看現實版的王大錘是個什麼樣。
一開始，大家都覺得他是個繡花枕頭，名過其實。甚至有人覺得，周安民這樣的老科學家，居然推薦這樣一個人來試講，簡直是老糊塗了。
可是隨著李虎講課的深入，大家的心思都被他抓住了。他用語言和文字，在所有人腦海裡，徐徐展開一副農耕畫卷。
農業的發展史，一些耕種的技巧，莊稼的特性，他都做了深入淺出的講解。
一時間，不光是學生，就連某些教授都被吸引了。不管是不是生物系的，不管是不是對農學感興趣，所有人都沉浸在李虎的耕種世界裡。
葉玉國也是如此，不知不覺，沉浸其中。當他猛然清醒時，才明白爲什麼那天王冬生會輸得那麼慘。
李虎可不是什麼繡花枕頭，他肚子裡有真材實料，而且是猛料。
一堂大課九十分鐘，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當李虎表示，這堂課已經結束，下次再見時，許多人發現自己居然有意猶未盡的感覺。
副校長聽完課，愣了半天神：“天哪，真是人不可貌相。”他爲自己剛纔還暗中責備周老而愧疚，並打算在李虎下來跟他這個領導打招呼的時候，好好的攀談一下。
周老善於挖掘人才，葉玉國當年就是這麼被挖掘出來的。副
校長認爲，可以預見的未來裡，李虎這個小夥子，會成爲葉玉國第二。
而辛叔華等準備看笑話的師兄，一個個臉上都掛著迷茫的神情。老實說，李虎講課比他們精彩多了。就連他們這些老教授，都被其所吸引。
最難受的當屬葉玉國，他本來大費周章的宣傳，是要李虎事後出醜。沒想到，這宣傳卻起到了正面積極的作用。
李虎用自己的行動，結結實實打了他一巴掌。
古典農學，這個之前都不曾存在的科目，被李虎演繹得精彩紛呈。
大家都沒走，都等著李虎下來寒暄客套。學校雖然比外面的世界純潔，但是這裡畢竟也是個小社會。必要的社交、聯誼，在這裡必不可少。
所有人都知道，李虎這個特邀教授的身份算是坐實了，那麼他就該跟同事們打好關係，不是麼？
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李虎居然跳下講臺，直接向門外走去。不過在走道里，他就被學生們包圍了。
許多學生要諮詢他一些沒聽懂的問題，還有人問他知道誰是王大錘麼。當然這些都是善意的玩笑了，李虎也不以爲意。他喜歡跟這羣青春、聰明的天才呆在一起，他覺得那樣能讓他變得更聰明。
這一點，他跟葉玉國截然不同。葉玉國這種人，喜歡用身邊愚笨的人來襯托自己的聰明。
以副校長爲首的教授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隨著人潮遠去的李虎。
“這……都不來打招呼？”有人不可思議地說。
“太過分了，簡直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就是，就算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劉副校長和葉院長還在這裡呢。”
葉玉國還沒說什麼，副校長卻緩緩搖頭：“不必啊，傾世之才，從不會隨波逐流，也不會被別人所左右。這個人，是個人才啊！”
他揹著手，搖著頭，緩緩向外走去。
漸漸的，所有人都走了，弘毅堂就只剩下葉玉國一個人。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裡，心裡想些亂七八糟的事。
這一刻，他想給一個人打電話，可是又提不起勁。他想跟大哥葉玉林說，或許那小子的未來，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灰暗。
……
李虎在大學食堂吃了一頓飯，又在學校附近的小吃街逛了逛，彷彿回到了學生時代。
吃過之後，他在學校附近的湖邊逛了逛。寒風料峭，北方的冬天格外寒冷。但是他心頭是熱的，渾身上下都有勁兒。
坐在湖邊的長椅上，李虎望著湖面很久，想了自己的未來。他沉浸其中，甚至都沒注意到，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
這個人個頭不高，身材消瘦，帶著毛線帽，穿著黑色的羽絨服。他的臉刀削斧鑿一般，非常有個性。鼻樑上的一道貫穿半張臉的疤痕，格外扎眼。
這人身上，有一股戾氣。只是這股戾氣，暫時被低落的情緒所掩蓋了。
李虎下意識的想要走開，這裡是陌生的城市，他雖然不怕事，但也不想惹事。
“你怕我？”那人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猶如金石摩擦。
“我？怕你？爲什麼？”李虎道。
（本章完）